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鐵匠的嬌蠻妻 第82節
原來,他一早便留意到了。 頓時,面色微微一窘。 丟死人了。 她怕是有史以來最丟人的新娘子了。依誮 一塊偌大的紅蓋頭,直接貼在了她整張臉面上,沈媚兒沒有照鏡子,只有她自己一個人不知道,但凡只要是長了眼睛的人,都能夠瞧出來她這蓋頭的不對勁兒,一張只蓋住了她前半個腦袋的紅蓋頭。 沈媚兒如何都解不開的結,落到了薛平山手中,好像就變得輕而易舉了,只見他不徐不緩的將綁在頭頂的三個死結一個一個解開了,隨即,將大紅色的蓋頭從沈媚兒頭上緩緩取了下來,露出蓋頭底下一張濃妝艷抹的臉—— 首先引入薛平山眼簾的便是那刺眼而奪目的烈焰紅唇,她抹了口脂,朱紅色的,紅得宛若能夠滴出血來,將她小巧的唇形勾勒得飽滿又嬌艷,像是兩片盛開的臘梅,嬌艷欲滴,令人浮想聯翩。 再然后,是她的小巧而挺翹的鼻尖,桃花似的雙眼,以及巴掌大小卻美得驚心動魄的面容。 他知道她是美的,她是天上的太陽,一貫美得驚心動魄,又耀眼奪目,又像是高傲絕美的孔雀,盛氣凌人,高高在上。 然而尤是如此,在拉下蓋頭的那一刻,薛平山依然覺得一陣觸目驚心。 一貫沉穩清冷的目光就跟黏住了似的,忘了挪開,忘了移動。 其實,在花轎里顛簸了一整個下午,頭上的鳳冠和頭發微微有些松垮和凌亂了,甚至,額頭,鼻尖處都有些脫妝了,就連唇上的口脂,都隱隱蹭到了嘴角,帶著些許凌亂感,卻絲毫不影響她的美貌,她的刺眼,反而,在燭光的搖曳下,在她絕美的容顏上平添了幾分凌亂美及煙火氣息。 兩人并肩坐在炕上,直直對視著。 誰都沒有說話,屋子里寂靜無聲。 對方的目光木訥而直接,直直盯著。 很快,沈媚兒率先一步垂下了目光,避開了他的視線。 沈媚兒長長的睫毛輕顫著,在燭光的照射下,將她的側臉投在了一側的墻壁上,那一顫一顫的輕顫睫毛,像是柄巨大的扇子似的,在墻壁上一閃一閃著。 沈媚兒微微低著頭,暈黃色的光將她整個纏繞籠罩著,燭光打在她微垂的側臉,看上去竟有一絲絲難得的溫婉溫柔。 身側的龐然大物像是一座雕像,呆愣愣地坐在那里,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好像一整晚都要這樣坐下去,看下去似的。 “呆子!” 沈媚兒的臉在對方炙熱的,呆滯的目光直視下,一點一點發熱,發燙。 果然,這人是個蠢的。 沈媚兒被鳳冠壓得脖子都發酸發疼了,良久,終是忍不住一聲嬌嗔惱恨開口。 “你看什么看!‘ 她微微攥著手,飛快地抬眼剜了對方一眼,只微微抬著下巴道:“你是不是個傻的!“ 雖是瞪著眼,語言依然高高在上,盛氣凌人,可嬌嗔的語氣卻帶著一絲嬌媚的氣息。 不過,飛快掃了對方一眼后,沈媚兒目光微微一頓,頓了頓,只又忍不住再次偷偷看了去。 因打鐵匠之前背對著燭臺方向坐著,他避著光,沈媚兒有些看不清對方的臉,這一抬眼,一眼看過去后,沈媚兒目光頓時一時怔住了。 第113章 大婚(九) 只見對面的男人一身大紅喜服加身, 衣服上繡著巨形麒麟,被簇團祥云纏繞著,領口袖口金邊繡線滾邊, 通身精致華貴,又見對方將長發高高束起,頭頂佩戴了一青銅色的玉質發冠,發冠算不上通透奢華, 款式亦是極為簡單, 卻將每一根頭發絲都拉攏到了頭頂, 高高冠起, 只襯托得整個人精神奕奕, 精致昂揚。 