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或死，是個問題。

    面對方霖菲的邀請，去還是不去，同樣是個頗為讓人為難的問題。

    市區的黑子哥等人，以及縣城的光頭劉等人，都很清楚現在的局勢。陳浮屠想要江海市，他們只能選擇屈服或者對抗。

    他們一旦去了紫東閣，那就意味著，他們選擇了屈服。到時候見了面，只是跟方霖菲談談條件。

    而一旦不去，那便是不給方霖菲面子，意味著他們選擇了對抗。

    可是憑他們幾個，拿什么跟人家斗？

    如果李江南沒進去，那還好說。畢竟這個年輕人在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坐到了趙四方那個位置，這事兒太過傳奇，他們多多少少相信李江南依然還能創造奇跡。

    可現在李江南都進去了，他們就沒了任何依靠。

    該怎么辦？

    到底去還是不去？

    這是縈繞在江海市市區和其他縣城諸位大哥的腦海里，揮之不去的問題。

    “許嵐，江南的事情你知道了吧？”黑子哥給許嵐打了個電話。

    許嵐鎮定的說道：“江南的事情我都知道。他進去之前，還給我打了電話，對我說，讓我別瞎cao心?！?/br>
    黑子哥點點頭：“有了這句話，我就放心多了。咱們就安心等他出來，其他什么都不要瞎想?！?/br>
    與許嵐通話之后的黑子哥做出了決定，今晚不去紫東閣。

    首先他相信李江南依然有能力應對現在的局面，其次他和李江南是兄弟。假若他在這個時候投靠了陳浮屠，無異于背叛。黑子哥做不來這種事情。

    黑豹哥也打來電話，問許嵐怎么看。

    雖說李江南和許嵐沒有揭破兩人的關系，但所有人都知道她們的關系很親密。李江南的許多事情，許嵐都可以拿主意。

    接著，秀峰縣的老大麻五也打來電話，想打探一下情況：“嵐姐啊，我是秀峰縣麻五，現在方霖菲讓我們去紫東閣吃飯，你怎么看？這事兒我們現在都很為難啊?！?/br>
    “我理解你們的心情和難處，你想去便去吧?！痹S嵐說道。她沒料到麻五也會打來電話，畢竟他和李江南之間，只有過節，沒有交情。

    實際上，麻五是為了兩邊都不得罪，才打了這個電話。上次他在江海市丟了只耳朵，被嚇破了膽。雖說不知道下手的是陳忠，但肯定是李江南的主意。麻五對于李江南的懼怕，是深入骨髓的。

    但同時，陳浮屠更加不好惹。麻五顯然不敢得罪陳浮屠那種梟雄。

    思來想去，麻五便給許嵐打了個電話，借此表明自己的態度。這樣一來，哪怕李江南從局子里面出來了，也不會跟他麻五計較。畢竟麻五事先說過了自己的難處，取得了許嵐的諒解，得到了她的同意。

    麻五沉吟了一會兒，道：“那好，我待會過去走個過場?！?/br>
    “好?！?/br>
    今晚許嵐的電話比較繁忙。麻五過后，光頭劉也打來了電話。接著，再也沒有其他大哥打電話過來了，這便意味著，像是周武等幾位大哥，都已經做出了投靠陳浮屠的決定。讓許嵐有些意外的是，亮子哥竟然也沒打來電話。

    周武和其他四個縣的大哥，跟李江南都沒交情。甚至周武還被李江南揍過一次，沒把周武打怕，反而還讓他懷恨在心。這些人做出投靠陳浮屠的決定，許嵐非常理解?？伤焕斫?，為什么李江南出了事，跟他有些交情的亮子哥，竟然不聞不問。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啊?！痹S嵐輕輕嘆了口氣。

    ……

    李江南到了市局，楊志國跟他偷偷寒暄了幾句，就將他請到了審訊室。沒辦法，省廳的調查組盯得緊，必須立刻進行審訊。

    負責主審的是呂浩，楊志國在他旁邊坐鎮。

    呂浩帶著筆錄進來，看到李江南，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倒是李江南看到呂浩，略微有些驚訝，笑了笑，問道：“什么時候調到市局了？”

