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微低沉的聲音縈繞在云舒舒的耳邊，惹得云舒舒心里一陣心亂如麻。

    她試圖往旁邊避一避，企圖離言沉淵遠一點。

    但是，這個床畢竟只有那么大，她再往旁邊躲，就快要掉下去了。

    言沉淵伸手，一把把人拉到了自己的懷里。

    “你往哪里躲呢？”

    他的聲音就在云舒舒的耳邊，甚至說話的氣息都縈繞在云舒舒耳邊，消散不去。

    云舒舒愣了一下，結結巴巴地說：“臣妾、翻個身，翻個身而已，臣妾也沒有想到這個床這么小?！?/br>
    她本來是想著，自己一個人留在季府就好了。

    誰知道，言沉淵居然也陪著她，一起留下來了。

    他可是當朝的皇上的，明天不用上早朝的嗎？

    云舒舒突然翻了個身，正對著言沉淵：“皇上……”

    她剛說了兩個字，突然意識到，他們倆之間的距離太近了，鼻子緊緊地貼在一起。

    云舒舒只好往后躲了躲。

    可是，言沉淵的手卻扶住了她的后腦勺，她避無可避。

    “別再往后多了，不然你該掉下去了?！?/br>
    云舒舒一臉窘迫的模樣，小聲地提醒說道：“那皇上你、能不能往里面去一點，這外面的空間不多了?！?/br>
    言沉淵啞然失笑，一手摟著云舒舒的腰，把她往里面帶了帶。

    兩個人這才安全了，但是，仍舊抱在一起。

    云舒舒只好問：“皇上，你明天早上不需要上早朝嗎？在這里不會耽誤時間嗎？”

    言沉淵笑笑，明天的早朝他自然是會去的，大不了早起一點就成了。

    “沒事，我可以早起?！?/br>
    云舒舒本想說，皇上不必如此。

    晚上也可以回得去，這樣第二天的早朝也能方便一點，沒必要起那么早。

    可是，言沉淵突然開口說道：“其實這個除夕夜還挺有意思的，在你舅舅家過的除夕夜，比宮里的，可有人情味多了?！?/br>
    他說的是真的嗎？

    云舒舒大大的眼睛睜著，看著言沉淵，然后才問：“皇上，你說的是實話嗎？”

    “朕當然說的是實話，難不成還能說謊話騙你，再者說了，咱們是夫妻倆人，朕騙你這話，有什么意義嗎？”

    云舒舒聞言，微微愣了一下。

    這里的家宴，的確是比宮里的宮宴要有人情味多了。

    只是皇上本來就是宮里的主人，宮就是他的家呀。

    如果說，皇上在宮里都感受不到人情味，更何況是其他人呢？

    云舒舒低聲嘟囔著：“皇上，那你覺得皇宮沒有人情味嗎？可是，皇宮里那么多人呢……”

    人多的地方，人情味不應該濃一點嗎？

    言沉淵卻笑了笑，說道：“皇宮不比其他地方，等級森嚴，人和人之間都是三六九等的，因為這些等級，所以，把人和人之間的距離也就拉遠了。

    即便是我和你之間，也只能說是皇上和皇后的關系，而不能像尋常夫妻那樣，只有兩個人，親密無間?！?/br>
    至于那些宮里的宮人們，就更不必提了，他們在宮里的身份只是奴才，所以更加不要說人權了。

    在那里，他們連基礎的自由都享受不到，怎么可能會有家的感覺。

    “如果可以，就像今天晚上一樣，朕和舒舒只是一對尋常夫妻，在自己喜歡的親眷家里過除夕，其實也不錯?！?/br>
    云舒舒不再說話了，可是，心跳得卻飛快。

    做一對尋常夫妻？

    九五之尊的皇上，居然想要和她做一對尋常夫妻？

    難道說，他不眷戀著他那九五至尊的皇位和這如詩如畫的江山了嗎？

    云舒舒沒再多問什么，只是依偎在言沉淵的懷里，沉沉地睡了過去。

    不知不覺，也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的，可能是因為她太累了。

    言沉淵卻沒有立刻睡著，他的嘴角輕輕上揚著，看著這屋里如水的月光。

    想到了今天晚上發生的事，他就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一樣。

    他在皇宮里待的時日久了，也從來都沒有感受過宮外尋常人家的生活。

    這一次，除夕夜的家宴，在季存林的家里，他反倒感覺到了，那種母慈子孝、兒孫繞膝的歡樂。

    就連季存林府里的下人，過得都比宮里的宮女、太監們，要快樂得多。

    那一堵厚厚的宮墻，究竟隔斷了多少人情冷暖，誰又知道呢！

    第二天一早。

    云舒舒醒來時，外面早就已經天光大亮了。

    見著刺眼的光線，她這才恍恍惚惚地意識到，自己睡過頭了，再看看旁邊，哪里還有言沉淵的影子啊。

    “青煙，青煙……”

    青煙趕緊從外面推門進來。

    青煙笑著扶起了云舒舒：“娘娘醒了呀，皇上離開時特意吩咐過，讓我們不要進來打擾你休息，讓你好好睡一覺呢！”

    云舒舒打了一個淺淺的哈欠，昨天晚上睡的倒是很安心，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也睡得差不多了。

    她坐起身來，一邊穿衣，一邊問旁邊的青煙：“皇上什么時候離開的？”

    “日頭還沒起來呢，天剛蒙蒙亮，皇上就走了，季先生送皇上離開的，皇上還要回宮去上早朝，不能在這里陪伴娘娘了?！?/br>
    云舒舒點點頭，伸了個懶腰，又去正廳吃了早膳。

    季存林特意吩咐廚房幫她準備的早膳，全部都是她愛吃的點心。

    季存林笑著，看著他的寶貝外甥女：“娘娘若是中意，以后常來這里?！?/br>
    云舒舒笑呵呵的，她當然中意，并且十分樂意。

    只是舅舅總是稱呼她為娘娘，反倒讓她覺得有點不自在了。

    “舅舅若是不麻煩，直接稱呼我為舒舒，還是像之前一樣吧。

    你這左一句娘娘，又一句娘娘，叫的反而生分了！”

    季存林點點頭，只要舒舒開心，稱呼都不會很重要。

    “舅舅本來還擔心你入了宮闈以后，就不會開心快樂了，好在圣上憐惜，你這丫頭有福??！”

    云舒舒聽著季存林感慨萬千的話，她倒是沒有接話。

    她擔心自己心里所想的事情，若是被舅舅知道了。

    可能舅舅就要覺得，她的頭腦有毛病，或者是覺得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吧。

    她不想留在皇宮，她打算偷偷從皇宮溜出來，過尋常人家的生活。

    這才是她理想的生活呢。

    至于這個皇后娘娘，她早就不想干了。

    現在，看著舅舅滿是期待的目光，云舒舒也不好說什么，只好笑呵呵地點點頭。

    但是，她心里想的還是離開皇宮，重新開始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