原先被她這模樣騙了不少次，這回沈湛拉長脖子吼：“誰趕你走，我讓你先出去，我特么要穿衣服！”

    “你穿就好了，喬喬又不會偷看?！眴虇屉p手交疊置于身前，像個淑女。

    沈湛按著胸膛，血壓飆升。

    一句理所當然的話，表現得那么乖，大大方方的，反襯他像個磨磨唧唧的娘們兒。

    “女孩子要矜持懂嗎？男女有別?！彼氏乱豢谕倌?，嘔心瀝血的教導。

    “唔，那好吧?！鄙蛘奎c明原因她就懂了，乖乖轉過身去。

    見她往門口方向走，沈湛片刻不敢放松，生怕她搞突襲回頭。不過喬喬講道理，說不看就沒看，甚至貼心幫他把門帶上。

    房門一關，沈湛呼出口氣，趕緊把衣服套進脖子，拉扯下來。該遮的地方他沒露，沈湛摸著自己的八塊腹肌，深覺穿衣服都是浪費。

    去游泳誰不是這樣，當著兄弟的面也沒事，唯獨每次見到云喬，被她盯一眼渾身不自在。

    沈湛摸著下巴想，大概是怕帶壞小朋友。

    他可真是個盡職盡責的好哥哥。

    這會兒還得親自去開門把小朋友領回來。

    房門打開的時候喬喬正抬著胳膊，橫豎食指差點戳他身上。

    就差那么一點點。

    沈湛僵住，誰知面前的女孩揚起笑，直直戳向男人堅硬的胸膛。

    心口忽的一跳，渾身都跟著震顫，沈湛立馬捉住那只不安分的手，“云喬喬，你干啥呢？”

    喬喬抬頭望著他，眼睛亮亮的，“我在畫圈呢?！?/br>
    無聊，所以在門上畫圈圈，剛才沈湛出來，她一時沒收住，好奇戳了一下。好像碰到什么東西，yingying的。

    喬喬微微抬頭，見他脖子上戴著紅繩，不知道里面系著什么。

    “沈湛哥哥，這是什么？”她好奇伸手，即將碰到時，再次被沈湛控住。

    “云喬喬，膽子挺大啊，都敢直接上手薅哥哥身上的東西了?！?/br>
    喬喬還是六歲的時候就逮著他問過兩次，不過那時候的喬喬很好糊弄，輕而易舉就能岔開話題讓她拋之腦后。

    “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好奇?！彼⒐钠鹑鶐蜎_他眨眼睛。

    小姑娘最會用這副模樣來迷惑他，他才不上當。

    “小孩子家家哪來那么多好奇心，你現在……”沈湛的聲音戛然而止。

    暫時收起逗趣心思，沈湛把她帶回房間，又從她口中探聽出自己想知道的信息。

    突如其來的變化打破他們自以為摸尋到的規律，原來喬喬“會長大”，十三歲的喬喬跟他曾經見到的云喬仍然有所不同。

    那個云喬沒有這么活潑，也不會在他面前這般肆無忌憚。

    喬喬的世界依然是美滿的，從六歲跨越到十三歲這七年，她有幸福的家庭，有爸媽陪伴，甚至是記憶中有他的存在。

    他就好像真的成為喬喬記憶中一直陪伴她長大的鄰家哥哥，以至于，現在的喬喬認為他們的關系已經非常熟悉親近。

    其實喬喬的邏輯鏈充滿bug，但當有人提出質疑時，她不會去思考為什么會這樣，而是下意識的想方設法編織理由去填充它。

    這件事傳進費醫生耳朵，對方聽后直呼：“醫學奇聞！”

    從醫多年還沒見過這等特殊病例，原本定義為人格分裂，卻又不是。喬喬所擁有的性格跟云喬是對立的，但她們之間的心理變化及情緒又能相互影響。

    “六歲喬喬本是云喬心中最圓滿最幸福的時候，她為什么忽然想要長大了？”費醫生提出疑問，以及他的判定：“一定發生了什么事，是我們還不確定的契機讓她想要成長?！?/br>
    “難道是上次幽閉恐懼癥發作，精神受到刺激，帶來的蝴蝶效應？”最近在云喬身上發生的特殊事件只有這個猜測最貼合。

    費醫生也不敢下定論，只道：“有可能?！?/br>
    可惜只有一例病案，連作為參考的依據都沒有，費醫生拿出專屬于云喬病案的文檔將此事記錄下來。

    到第二天晚上，沈湛是什么也不做了，衣服穿得整整齊齊，就坐在那兒等人出現。

    九點一過，他眼皮一抬，緊盯著門口。

    一分鐘、三分鐘，直到九點十分他才聽到一陣慌亂腳步聲，不像平時靜悄悄出現。

    那道聲音在門口戛然而止，喬喬推門進來往前走了兩步，雙手緊攥著衣擺，低下腦袋，“沈湛哥哥?！?/br>
    “嗯哼？”這幅表情又是怎么回事？

    昨天還大大咧咧肆無忌憚的女孩此刻紅著臉，像施了層薄薄胭粉，踟躇不前，“我，我，我來例假了?！?/br>
    聲音太小，沈湛沒有聽清，側臉豎起耳朵問：“什么玩意兒？”

