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聽她那么決絕的語氣,江楓雖然心里不那么舒坦,但還是從最后一句話中嗅到了轉圜余地:“誰特么要去沙縣,我一朋友開餐廳找我入股呢,我得嘗嘗再決定,不如……” “我都說了?!毕臐O聲音猛地上揚,“你別約我了?!?/br> 江楓不做聲了,沉默地凝著她,隨后煩躁地抓了一把頭發,瞬間精英范少了一些,熟悉的痞子味又回來了。 隔壁桌來了一對小夫妻,熱火朝天地商量點什么套餐,和他們相比,夏漁和江楓儼然是一對正在談分手的男女,氣氛冰凍,水火不容。 “還記得嗎?你出國前咱們吵過一次,那次以后,朋友也做不成了?!毕臐O眉眼跟她的語氣一樣冷淡,甚至透著點rou眼可查的冷漠,“那會兒氣頭上,沒心情跟你坐一起吃散伙飯,現在我可以做到坐你面前不把飯扣你頭頂了,所以那頓散伙飯,我們今天可以補起來?!?/br> 江楓的表情變得很難看,蘊含怒意的目光中夾雜著很多復雜的情緒:“去他媽的散伙費,老子是來求復合的,行了行了,爸爸知道你缺錢心情不好,缺多少?明天我就給你打過去?!?/br> “但是夏漁我丑話說在前頭,我不在國內的這幾年,你都交了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朋友,我特別看不慣你那個狗屁師兄,就差沒把“老子要拉投資做估值套現”寫在臉上了,他根本不像是能好好沉下心做教育的?!?/br> 他用詞亂來,夏漁忍著沒去糾正他那句“復合”。楊巍評價他眼光毒,她不得不承認,他何止眼光毒,簡直是一針見血,只見了一面就窺出了楊巍的野心,可笑她和楊巍共同創業三年,他的“不安心做教育”,她跟他相處了兩年,才慢慢體會出來。 合伙人之間理念不合,產生矛盾是遲早的事,夏漁這兩年身心俱疲,很大的痛苦來源于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想來真可笑,她辭了教師鐵飯碗,除了想要賺錢實現財務自由,另一個原因是想要自由地做想做的事,但是理想和現實差了十萬八千里,創業后她也沒有自由到哪里去,楊巍性格強勢,甚至某種程度上,歧視女性,且說得出做得出,不給她面子已經不是一回兩回了,暗地里踩她捧自己她也不是沒有耳聞,人越無奈的時候越是消極怠工,再加上其他的糟心事,她索性給自己放了一個長假,沒想到舒服沒幾天,又被緊急叫回來擦屁-股。 這次她沉默的時間有點久,垂著眼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ou眼可見的精神萎頓,江楓打量她,知道自己猜得沒錯,她有心事,發脾氣很可能不全是看他不爽,也有可能是因為其他的破事。 想到這里,他心中竊喜,覺得這破碎的同學關系,搞不好還能再修補修補。 每天辛辛苦苦為錢奔波,賺來的錢終于要用在刀刃上了,想想他還有點小激動。 夏漁不知道對面的斯文敗類滿腦子用錢砸她的念頭,她想了半天,也沒琢磨出他是怎么瞧出楊巍本性的,這可真夠打擊人的,都是同齡人,就因為成長平臺的不同,兩人的洞察力竟然已經拉開了不小的差距。 “我說……”她終于抬起眼皮,“你是怎么看出來他只想要做估值套現的?” “他跟我說了一句話?!?/br> “哪句?” 夏漁更疑惑了,當時她也在場,她怎么沒聽出來? “他給我下了一個餌,當我傻子會上鉤?!苯瓧鞯靡獾慕視源鸢?,“他說他知道投資人想要什么?!?/br> “投資人想要什么?”他繼續答疑解惑,“這么說吧,有的投資人,就是禿鷲,掠奪性很強的食rou動物,你們這些初創企業就是他們想要的血和rou,你那位楊師兄在我這里不可能成功,但若有一天他能拉到投資,別懷疑,他一定是遇到禿鷲型投資人了,要是簽了一堆對賭協議,那就更正常不過了,賭徒和莊家說穿了都是賭鬼,都想要通過擴張增加流量,最終達到拉高估值的目的,再編個好故事,找到下個接盤俠?!?/br> “完美!”他抬手打了個響指,手指摩擦,發出清脆的響聲。 服務員開始陸續上菜,打斷了他們的交談,新鮮的海鮮蔬菜擺上桌,可是夏漁卻全無胃口。 她清秀好看的眉微微蹙著,還在消化他那些話。 一旦簽下對賭協議,那被投資的一方,只能疲于奔命于一個個現有資源無法達到的目標,做很多違背初心的決定。 到了那時,情況只會更被動更糟糕。 她試圖往好的方面想,寬慰自己:“我也是合伙人,至上他不可能一個人說了算?!?/br> 說完,她在心里笑自己自欺欺人。 至上現在的局面,可不就是楊巍一個人說了算? 除了教研團隊建設這一塊她有話語權,其他任何大方向的決定,就算她拍板,員工也不敢放手干,要楊巍首肯,任務才能落實下去,楊巍這些年捏著權利不放,還刻意把她邊緣化,不是一朝一夕完成的,根本就是早有預謀。 他哪里把她這個合伙人真當回事? 江楓見多了人心險惡,才懶得給她灌雞湯,他巴不得她看到周圍所有男人的惡,這樣她才會明白,全世界就她江楓是好男人,不但不會害他,還能時時刻刻保護她。 他不以為然:“在利益誘惑面前,經營風險、合伙人的意見、消費者的權益,那都不是事兒?!?/br> “真的,魚丸?!彼致冻鲆荒樫Y本家的情真意切,“趕緊跟你那個狗屁師兄拆伙,爸爸給你投錢?!?/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