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夢,手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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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孩子還沒有……醒?!?/br> “這種事情急不得?!?/br> “可是……已經快要來不及了?!?/br> “難道……你要……” 一男一女兩個人在說話。 他們的聲音混沌難以辨識,好像隔著什么東西。 雪痕努力想要睜開眼睛,但是眼皮就像墜了鉛一樣沉重。 是誰在說話? “雪痕,對不起了……”一個混沌模糊的女聲。 為什么要對不起?你是誰? ??! 疼痛!雪痕使勁地睜開了眼睛。 空無一人的叢林,哪有人在說話? 哎!又是這種無厘頭的夢魘嗎?自從進了這密語之森,這種不知所云的夢就經常出現,還有那個輝煌宏偉得不像話的城市……雪痕懷疑自己可能是不小心吃了某種致幻蘑菇,才變得這么富有想象力。 雪痕從身下摸出蟄了自己一下的蝎子,把它摔死在石頭上。 好在沒有什么毒性,用火烤一下,就是一頓豐盛的早餐。 東方既白,清晨的濃霧彌漫在森林里。一絲一縷的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在霧中形成一條條光柱。到處都是苔蘚和潮濕的植物,空氣清新但卻摻雜著難聞的霉味,不知名的鳥獸的叫聲在叢林中回蕩。 雪痕身處叢林中一處自然塌陷而成的深溝里,這里距離空地爆炸現場有兩公里遠。他在這里昏睡了一夜。 幸好這是一個難以攀援的深溝,動物一般不會下來,不然這一夜也許早就成了野獸的晚餐。 是爆炸的氣浪把他丟到這里的,那詭異的大爆炸產生了劇烈而兇猛的氣浪,卻沒有火光,只看到濃煙彌漫。而他在爆炸的第一瞬間就被震暈了過去。 雪痕渾身上下摸索,查看自己的傷勢。發現除了之前和獵人戰斗留下的傷,竟然沒有新傷。最嚴重的腹部傷口也已經結痂止血,他長舒了一口氣。 那詭異的爆炸,想必是來自于那紅色球體,叢林里沒有任何東西可能發生這么劇烈的爆炸,只可能是從外界來的。 但是紅球又是從哪里來的呢?還有那個美艷的西方大jiejie艾兒薇,她又是從哪里來的呢?根據雪國的官方宣傳,西方世界在大戰之中基本完全毀滅了,或許還有幸存者?想必也是為了避難才偷渡到雪國這最后的一塊凈土的吧。 這些已經不得而知了,因為在這么劇烈的爆炸中,躺著的自己已經被炸飛了這么遠,那么站著的艾兒薇肯定是兇多吉少了。 想到這里雪痕不由得有些憂傷,艾兒薇雖然隨意殺人,還想要戳瞎自己雙眼,但是她也曾讓自己看到了美麗的風景,想起來也不知道該愛還是該恨。 一想到當時的情景,雪痕不由自主地又燥熱了起來。艾兒薇那風姿綽約的身影在雪痕腦海中浮現起來。 雪痕搖搖頭,驅散了腦海中的不潔思想,人都已經死了,卻想這些,似乎有些不厚道。 “哎!無論如何,愿你安息吧?!彼p手合十,為艾兒薇祈禱。就在他抬手時,他發現了自己左手腕上的東西。 一個金色的手鐲,兩指寬度,全金屬質地,表面光滑,潔凈如新,上面還有著復雜詭異的凹痕,正嚴絲合縫地扣在雪痕的左手手腕上。 雪痕心中有一絲不詳的預感。這個東西的質地,和他之前見過的某物有些相像。 他右手捏住手鐲,緩慢地在手腕上轉了一圈。 當轉到手鐲的另一面時,他看到,手鐲上有一個計時器。上面正一明一滅地顯示著數字:“8” 如一盆冷水當頭澆下,雪痕驚呆當場。 尼瑪!這是哪來的!誰!誰給我套上的? 剛躲過一個炸彈,又來一個,還是貼身的。 雪痕抄起身邊一塊石頭,就要砸掉手鐲,但是石頭舉在空中,卻遲遲落不下來。 一旦自己一砸,反而引爆炸彈可怎么辦? 他狠狠地把石頭擲向前面的大樹,恨恨作罷。 石頭咚地一聲砸在樹干上,雪痕卻又發現了新情況。 那棵樹的樹干上,豎著刻著四個大字:“跟著小狗?!?/br> 雪痕走上前去,仔細看那四個字,字是凹陷的,邊緣有一圈燒焦的痕跡??雌饋聿皇怯玫毒呖痰?,而是用類似烙鐵一般的東西烙在上面的,伸手到字的凹陷里扣了一下,發現全是黑灰。 這會是誰寫的呢?難道是給自己戴上手鐲的人?一定是在自己昏迷的時候,對方這么做是為什么呢? 還有,這字是什么意思呢?跟隨小狗?什么小狗? 正想到這里,左上方突然傳來兩聲狗叫,雪痕嚇了一跳,抬頭一看,一只純黑的牧羊犬正站在深坑上面俯視著自己。 叢林里怎么會有牧羊犬? 黑狗轉身向樹林深處跑去。 雪痕左顧右盼,沒有發現其他人,想了一會,又看看自己手上的炸彈手鐲,他終于咬緊牙關,抓住一根桃金娘樹的樹根,爬上了坑壁,跟著牧羊犬向密林深處跑去。 