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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73章

    蘇語凝失神地靠在謝蘊清胸口上, 美目內迷蒙著霧氣，隱隱有水波飄蕩，被廝磨的紅腫瑩潤的唇瓣微微張著, 小口喘著氣。

    謝蘊清漆黑如墨的眉眼中逐漸透出清明, 骨節分明的手擱在懷中人兒的肩頭上, 輕撫安慰。

    蘇語凝拉過他的手抱著懷中, 是依賴的姿態。

    謝蘊清彎起唇角。

    好在有她，在他這如爛泥的人生里如同一道絢麗的光束，他緊追著這道光束，才讓自己不至于爛透了, 在這幾載春秋里, 她便是自己心底唯一的支撐和柔軟。

    他不敢想象，如果那時候連他的小姑娘都放棄了他, 他會變成如何一副模樣。

    蘇語凝透支了力氣，垂著眼簾昏昏欲睡，耳邊傳來清潤的聲音。

    “妧妧還記得阿瑤嗎？”

    蘇語凝迷惘了一震才驅散了睡意，阿瑤……

    她記得的，是meimei, 清清的meimei, 也是她的meimei, 可是清清不是從來都不提起阿瑤的嗎, 她害怕他會難受也不敢提。

    蘇語凝撐著身子，微仰起頭看他, 小聲道：“記得?！?/br>
    許是因為剛才泣吟的太厲害, 嗓子還有些啞啞的, 謝蘊清不舍地吻了吻她的額頭。

    蘇語凝只當他是因為想念meimei, 所以剛剛才會那么不對勁, 她湊近了抱緊他，“清清，你別難過?！?/br>
    她不會安慰人，只能翻來覆去的說這些話。想了想，用纖軟的身子去蹭他。

    謝蘊清察覺她的舉動，這樣直白的安慰方式讓他不禁失笑，他已經冷靜下來了，不需要小姑娘再幸苦自己。

    手掌在她臀上輕拍了一下，淺笑道：“坐好了?！?/br>
    蘇語凝坐直了身體，“那你別不高興?！?/br>
    “好?！敝x蘊清替她將為亂的青絲攏至耳后，“妧妧上回說我與柳掌柜的眼睛生得像？”

    謝承曾說過他的眼睛生得像母親，其實在他腦海中母親的容貌已經模糊，那些畫像他也從不敢展開來看。

    若真像妧妧說的那樣，那柳綰綰便極有可能真的就是小妹。

    蘇語凝認真地點頭，“她的眼睛就像清清的一樣漂亮，里面有星星?！彼恢涝撛趺葱稳?，言簡意賅道：“特別溫暖?！?/br>
    謝蘊清聽她用漂亮形容自己，含著笑意輕斥道：“胡說?！?/br>
    “真的?！碧K語凝用細細的指尖描繪他的眉眼，“好看極了?！?/br>
    謝蘊清知道沒有人比小姑娘更誠實了，他摟著她躺下，“時侯不早了明日還要趕路，睡吧?！?/br>
    等回到江寧，查清一切便能知曉了。

    翌日清晨。

    趁著時候早，天還沒有熱起來，眾人收拾妥當了準備出發。

    夏云牽著馬車出來，“少爺，夫人可以啟程了?！?/br>
    謝蘊清點點頭，官道上傳來了車馬的聲音，他抬眸看去，幡旗上寫著國號，是押送救災銀兩的護軍。

    浩浩蕩蕩的人馬停在驛站前，揚起大片黃塵，驛丞出來相迎，“下官見過秦大人?！?/br>
    護軍少尉秦沐翻身下馬，闊步朝內走去，面容肅冷帶著鋒芒。

    蘇語凝和柳綰綰自樓上下來，看到大堂內一眾腰挎長刀神色冷峻的護軍，蘇語凝膽小的拉著柳綰綰走得快了些。

    走至大堂，看到站在屋外的謝蘊清，蘇語凝立刻朝他跑了過去，“清清?！?/br>
    謝蘊清笑了笑，“妧妧先上馬車?！?/br>
    柳綰綰隔著一眾護軍看到了走在最前頭高大的男人，寬肩窄腰，光是背影都能讓人覺出冷冽。

    她正欲收回目光，就看見那人微微側過了身，俊朗卻顯凌厲的下頜，狹長的眉眼。

    柳綰綰心頭一顫，立刻低下了頭，久久不能平靜，怎么會是他。

    她低垂著頭往外走去，越是緊張越要出錯，一不留神撞在了板凳上，哐鐺一聲響，秦沐聽見動靜朝她看了過去。

    銳利的雙眸落在柳綰綰身上，他撥開護軍慢慢朝她走去。

    柳綰綰顧不上痛，片刻不敢?？觳叫兄馏A站外，慌亂地四處張望，絕不能讓他看到了自己。

    謝蘊清看著她失了方寸的樣子，皺眉道：“怎么了?！?/br>
    另一頭，秦沐已經快走了出來，明顯是沖著柳綰綰來的，謝蘊清思忖一瞬道：“上馬車?！?/br>
    柳綰綰沒有別的法子，只能聽從謝蘊清的話上了馬車，或許他能攔下那人。