要知道,打鐵匠因以打鐵為生, 鮮少修飾過臉面及身材, 更甭提精心裝飾了, 他走哪兒都是披著一身黑色衣裳,算不上破爛, 卻長年累月的穿著,臟舊自然是常態,至于那滿臉微卷的大胡子及頭上凌亂的頭發, 更是他的這個人的標志了,尤其,每當他打鐵完的時候,渾身大汗淋漓, 光著個膀子,頭發,胡子上全是汗水, 一眼看過去,橫豎是算不得精致的,以至于如今精心收拾了一番后,竟覺得與沈媚兒記憶中的模樣有些判若兩人。 原來這人但凡好生收拾一番,竟氣質大變。 雖大半張臉上依然被胡子遮住了,可即便如此,一個人的氣質與氣勢,卻是如何都遮不住的。 且不知是不是因為新婚之夜的緣故,又或許是因為離得近的緣故,在微微搖曳的暈黃色的燭光下,只覺得對方的側臉不似往日那般生硬,莫名覺得柔和了幾分。 他的眉毛好粗啊,又粗又黑,像是兩柄劍一般橫在雙眼上方,他的眼睛很黑,黝黑黝黑的,睫毛可真長,又長又黑,鼻梁好挺,以至于襯托得兩只眼睛深邃無比,像是兩口黑黝黝的枯井似的。 沈媚兒看過去時,目光都要被吸附到里頭了,十足的危險。 沈媚兒還是在如此近距離的情況下端詳著此人,橫豎前世她是沒有正經瞧過這人的,這輩子倒是有過幾次接觸,卻也從來沒有哪一次能夠像現在這樣明目張膽的盯著瞅著,以至于看著看著,沈媚兒不由自主的緩緩抬起了手,在對方臉面前一下一下比劃了起來—— 沈媚兒小心翼翼的探出手,遮住了對方下半張臉,想要單瞅一瞅對方上半張臉,結果手剛一比劃上去,呼吸頓時微微停住了片刻。 劍眉星目,鼻如懸膽! 光瞅著上半張臉,眼前的打鐵匠好像不像是打鐵匠了。 前世的打鐵匠分明不是這樣子的啊,怎么,怎么不像了呢,打鐵匠是粗鄙的,粗獷的,可是,可是遮住了下半張臉,就不一樣了呢,那樣的眉眼,那樣的眼神,像是```像是一個十足英武威厲的人,瞧得沈媚兒目光膽怯,卻又心臟驟停。 一點兒也不像記憶中那個粗鄙無用之人。 原來,男人竟是可以長成這個樣子的,不同于季白那樣的白面小生,令人養眼贊嘆,而是像是一柄利劍,一塊鋼鐵似的,堅硬無比,卻又令人心生窒息顫抖! 沈媚兒心臟砰砰砰的跳個不停。 總覺得自己眼睛出問題了,還想要探著手,想要換個角度比劃一下,不想此時手腕一緊,如何都抬不起來,沈媚兒目光微微一垂,落到了自己的手腕上,只見自己手腕竟被一只大手緊緊握住了。 看到那只握住她手腕的大手,沈媚兒微微愣了一下后,隨即用力的咬住了自己的唇瓣,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不想,如何都抽不動,他的大手,就跟大鐵鉗似的,穩穩地禁錮著自己,令她動彈不得。 沈媚兒臉頓時微微一熱,不由抬頭瞪了對方一眼,只是,這一抬眼,便不期然的對上了對方發直的目光,沈媚兒的臉在對方赤,裸裸的目光下,嗖地一下,紅了一大片。 薛平山的目光有些發直發愣。 他只目不轉睛的盯著眼前的女孩兒瞅著。 目光是呆的,是直的。 直到她胡亂抬著手,在他眼前比劃,作怪,她毫不掩飾的打量著他,窺探著他,一看再看,還變換著角度,像是在研究什么有趣的東西,薛平山喉嚨上下滾動了一下,覺得癢得厲害。 她的掙扎與反抗,在他眼里,就跟撓癢癢似的,她的瞪眼與驕橫,在此時此刻,仿佛都是嬌嗔地味道。 薛平山一動不動地盯著眼前地人兒,目光在她精致絕美的臉上一一游動著,他的視線不受自己控住似的,落到了她的眉眼,她的微翹地鼻尖,最終停在了她的殷紅小嘴上,隨即目光一下子黏住了似的。 冷不丁地,腦海中就不期然地閃現一幕一幕畫面。 上回,在元家,在她發燒作亂地那日,她的小嘴叭叭叭罵嚷個不停,她的言語賽過了千軍萬馬,令他無法抵擋,他想也沒想,腦子炸開了似的,只想一把堵住它。 而今,她明明乖乖順順,小意嬌媚,他卻依然不受控了似的。 薛平山的目光落在了她微咬的唇瓣上。 