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什么選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在雪痕身后,不引人注意的灌木叢中,彌漫著絲絲縷縷的黑色煙霧,兩個細弱蚊蠅的聲音在交談。 “西方女人已經被我們拖住了?!?/br> “我們要抓緊時間了,沒想到連念師都來了?!?/br> “我們要……殺了他嗎?” “不,我們要收服他?!?/br> 黑色煙霧有生命一般向著雪痕離開的方向飄了過去…… 花園古堡,禮帽,念師? 黑色牧羊犬快速而靈活,在灌木叢中七拐八拐,就不見了蹤影,就在雪痕以為跟丟了它的時候,撥開面前的灌木枝葉,卻突然柳暗花明了起來,在他面前的是一塊空曠而整潔的……花園,樹林仿佛到了盡頭,這里是一大片空地,各種鮮花在這一片空曠的松軟泥地上生長著,綻放著,各種花香迂回流動,真可謂爭芳斗艷。遠處繚繞著霧氣,使雪痕看不到這“花園”的盡頭,因此而感到無限遼闊。 在這樹木茂密的叢林,有一塊平坦草地已經是非常不科學的,更何況是這么大的一塊地方,還長滿了鮮花。但是密語之森神秘而遼闊,雪痕也不敢說自己完全走過所有的地方,所以這里也許真的是自己沒來過的地方也說不定。 雪痕這樣想著,便向那nongnong霧氣之中走去。 各種花都生長得很茂盛,就像有園丁每天精心修剪、照料一般,走進這里,就像走進大戶人家的后花園。 手觸到那柔弱芬芳的花朵,雪痕想到了自己的家,想到了家中的母親。 他的母親最喜歡鮮花,在自家的院子里種植了許多的無名花草。這一片花圃和自家院子里的花圃非常相似,讓雪痕仿佛置身于自家院墻之中。 母親拿著花灑澆花的樣子浮現在眼前,想起母親,緊張的情緒緩和了不少。 “在想你mama?”一個突兀而平靜的聲音出現在側方。 什么人! 雪痕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驚到,連忙轉頭,濃霧之中,影影綽綽的可以看見有一個白衣的身影,飄渺的霧在他身邊繚繞,看起來仿佛仙人一般。 霧遮掩著他,光從背后打來,只留下一個剪影。雪痕看不清他的面貌,只能分辨出是一個和自己身形相仿的少年。 此情此景充滿詭異的氣氛,雪痕腦中的問號已經多到數不清,若是平時,他一定會做出逃跑的選擇,可是今天,怪事連續發生,已經超出了他的常識,他看了看手鐲上明滅的數字“7”,咬咬牙,下定了決心,要會一會這個神秘人。 “你是誰?你說什么?是你引我到這里來的嗎?” “不要怕,雪痕,我是來幫你的?!鄙倌甓堕_手中扇子,輕輕搖了搖,霧氣在他面前漸漸變得稀薄,“我來自一個很遙遠的地方,但我們并不陌生,雪痕,在你們的村子里,一直流傳著我的傳說?!?/br> 依稀可見他端坐在一把椅子上,折扇輕搖,頗有幾分仙風道骨之氣質。 “你是……”他飄逸翩然的身影令雪痕想到了一個雕像,一尊小小的青銅雕像。 那是供奉在村子里長老議事廳的桌案上的雕像,是百年之前村子的恩人——念師的雕像。 “你也是念師?”雪痕試探著問。 “沒想到你居然知道……”白衣少年輕輕搖了搖扇子,問道:“但是為什么說‘也’?” 雪痕想到了之前遇到的西方女人艾兒薇。 “你和艾兒薇是朋友么?” “不……我并不知道你說的是誰,如果是你之前遇到的那個風sao放浪的外國女人,那我可以告訴你,我跟她一點關系也沒有?!?/br> “獵人們說她是念師……” 白衣少年笑了笑,輕輕搖了搖頭。 “你們念師……到底是什么人?你們……是好人嗎?” “呵呵,這世界并非只有好壞之分啊……”白衣少年笑道,話里有著雪痕不能理解的滄桑和深沉意味。 “好吧算了,我不管你是誰,這跟我沒關系。你為什么要引我來這里?” “是你自己來到這里的,雪痕?!?/br> “這里……是什么地方?我還在密語之森嗎?” “你……覺得這里還像是你熟悉的那個世界嗎?”白衣少年問道。 濃霧漸漸變淡,霧靄之中現出了之前看不見的景象,燈火明滅,仿佛是從窗口射出的燈光,稀稀落落但保持著橫豎排列的規律,雪痕順著燈光往上看去,這些燈光排列成一座高墻,向上延伸,幾乎與星空相接。 直通天際的萬家燈火。 雪痕從未見過如此密集高遠的燈火,不由得心生恐懼。 這難道是古代傳說中的死者之國嗎?萬千孤魂野鬼手執燈籠,走上黃泉之路,黃泉之路直通天際,將世界分割為陰陽兩界…… 雪痕想逃走,卻發現周圍全都是這樣的亮點,自己已經被這密密麻麻的鬼火包圍。 雪痕本能地退了幾步,心中一沉。他想到了一個最大的可能,一個他不愿意面對的可能。 該不會是……我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