    謝蘊清正欲上去，果然聽見了身后傳來了聲音。

    “慢著?！?/br>
    謝蘊清從容回過身。

    驛丞跟了出來，道：“秦大人，這位乃是江寧謝家的長子，專程來運送糧食的?！?/br>
    謝蘊清朝他拱手，“見過秦大人?！?/br>
    秦沐審視著他，“車上是何人?！眴栐挼耐瑫r，他用手中的刀鞘去挑布簾。

    謝蘊清握住刀鞘，攔下他的動作，淡道：“車上乃是內子，不便相見，還請秦大人見諒?！?/br>
    “內子？”秦沐的聲音冷下來了，“我怎么覺得像是逃犯?！?/br>
    一旁的護軍瞬間就包圍了上來，氣氛霎時低壓了下來。

    汪殳掏出寧王府的腰牌，“秦大人?！?/br>
    秦沐依然不讓開，眉間的冷冽更甚。

    就在這時，車軒的布簾被挑開，露出一張怯怯的小臉，“清清，還不能走嗎？”

    她有些害怕地朝秦沐看了一眼，又快速的挪開了眼，這人看著就很兇。

    秦沐看著蘇語凝陌生的臉龐，眉心一沉，竟是他認錯了。

    謝蘊清朝她柔聲道：“就要走了，妧妧莫急?！彼D而看向秦沐，“秦大人可看清楚了，是逃犯嗎？”

    秦沐沉默了一瞬，揮手讓身旁的人退下。

    護軍讓出一條路，馬車平穩的向前駛去。

    柳綰綰以為謝蘊清會詢問自己是怎么回事，沒想到他卻只字不提。

    蘇語凝心有余悸地問他，“清清，那人是在抓賊嗎？”

    謝蘊清嗯了一聲，“想是認錯人了?！?/br>
    蘇語凝心思單純，想不出太深的，點點頭道：“沒事就好?！?/br>
    好在之后再無生出什么事端來，一行人順利回了江寧。

    路上十多日的相處蘇語凝和柳綰綰好的就跟一個人似的，若非想到她可能是自己的小妹，謝蘊清必然一早就尋借口分開走了。

    回到謝府已經是傍晚了，雖說回來不像去時那般艱苦，馬車行得慢，住的也都是客棧，但幾乎不停歇的一個多月下來蘇語凝還是疲累不已。

    謝蘊清先讓夏云將她送回傾云軒，“妧妧先休息一會兒，我去見父親?！?/br>
    蘇語凝許久不見月兒，心里惦記的緊，急急忙忙的就回了傾云軒，一見月兒就上前抱住她，“月兒，我好想你?！?/br>
    月兒不知道他們今日回來，喜出望外道：“夫人可總算是回來了?！?/br>
    夏云湊到一邊，“月兒jiejie，我也想?！?/br>
    月兒白了他一眼，“一邊去?！?/br>
    待看見他那張原本唇紅齒白的臉硬是黑了一圈，又忍不住笑了出來。

    夏云呵呵一笑。

    主仆兩還從沒分開過那么久，蘇語凝拉著她有說不完的話。

    謝蘊清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他跨進月門問道：“夫人呢，可睡了？”

    月兒回道：“夫人不肯回屋睡，說要等少爺回來，還在書房呢?！?/br>
    謝蘊清心里一疼，步子加快了一些，推開書房的門，就看到小姑娘坐在他常坐的藤椅上，團扇掉在了地上，已經睡著了。

    謝蘊清走上前抱她，蘇語凝小聲咕噥著睜了睜眼，聞到他身上的沉水香又安心地閉上了眼，環著他的脖頸軟聲道：“清清……你回來了?！?/br>
    “嗯?！敝x蘊清將她抱了起來，吻了吻她白皙的臉頰，“我們回屋睡?！?/br>
    蘇語凝將臉埋進他懷里輕點了點。

    待哄得小姑娘安然睡熟，謝蘊清才又去了書房。

    他對夏云道：“去查一查柳綰綰，查仔細了?！?/br>
    夏云想起在蜀郡，秦沐發難的那次，道：“少爺是覺得她不對勁？”

    謝蘊清壓了壓眉心，“我懷疑她就是阿瑤?！?/br>
    夏云一個激靈，面露驚詫，他們找了那么久都毫無蹤跡的人竟然就眼前。

    謝蘊清淡道：“避開汪殳，讓林俞軒去查，包括那個護軍少尉?！?/br>
    ……

    蘇諭齊對女兒一向是疼愛有加的，平常訓斥

    多半也就是嚇唬嚇唬她，這次是少有的嚴厲。

    “偷偷跟去這種事都敢做了，你也不怕追丟了，你可知道我與你母親有多擔心?！?/br>
    謝蘊清看著低垂著頭，委委屈屈挨訓的小姑娘不舍極了，出聲道：“父親莫怪妧妧，是我要帶她去的?！?/br>
    蘇諭齊對他也沒什么好臉。

    “行了?！比~柔一個月沒見著女兒，上來就見她被訓，不舍地埋怨道：“妧妧都是成了親的人了，你怎么還這么訓她?！?/br>
    蘇語凝在一旁點頭，又不敢讓蘇諭齊發現，只敢輕輕的點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