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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彥芷的手在那蜀錦上停留片刻,蘭芝卻是紋絲未動,連捧著蜀錦的手都沒有半分顫抖,只是面上露出了些許勉強之色。 云彥芷又細細端詳了那緞子上的花紋片刻,并蒂海棠的花瓣層層疊疊,宛如開在緞子上一般。 滾針細致,設色精妙,富貴熱鬧卻又不顯得俗氣市儈。云彥芷在心中贊嘆了一句,果然是不可多得的佳作。 蘭芝仍是保持著剛剛的姿勢,然而她已然不像剛剛那般云淡風輕了,額角有汗,雙腿也微微的有些顫抖。云彥芷見好就收,她將手從那料子上收回,淡淡道:五爺選的東西,自然是好的。 蘭芝點了點頭,聲音恭敬細微:奴婢這就下去把這些料子裝盒。 云彥芷點了點頭,蘭芝轉身離開。 云彥芷看著她的背影,默默扯出一個微笑,如今,她在明,而自己在暗;她在卑,而她為尊。 慢慢來,總要想個好的法子打發了她才好。 到了回門的時候,云彥芷與明靖珩一道走出明家的二門。云彥芷轉身走到馬車邊上,雪霽扶著她的手,便將她送上了馬車。 明靖珩覆手站在原地,身邊馬廄的小廝牽著馬笑呵呵的走過來,道:五爺,您的卷霜! 明靖珩卻是瞪了他一眼,咳嗽了一聲,他還沒有說話,那牽馬的小廝便看見站在一旁的明廣走上前去接過了馬的韁繩。 誒呦,卷霜這是怎么了?怎么沒精打采的樣子!明廣的聲音喊得極大,似是故意要讓什么人聽見一樣,五爺!卷霜這樣子,恐怕今天沒法陪您走這一趟了。不如,您和夫人一道乘馬車去? 那牽馬的小廝目瞪口呆,千回百轉的,還誣賴卷霜精神不好,難不成就是因為五爺懶了,想坐馬車? 不對,五爺可是常年征戰的將軍啊,怎么可能懶到不想騎馬? 只見明靖珩臉上露出一個得意洋洋的微笑,活像是偷到了腥的貓一樣,他大聲道:也只好如此了! 說罷便三步做兩步走到那馬車邊上。 因著云彥芷已經坐上馬車,用來蹬車的梯子便收了去,那車夫見明靖珩亦要上車,連忙從前座下來,誠惶誠恐地道:五爺稍等,我去給您尋梯子。 明靖珩卻是道:不用了!說罷,他便雙手扶著馬車一撐,躍上了馬車。 探身進了馬車內,明靖珩一抬頭,只見云彥芷正闔眼靠在馬車壁上,身旁坐著她的貼身侍女雪霽,正在給她披衣服。 明靖珩立馬便方輕步子,躡手躡腳的進來了。 雪霽看到他這副樣子,不由得在心中感嘆一句云彥芷嫁的極好,明靖珩為人做事對她這般體貼。 云彥芷聽到他的腳步聲,卻是睜開了雙眼,從座位上站起身向他行了個禮:五爺。 明靖珩卻不料竟弄得這么大的陣仗,忙將她攙扶起來,坐在椅子上:你這些日子一直睡不好,先歇一會,等到了我再叫你。 云彥芷卻是低頭一笑,在嫁進明家后,自己的夢魘越發的嚴重起來。她心中清楚,這夢魘究竟是因誰而起。 只要他在她身邊,她又如何能睡得好? 云彥芷搖了搖頭,道:也不急在這一時,五爺在這里,妾身又怎么能睡覺。 她不過說了那么短短一句話,卻仿佛熨衣服的燙斗一般,讓明靖珩這幾天以來心中積攢的抑郁和委屈一掃而空。 大約這便是喜歡吧,他笑著想道,她只是露一個笑臉,便能讓他打心底里開心起來,讓他那蠢蠢欲動的小心思再次搖搖曳曳的又長高了好幾寸。 氣氛正好,雪霽笑了笑,便借口尋東西,從車上下去了。 兩人同坐在馬車一側,馬車雖然寬敞,卻不算大,相隔不過幾寸的距離,明靖珩甚至一抬手便能碰到她的衣袖。 他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靠的太近,云彥芷不由得輕輕皺了皺眉,車內一片靜謐,車外卻是喧鬧的緊。這一動一靜,卻恰恰襯出了車內暗暗浮動著的曖昧氣氛。 云彥芷開口,輕聲道:這段時間妾身一直睡不好,可有擾了五爺休息? 明靖珩笑了笑,卻沒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去拉她的手,柔聲道:都說了不讓你叫我五爺了,換個稱呼,嗯? 云彥芷極力忍住想要自己把手抽回的沖動,她低下頭,將一切的不適都藏在眼中,知衡。 氣氛難得這般好,明靖珩一向是個得寸進尺的人,既然已經碰到了她的手,眼見著另一只手便要撫上她的臉,卻聽得云彥芷道:您這般說,是心疼妾身,但再過幾日,到了卯正上朝的時候,難免會妨礙到您。 不如這樣,明天妾身便搬去書房睡,這樣五爺也能睡個好覺。 聽到她這句話,明靖珩握著她手的手瞬間便緊了一下,良久,他方企口問她:阿芷,究竟為什么不想與我同??? 當然是不想見到你這個人了,云彥芷心中暗暗想道,口上卻道:妾身從小就有個淺眠的毛病,只要有旁人睡在身邊,便睡不好。 明靖珩看她的眼神漸漸探究起來,云彥芷卻是絲毫沒有破綻,抬起頭來極沉靜地看著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