那小嘴,紅得刺眼,紅得```誘人。 薛平山呆呆地看著,看著看著,目光慢慢變得深邃而危險,握著沈媚兒手腕的手陣陣發緊。 沈媚兒嬌嫩慣了,他一稍稍用力,她便輕輕蹙眉,正要呼疼時,這時,忽見對方緩緩抬起了手,朝她觸碰而來。 沈媚兒目光微微一顫后,一時繃緊了身子,一動也不敢動了。 卻見對方緩緩抬手要朝著沈媚兒的唇瓣觸碰而來,卻又在眼看著要觸碰上去時,又悄然收回了手,只收到半道上,又猶豫著探了過去—— 粗糲的指腹壓在沈媚兒的唇瓣上,隨即,一下一下輕輕撫弄著。 沈媚兒臉一時紅得滴血,微瞪的目光立馬收了回來,隱隱有些不敢與之對視。 只是,過了好半晌,那手指還在一下一下的輕揉著,他的手指可真粗糙,她的嘴巴都要被他揉紅了,沈媚兒起初還有些不大自在,不過,時間一長,便徒生出了一絲奇怪感覺。 她以為```她還以為他是要—— 不想,好半晌,沈媚兒緩過神來后發現,才發現```他竟是在擦拭她嘴角上口脂? 沈媚兒被對方這個舉動一時驚呆了,久久緩不過神來,待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后,沈媚兒一時氣樂了。 只見對方細細致致,不徐不緩的將自己唇上的口脂擦了個一干二凈。 簡直是個呆子,榆木腦袋,又呆又笨,沈媚兒從來不曾瞅見過這般不開竅的人。 他的腦子是泥瓦罐不成? 忽而冷不丁就想起了前世,她每每心情愉悅打扮得漂漂亮亮出門時,他就是像現如今這般,一動不動的盯著她看著,然后微微板著臉,將她嘴上的嬌艷欲滴的口脂擦拭個一干二凈,她費了大半日功夫的成果,還沒來得及展示,就被他一下子給糟蹋了。 如今,這才新婚的頭一個晚上,他怎么又```又發瘋了。 他這人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專門喜歡糟蹋人的嘴唇子來著! 沈媚兒一時又氣又樂,臉上的緋紅瞬間鼓成了脹紅! 下一瞬,只見沈媚兒氣呼呼的瞪了對方一眼,正要發作來著,卻見對方終于緩緩收回了手,終于放開了她的唇,隨即,握著她手腕的大掌微微一松,改握住了她的肩膀,然后,整個人整張臉朝著沈媚兒的方向緩緩探了過來—— 沈媚兒雙目微微一顫,嚇得立馬閉上了眼。 只覺得一道巨大的黑影向她籠罩而來,將她團團簇擁住了,他的身上的味道熟悉又陌生,他的呼吸,氣息一下一下噴灑而來,他越靠越近,仿佛緊挨著她,馬上便要觸碰而來。 沈媚兒心口猶如打鼓,腿上的雙手攥得緊緊的。 結果,不知是緊張,還是如何,眼看著對面那座大山要向她傾瀉而來,對方將要湊了過去,在這千鈞一發,緊要關頭之際,驟然,寂靜無聲的屋子里響起了一陣咕嚕咕嚕聲。 聲音不大,可在通透的屋子里,卻十分響徹。 聽著像是遠在天邊,又像是近在眼前。 因著這道聲音響起,原本緊閉雙眼的沈媚兒嗖地一下睜開了眼,赫然被貼著她臉面的這張大臉嚇了一大跳。 兩人直直對視了一眼,隨即紛紛不約而同的快速分開了彼此的臉,全部正襟危坐地撐直了身子,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咕嚕咕嚕的聲音,是從沈媚兒肚子里傳出來的。 她```餓了。 第114章 女兒香。 “咕咕咕```” 肚子一聲一聲叫著。 一聲比一聲大。 沈媚兒低著頭, 有些尷尬又臉紅的偷偷揉了揉肚子。 一旁的薛平山微微呼出一口氣,儼然還沒有從方才的“沖動“與”失態“中緩過神來。 他微握著拳頭,背脊繃得直直的, 像是一座雕像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