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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靖珩!他傾心你多年,甚至親自求到太子那里來求娶你??墒悄腥硕际且痈缘?,總覺得得不到的便是好的。如今你已經嫁給他了,已經到了手的東西,又怎么會像從前沒得到的時候那般珍惜。退一萬步講,就算他仍待你如往昔,誰耐煩總是拿熱臉貼別人的冷屁股!換了你,難道你樂意? 徐氏氣的急了,說話也難得粗俗了起來,但聽到最后那一句,云彥芷卻是絲毫沒有想笑的心思。 是啊,是她犯傻了,若不是徐氏罵醒了她,只怕她還沉浸在前世的怨恨中,無法回過神來正視這一切。 徐氏的確是比她老辣許多,看問題比起她更容易抓的住根本。 縱然她下定了決心要離開明家,但在明家的時候,為何不讓自己過得稍微好受一點? 見云彥芷終于回過味兒來,徐氏心中總算喘了口氣,天曉得這些日子她有多擔心這個女兒,得知她腦子犯渾后,她已經憋了好幾個時辰,才尋到了機會和她說了清楚。 你自己想想清楚吧,想明白了今后該怎么面對明家,面對你夫君!再出這個門。 夫君二字,徐氏說的尤其重,似是在提醒她什么,見云彥芷低下頭深思,她自覺今日說的已經夠多了,便走出了綠猗堂的大門,尋?;亻T,夫婦都是不能住在一處的,不過我今天便破了這個例,你好好想一想,今天晚上該如何面對靖珩吧! 說完,便離開了綠猗堂。 晚上,云家照例準備了極豐富的一頓晚宴,云昌衡和明靖珩在書房里聊了一個下午的局勢,兩個人顯然都是又累又餓,用晚飯的時候,都不自主的多吃了些。 飯后,云彥芷和幾個meimei又是好一通的聊起了家常,云昌泰夫婦早就退席,將空間留給了他們。桌上全是平輩的,明靖珩又是個自來熟,幾人聊起話來,自然也就親密大膽了不少。 飲了酒,又被挖了好一陣子的八卦,云彥芷才被幾個meimei暫且放過了,與明靖珩一道回了綠猗堂。 綠猗堂是云彥芷出閣前所居之處,明靖珩從未來過,不由得心中有些好奇,進了屋子之后,只見屋子四壁皆是干干凈凈的墻面,如雪一般白凈,只堂上懸了一副極有氣勢的潑墨山水。 走進內室,卻越發覺得清幽,雖然清幽,卻并不顯得冷清,書案后面懸著一副字跡洋洋灑灑的草書,鐵劃銀鉤,灑脫卻又雄渾。書案另一旁卻是零零散散的放著琵琶和幾本琴譜。 他只是略略一打量,便仿佛看到了她云英未嫁的日子一般。 他心中有些暗暗的歡喜,仿佛偷窺到了她為旁人所不知的另一面,像是只有他和她才知曉的一個秘密一樣,種子一般埋在土里,暗暗的期待著開花結果。 書案對面放置的則是她的繡棚,上面放置著一副繡了一半的蓮花,那雪緞有些微微泛黃,卻瑕不掩瑜,只襯得那蓮花越發栩栩如生,只是粗粗一瞥,便足以見得她的蘭心蕙質。 他負手站在那繡棚前良久,細細端詳后方才發現,她繡的蓮花竟然是并蒂蓮。 蓮生并蒂,本就有夫妻圓滿、舉案齊眉的意義。他看了突然覺得耳朵有些發燙,明明知道這不過是個極為普遍的圖樣,卻總是往這個意義上去想。 他突然發現,遇見她之后,他便總是這個樣子,不過是尋常的一個細節,卻總是想到他們的以后上去。 以后,一想到這個以后是他和她的,他便打心底里歡喜起來。 云彥芷見明靖珩盯著那繡棚看了許久,不由得也有些納悶,看了一眼那圖案后,又略略想了想,方才面色一白。 她當初繡這個圖案時,尚是與明澤效在一起的時候。那時候她對未來多有憧憬,便起手繡了這一幅并蒂蓮。誰知繡到了一半,等來的不是為明澤效前來提親的媒人,而是皇帝的圣旨。 從天后宮回來之后,這副繡了一半的并蒂蓮便被她丟到了箱柜里,再也沒有動過。 也不知是哪個丫鬟來打掃的,竟是將這副圖放在了繡棚上! 云彥芷心中略微有些慌亂,她想要開口向明靖珩說些什么,但理智卻是告訴她,什么都不必說,既然他已然誤會了,就不如讓他一直這么誤會下去。 明靖珩卻是沒有多問這副并蒂蓮,只笑瞇瞇的指著另一旁的琵琶道:我還不知道,阿芷竟然會彈琵琶呢?不知道為夫有沒有這個榮幸,能耳聞夫人仙樂一曲? 他似是心情極好,說話也帶上了幾絲俏皮,云彥芷想起剛剛徐氏說給她聽的話,便順水推舟的抱起了琵琶,低頭調弄琴弦的時候,問明靖珩道:不知道五爺想要聽什么? 明靖珩坐在書案邊的椅子上,笑道:只撿阿芷平日最喜歡的彈便好了。他頓了頓,又道,你喜歡什么,我就喜歡什么。 云彥芷自動忽略了他后面那一句話,右手拿起牙板,左手則在琴上飛快的舞動著。 明靖珩聽到那旋律,不由得跟著哼了起來。 花非花,霧非霧。 夜半來,天明去。 來如春夢幾多時? 去似朝云無覓處。1 一曲終了,云彥芷手上的牙板在絲弦中心一劃,將余音盡數斬斷。明靖珩靜了一會,方才笑著抬頭和她道:我倒是不知道,阿芷的琵琶竟然彈得也這般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