    “例假……”喬喬破罐子破摔，“嗚嗚，可是我沒有衛生巾?！?/br>
    剛才上廁所發現底褲上有血，霎時慌得不行，隔了會兒反應過來，自己應該是像老師教課本時說的那樣，生理期到了。

    記憶告訴她，需要買一種叫做衛生巾的東西，可她現在的身體情況根本不方便出門。

    不得已來求助沈湛。

    嘴角抽抽幾下，沈湛半天才反應過來。

    例假，女孩子每月都有那么幾天的奇怪日子。

    突然想起先前那個六歲喬喬從來沒提到過這事，他一個大男人哪里會關注這些，如今十三歲喬喬忽然跑來說起這事，沈湛臉都紅了。

    “你……”

    “要不去房間找找？”

    十三歲喬喬不懂，十九歲的云喬應該有那種東西吧？

    喬喬現在不敢亂走動，怕自己控制不住又弄臟衣褲，沈湛去她衛生間走了趟，里面除了那些瓶瓶罐罐就沒長得像衛生巾的東西。

    兩分鐘后，兩個腦袋湊在一起同看手機，上面顯示著各種各樣衛生巾的購買選項。

    手指從上滑動屏幕到底部，兩人默契扭頭對視，大眼瞪小眼，四眼懵逼。

    什么日用夜用，什么柔棉網狀，品牌不同，數據也都不一樣。

    現在喬喬腦子里對這個是空白的，沈湛更是摸不著頭腦。他們在網上買，下單就能送到，只不過卡在購買選項上。

    “現在是晚上，應該買這個……吧？”按照字面意思理解，就該買夜用。

    “那270mm、284mm、還有三百多四百多這個怎么選呢？”

    “你問我？”他怎么可能會知道！

    他沈湛長這么大就沒想過會有一天坐在這里跟一個女孩研究這玩意兒，內心抓狂。

    兩人不會選牌子，就按銷量最高的、價格最貴的把每個尺寸都買了一遍。

    下單后，喬喬感覺到身體異樣，跑進廁所發現量更多，待在里面不肯出來。

    沈湛加價打賞跑腿催促，東西很快送上門，他拎著一大包東西敲響衛生間門，又把手機遞進去，“記得看視頻?！?/br>
    不知道十三歲的喬喬會不會使用，他這個當哥哥的真是cao碎了心。

    喬喬拿到東西又在里面耗了近十分鐘，出來時已經換了身衣服，小臉還是粉撲撲的，跟昨晚大膽放肆的模樣完全不同。

    當真像是陪著一個小女孩長大，沈湛內心頗為感慨，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錯覺。

    喬喬把手機遞給他后就安安靜靜站在旁邊不說話，沈湛摸她腦袋，“肚子有沒有不舒服？”

    之前趁空閑時間百度了一下，看上面寫著女生生理期很可能肚子疼，小喬喬害羞了，萬一不好意思說，又得受罪。

    被問到這話題，喬喬摸著肚子感受，認真分析道：“好像有一點點?！?/br>
    “自己去搜搜注意事項，不能碰涼水，要保暖，知道嗎？”

    “噢?！?/br>
    “今天太晚了，明天讓趙姨給你弄紅糖水，要記得喝?！?/br>
    “噢?！?/br>
    “那現在去睡覺？”

    “嗯?！?/br>
    今晚的喬喬又變成了聽話的喬喬。

    -

    隔天早晨，云喬是在睡夢中突然醒來的。她驀然睜開眼，明顯感覺到身下異樣，是那種生理上的熟悉感。

    云喬趕緊掀開被子下床，走路時姿勢別扭，不敢太慢也不敢太急，走進廁所松了口氣。

    上次去醫院看診回來吃了幾天藥，大姨媽終于來了。

    不過，她什么時候給自己用的衛生巾？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

    腦海中有個模糊畫面一閃而過，云喬下意識拉開柜門，發現里面塞滿一堆尺寸不一、品牌不一的衛生巾。

    但凡沒有記憶，但又確確實實發生的事，只有一種可能。

    她昨晚不會又……夢游了吧？

    自己出門的可能性不大，那這些東西她是怎么買回來的？

    云喬拎著塑料袋翻找，果然找到被擠在衛生巾中間的訂單條，上面寫明的收件人……姓沈。

    云喬拿著紙條，明明沒有風，紙條卻一直在飄動。

    不，不是紙條飄動，是她的手在顫抖。

    不需要知道具體經歷，完全可以感受到，社死現場。

    為避開尷尬，云喬當天就抱著書返校。

    回到寢室，趙音瀾圍著她轉了一圈，終于放下心來，“就盼著你回來上課了?！?/br>
    那代表云喬真的沒事，她心里的愧疚感也少些。

    云喬剛回去不久，趙音瀾又拉著她吃瓜，“聽說了嗎？梁景玉要暫時隱退娛樂圈?！?/br>
    “為什么？”疑問是下意識的，云喬很快聯想到，“跟電梯事件有關？”

    “對啊?！壁w音瀾重重點頭

    “這么嚴重？”云喬垂下眼眸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