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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緊了,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下,方恢復了平常,對他道:沒什么的,也是我因著有孕,性子變得敏感了許多。 明靖珩見這件事情揭開不提了,便暫且放下了心,將送她出去的事情暫且按下不提,轉而又喚來明老夫人派給云彥芷的王mama,詢問她有孕時,闊云堂的安排。 王mama跟在明老夫人身邊多年了,如何能看不出來兩個人剛剛生了氣?一進來便笑臉以對,明靖珩先是問了飲食,又詢問了準備好的藥材等事。 王mama便笑著向云彥芷夸明靖珩:五爺如今真是要做父親了,對五夫人這般上心呢!待日后孩子出生了,定然是個好父親! 云彥芷微微一笑,王mama是明老夫人房里的人,等閑遇到了,明靖珩都要恭恭敬敬地喚她一聲mama,她又如何能怠慢了,忙對王mama道:五爺一向心細,多謝您了。 王mama瞧著兩人抿嘴笑了笑,明靖珩喚來了丫鬟打水,準備洗漱。王mama略攔了攔,又道:五爺,夫人如今畢竟是有孕了,今日還見了紅,雖然沒什么打緊,但還是小心些好。 明靖珩第一次當父親,但聽到見紅二字,仍是有些擔心,問王mama道:怎么會無緣無故的見紅?知道是為什么嗎? 云彥芷聽到之后,整張臉漲得通紅,王mama卻絲毫不覺得尷尬,也不回答他的問題,只徑直對明靖珩道:三個月之前胎兒不穩,五爺又年輕體壯的,不如暫且在書房睡一段時日吧。 明靖珩這才聽明白是什么意思,他一向是個混不吝的主兒,此刻被一個年紀長于自己的人提起此事,也不免有些不好意思,他撐著一張通紅的臉,又囑咐了丫鬟幾句,方去了書房。 暮春時節,闊云堂中的梨花終于是開了,片片如雪,遮著嫩綠的新葉。明靖珩抬起頭,正房的明瓦窗子上映出女子的剪影,床頭的燈被吹滅,正屋暗了下來。 明靖珩喚來下人,打算就寢,誰知進來的卻不是用慣了的丫鬟,竟是應當待在外院的,他的貼身小廝明榮。 明榮是極懂分寸的人,如今內院下了匙,除非是有什么事,否則他是不會過來的。 明靖珩眉頭緊皺,問他道:可有什么急事嗎? 明榮卻是跪在地上,同明靖珩磕了好幾個響頭,對他道:爺讓小的查的藥,有眉目了。 說罷,他掏出一個小瓶,倒出一粒黃豆大小的黑褐色藥丸,遞到他手上,低著頭,道:五爺瞧瞧,夫人日常吃的,可是這種? 云彥芷雖然吃這藥總是避開眾人,但畢竟是枕邊人,明靖珩又如何能沒見過? 這藥,是小的從夫人陪嫁的潤德堂里花了二十兩銀子拿到的。拿錢的小伙計說,自打三年前的秋天,他們孫大夫每個月都偷偷配上幾丸,然后交給一個年輕媳婦。 中間不知道怎么的,有一年的時間,孫大夫都沒再配這種藥丸了,直到去年中秋之后,方又配了起來。上個月的時候,那負責取藥的年輕媳婦耽擱了沒有來取,孫大夫便一直貼身留著那藥,誰都不給瞧。 那小伙計是個學徒,小的給了他銀子,讓他取了孫大夫用完的藥渣出來,又尋了一家鋪子,找郎中來辨識。 那郎中只問了小的一句話,說就算是樓里的姑娘,也不能總用這些東西,調配的再好,也是傷身子的。 明靖珩的聲音冰冷到了極點,卻仍是極鎮定地道:他說是什么東西了嗎? 明榮心中害怕,但仍是答道:涼藥。 身前的男子似是沒了聲息一般,明榮跪在地上,良久,一個筆洗狠狠的砸碎在墻上。 明靖珩的書房一向光禿禿的,除了輿圖從不掛別的。成親之后,這屋子才有了點人氣,方掛了一副夫人謄抄的逍遙游。 而此刻,剛勁的字卻被筆洗中的廢水暈散開來,洇成一片,亂的不成樣子。 明榮跪在地上,碎瓷片飛濺到了他的身邊,他仍是死死的盯著地板,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良久,他聽到明靖珩的聲音:這件事,我沒有聽見過,你也沒有查過。 這便是,要放過夫人的意思了? 明榮驚愕的抬起頭,卻見明靖珩走到墻壁邊上,手指撫摸著那副暈散開來的字,眼神卻是銳利的。 也是,不管夫人曾經做過什么,如今她卻是明明確前地懷著五爺的孩子。 就算要追究,也不能是現在。 明榮點了點頭,道:是。說著,便要退下。 突然,他又聽到明靖珩道:回來。 去查一下夫人出嫁之前和什么人接觸過?只要不是云府的人,都查出來。 特別是,外面的男子。 明榮應了聲是,退出了門外。明靖珩卻是想到了六年前,皇帝賜婚之后的事情。 他本是催促著明老夫人盡快登云家的門,交換庚帖的。 誰知那一日,明老夫人興高采烈的去了,卻是沒見到人。 云府上似是出了什么事情,整個府邸空了一般,我問起來,云夫人只是說派了好些人去莊子上收租去了。 他記得,明老夫人是這么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