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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云彥芷的面前,云彥芷亦是一副將要入睡的模樣,頭上的發飾已然全然卸下,烏黑的發髻上上無一點珠翠,整個人卻顯得端莊卻又難以接近。 見她進來了,云彥芷將一封信甩到她的腳底下,她的聲音冷漠卻又含著一股怒氣:你自己看看!你們家做的好事! 方才所想全部成了真,蘭芬腳下一軟,跪坐在地上,她垂頭去看散落在洋紅氈毯上的那一張紙。上面白字黑字,寫著他哥哥的名字,還按著手印。 那是哥哥留給賭坊的欠條。 你們家是明府的老人,自打夫人管家的時候,便極得老夫人的抬舉。卻不曾想,你們家居然生出了貪主家銀子的念頭! 蘭芬忙跪下解釋道:夫人!我爹爹只是宣布了漲租子的消息,還未收取租子??!我們還沒來得及貪家中的錢財! 云彥芷卻是冷笑道:你怎么就沒有搞明白!我明家豈是在乎你這貪走的一點銀子?你爹爹是莊子上的大管事,對于那些佃戶而言,你爹爹便代表了我們明家!毫無理由的驟然漲租金,豈不是要令我明家丟掉信譽,失信于眾多佃戶?此事一旦被人揭穿,輕者會說我明家視家規如兒戲,縱容惡仆欺凌百姓;重者,連國公爺也會遭人彈劾,如今正是風口浪尖上,豈能因為你們的一個小小的舉動而毀了整個明家! 云彥芷一番夸大到恐嚇說下來,蘭芬果然嚇得哭了起來:夫人,我錯了,我們一家不應當昧著良心做這種事!求夫人救救我們!蘭芬就是當牛做馬也會報答夫人! 云彥芷被她的話氣的笑出聲來:你報答我?你一個丫鬟有什么能幫到我的嗎?況且,當初我剛進門的時候,你是怎么給我使絆子的,我如今可還記得清清楚楚!我為何冒著這么大的風險幫你? 蘭芬被她連珠炮一般的幾句發問弄得幾近崩潰,哭道:夫人,我求求您了!求您看著我父母為了明家當牛做馬一輩子的份上,幫我們一把吧! 她膝行過去,扯住云彥芷的衣角,云彥芷卻是扭過頭去,將那衣角一點一點從她手中拽離。 云彥芷坐到了交椅上,抿了一口茶,道:看在你父母為了明家忙碌了一輩子的份上,讓他將此事與佃戶們解釋清楚,回自家養老,這件事,我便可以既往不咎。 蘭芬點了點頭,隨即,又問道:可是,夫人,我哥哥我哥哥的事該如何? 云彥芷將茶蓋放回茶杯上,瓷器相撞發出一聲脆響:怎么?你父母家教不嚴,縱容你哥哥賭博,我還沒找你們家的事,你竟然還問我該怎么辦嗎? 看在你們一家人勞苦功高的份上,我已經給你們留了情面了,你父親到了含飴弄孫的年齡,讓他保持著一個好名聲回家休息,難道還不夠嗎? 是,已經夠了。 對這件事既往不咎,不宣揚出去。比對起云彥芷對陳嬤嬤的所作所為,已然是手下留情許多了。 況且,她的位置不變,她母親的位置亦是沒有動,他們家只要過了這個坎,就還有轉機! 只是,到底還是心中略微有些不甘吧。 蘭芬的頭顱狠狠的觸地,對云彥芷道謝:多謝夫人!奴婢今日便寫信,告訴父親。 看著她的頭頂,云彥芷淡淡的嘆了一口氣,道:我乏了,你下去吧。 蘭芬走后,雨晴走進屋子里,為云彥芷將發髻打散,云彥芷輕聲囑咐她道:明日你拿了我的鑰匙,去私庫中撥五百兩銀子出來,給蘭芬的哥哥還債。 聞言,雨晴突然愣住了,問道:姑娘,為什么???你忘了您剛剛進府的時候,她是怎么給您下絆子的嗎?那種心術不正的人,如何能幫? 云彥芷卻是極為平靜:你覺得,我不應該幫她? 雨晴點頭道:自然,這蘭芬是五爺身邊的大丫鬟,所有的下人都覺得她以后會做姨娘,故而才對她甚是恭敬、對于您而言,她自己出了岔子,這可是除掉最好的時候??! 云彥芷卻是笑了笑:雨晴,你說說看,我們如今最大的敵人是誰? 雨晴皺著眉頭,不假思索地道:自然是國公夫人!她處處看您不順眼,還曾經想讓您在管家的時候出丑。 云彥芷道:縱然上次管家,我僥幸逃過了這么一次,也收伏了一些人,能夠為我所用。但那些人大多是獨家子,在明家地位并不算高,又如何,能與大嫂手下的人相比呢? 而蘭芬家則不同了,她母親是廚房的管采買的娘子,jiejie又是老夫人身邊第一得力的大丫鬟。若是她父親沒有出事,只怕日后做明家的大總管,都是有可能的。這樣的一家人,若是能為我所用,是不是比樹為敵人要好上許多? 雨晴噘著嘴,道:姑娘您幫她,是施舍她,不幫她,也是應該!她又如何剛和您作對? 云彥芷笑道:事實大多如此,人心總是貪得無厭的。既然決定幫了,就只能幫到底,送佛也必須送到西。若是我只幫一半,她們家日后喘息過來,縱然不會反咬我一口,心中也會有個疙瘩。倒不如舍了這點銀子,幫她一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