    呂浩正色道：“請你不要跟我套近乎?！?/br>
    李江南笑了笑。

    呂浩按照正常流程對李江南進行詢問。

    李江南也很配合的有問有答，將事情交代清楚。

    不久，一行人推門而進，是省公安廳特別調查組，以及市局局長陳祥金和政委等人。領頭的是馮安軍副廳長。

    “審得怎么樣了？”馮安軍副廳長望向楊志國和呂浩那邊。

    “很順利?！睏钪緡仓^皮說道。

    呂浩這個不知畏懼權貴為何物的年輕警察，主動站起來匯報道：“馮廳長，諸位領導。經過我們的審訊，案件基本明了。李江南給余志辦了保外就醫，手續完備。至于余志在這期間失蹤的事情，李江南也有一定的責任?！?/br>
    馮安軍淡淡點頭，望向李江南道：“小伙子，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希望你能老老實實，將一切事情交代清楚?！?/br>
    李江南笑了笑，道：“這位領導。我該說的都說完了，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家？”

    馮安軍微微皺眉，渾身頓時涌起一股官威來：“我希望你能老實交代清楚，這么短的時間，你就全部交代清楚了？年輕人，你不要?；^。你這樣的人，我見得多了?！?/br>
    “呵呵?！崩罱虾呛且恍?，斜睨了馮安軍一眼。他不想多說什么，這馮安軍分明就沒安好心，此刻只有那張“給你一個眼神，自己體會”的圖片能表達李江南的心情。

    馮安軍的確是體會到了李江南的意思，心頭大怒，但礙于身份不好發作。他雙眼一瞪，對著楊志國嚴厲說道：“楊副局長，給我好好審。希望這么多年來，你還沒把刑訊方面的本事給扔掉?！?/br>
    “是是是?！睏钪緡睦锇l苦，知道馮廳長是不高興了。面對一位副廳級領導，他只能連聲應是。

    馮安軍看了看陳祥金，輕輕搖了搖頭。顯然，他對今天這種情況，是很不滿的。

    陳祥金當然能夠察言觀色體會到馮廳長的意思。按照一般情況，他應該主動說一定圓滿完成任務之類的話，可惜今天的事情牽涉的方面太廣，層次太深，他不敢擅自開口。

    陳祥金在思考怎么組織語言，其他人自然更加不敢亂說。

    可偏偏在這個時候，有個不懂事的小年輕開口說道：“馮廳長，這個案件基本上已經弄清楚了，在審訊過程中，李江南一直都很配合?！?/br>
    馮副廳長聞言眉頭大皺。

    這是在跟老子唱反調？

    有你說話的份兒嗎？！

    馮安軍不滿的神情，表露得很明顯了。按照常理，身邊的陳祥金或者楊志國，應該出面教訓這個不懂事的小警察?？墒?，江海市公安局的幾位大領導，居然同時裝聾作啞。

    聯想之前自己表態的時候，陳祥金同樣沒有任何反應。像是陳祥金這樣的老同志，斷然不可能接二連三的如此疏忽。這不禁讓馮安軍覺得有些不對勁。今天這事兒有些奇怪啊。

    馮安軍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那邊呂浩又開口了：“馮廳長，我說的是事實?！?/br>
    馮安軍的思緒被打斷，慍怒說道：“安靜！怎么這么沒規矩?！?/br>
    呂浩非常委屈和憋悶的閉了嘴。

    看到呂浩一臉不服的神色，馮安軍的火氣越來越大，“你怎能如此草率就將這個案子定性！嫌疑人為什么要幫殺害趙四方的兇手保外就醫？他和余志之見，是不是有利益來往？余志是不是受到了他的指使？如果他和余志沒有這些利益糾葛，為什么要幫他？這么多疑點沒有調查清楚，你怎么敢說這件案子已經基本上清楚了？！你是不是跟嫌疑人有不正當的利益關系？！”

    馮安軍氣場十足，咄咄逼人，字字珠心。

    呂浩的臉色變得煞白。

    馮廳長所說的一切，和那句“人不是你撞倒的，你為什么要扶？”，何其相似！他這分明是先入為主的有罪定論！

    然而實際上，呂浩的確是沒有任何私心，他一直是在秉公處理，依法辦事！

    可是偏偏，馮安軍就認定了，呂浩一定跟李江南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利益交換，他此刻一定是在偏幫李江南。

    呂浩咬著牙，在心里輕輕說了一句，去你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