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前駙馬他小叔 第23節
“殿下不可,”竇嬤嬤苦口婆心道, “這事兒, 說出去是咱們理虧,只能忍下這一回。且不知大公主手里,是不是握著書棋和含珠傳信的證據呢?!?/br> 淑嫻自小就被嘉善壓下一頭,心里一直不服她, 聽到竇嬤嬤讓自己忍,更是怒氣沖天道:“忍忍忍, 這讓我怎么忍?” 她指向宮門口,示意讓竇嬤嬤仔細聽含珠的哀嚎聲,她跺腳道:“我們不出去說個清楚。到明日,整個宮里,不知要如何編排我們呢!” “我忍不了了!”淑嫻提起裙角,便要沖出去。 莊妃道:“站住?!?/br> 對于母親,淑嫻還是有些畏懼的,她咬緊唇,回過頭去看莊妃。 此時,莊妃的理智已經回了籠,她呷了口茶:“竇嬤嬤說得對,要忍?!?/br> “母妃!”淑嫻哀怨地喚道。 “不會太久了,”莊妃目光微涼,她笑了笑,輕聲地說,“只要你皇兄能被立為太子。到時候,你想將她抽筋拔骨都行?!?/br> 淑嫻粉面泛紅,不知是不是聽了這話以后激動地。過一時,她卻又撅嘴道:“那明天,宮里人如果在背后議論我們怎么辦?” “任由她們議論?!鼻f妃截斷淑嫻的話,她看向女兒,“誰又真敢在你面前說什么?” 莊妃的目光高傲而嚴厲,她輕笑說:“在絕對的權利面前,那些流言蜚語,實在不值一提?!?/br> 淑嫻想想也是,可仍不滿道:“可太便宜她了!又讓她占了風頭去!” “她心里,未必比我們好過?!鼻f妃在宮中多年,深諳人心,自然也明白被人背叛的滋味兒有多難過。 正是想通了這一點,莊妃才沒那么惱怒。 她轉目看向淑嫻:“你也是。嘉善出嫁以后,下一個便輪到你了。雖說你有你皇兄護著,可你的身份,說出去到底不如嘉善尊貴?!?/br> “陛下給你取封號‘淑嫻’,正是希望你溫和嫻靜。再不好好養養你的脾氣,你父皇以后,沒準給你指個什么歪瓜裂棗來?!鼻f妃嚇唬她道,“我讓你多讀書,你可有聽話?嘉善得陛下喜歡,并不是只有身份的原因,還因為她擅琴棋書畫……” 淑嫻不耐煩道:“知道了!” 淑嫻平生,最不喜歡別人拿她與嘉善比。 嘉善是嫡長公主,她卻是庶出。嘉善一人住著一個宮殿,她卻只能和meimei與母妃擠在一起。父皇為嘉善選夫婿,選遍了京城名門,尚挑不出一個好的,可輪到她,恐怕連挑的資格都沒有了。 淑嫻的眼里射出怨毒的光彩,她不怒反笑道:“母妃等著吧,我嫁的一定不要比她差!” 莊妃頷首,滿意地說:“這才像我的孩子?!?/br> 夕陽西下時,章和帝批完了奏章。果然如嘉善所猜地那樣,來到了鳳陽閣。聽說她染了風寒,章和帝本要傳御醫來的。 鄭嬤嬤便把嘉善交代的話,轉述了一遍,說:“陛下不必憂心,公主或許休息一天便好。若是御醫來了,恐怕要驚擾到公主,不如任她好好歇息吧。她特地交代過奴婢,明日定去給您請安賠罪?!?/br> 章和帝想了想,進去看了嘉善一眼。見她于睡夢中神色安詳,只是一只手還不甘寂寞地落在外頭。 章和帝便幫她,把那只手塞進了被子里,又囑咐鄭嬤嬤“好好照護”。 鄭嬤嬤忙不迭應“是”。 章和帝就又去了承乾宮。 承乾宮門口的血跡尚未干,莊妃派人出來清理瓷磚,這些人正好撞見了章和帝。 章和帝眉心一擰,問他們:“這是作何!” 宮人們吶吶不敢言。章和帝掀起龍袍,徑直進了承乾宮里質問莊妃。 章和帝是個溫和的皇帝,這點,從他日后的廟號上就能看得出來。他駕崩以后,謚曰敬天欽武孝昭皇帝,廟號仁宗。 他對待朝臣和宮人,向來慈悲,極少用重典。在看到承乾宮門口的血跡時,他下意識地以為是莊妃對誰用了大刑。 莊妃與靜妃一同掌管六宮,這風氣不能從她們手上壞! 聽到了章和帝的質問,莊妃也很委屈,她聲音輕柔道:“是大公主的手筆?!?/br> 章和帝肅然:“嘉善?” “聽靜妃jiejie說,似乎是大公主宮里的人手腳不干凈,動了先皇后遺留下來的東西,大公主這才大發雷霆?!鼻f妃笑道,“不過是件小事兒,陛下可萬萬別為此,與大公主置氣?!?/br> “既然是她宮里的事兒,何以在你門口大動干戈?”章和帝沒那么糊弄,他凝眸看向莊妃。 莊妃早已想好了托詞,笑道:“許是臣妾這承乾宮,地理位置實在太具優勢。在臣妾宮門口,好讓六宮之人都能長個教訓罷?!?/br> 章和帝擰眉,雖沒再繼續追問下去,心里到底也存了個疑。 翌日,他下了朝以后,便徑直又去了鳳陽閣一趟。 這回兒,他特地沒讓人通報。 一進里屋,章和帝卻看見嘉善與趙佑澤姐弟,正擠著坐在一個太師椅上。嘉善握著趙佑澤的手,趙佑澤握著筆,兩人正一起,埋頭寫大字。 畢竟是親姐弟,兩張臉放在一起,看著是如此相像。 一個像自己,一個像當年的皇后。 章和帝靜靜看了他們一會兒,一時間,甚至不忍出聲打擾。還是進來奉茶的丹翠見到他了,驚慌失措地叫了聲“陛下”,嘉善方抬起了頭。 趙佑澤也停了筆。 二人都像是才發覺章和帝到了,嘉善明朗地笑說:“父皇來,怎么沒人說一聲,險些把兒臣嚇到?!?/br> 章和帝抬眼看她,目光里盡是慈父之意:“怎么,莫非你在做什么虧心事兒?” 嘉善道:“那倒沒有?!?/br> 章和帝又轉目去看趙佑澤。 比起嘉善,章和帝與趙佑澤長得不算十分相像,趙佑澤是男生女相,面龐更加秀氣。 他道:“知道父皇來了,元康一點表示都沒有嗎?” 趙佑澤規規矩矩地向章和帝行了個禮,乖巧叫道:“兒臣給父皇請安?!?/br> 章和帝“嗯”了聲,似乎這才滿意。 他緩緩走過去:“你們在寫什么,拿來給朕看看?!?/br> 嘉善猶豫了些許,不情不愿地將手上的紙遞了過去。 章和帝接過來仔細一看,發現白紙上,用行書草書隸書楷書,這四種寫法,每個寫了一遍“壽”字。 章和帝挑眉,看向嘉善,似乎是在要一個解釋。 嘉善只好說:“父皇下個月過壽,兒臣在教元康寫字。待元康寫好了這四種字體,兒臣再將這幾個‘壽’,繡成一副萬壽圖,送給父皇做賀禮?!?/br> “沒想到,父皇來,卻不讓人打招呼?!奔紊妻抢X袋,幽幽地嘆道,“這下好了,等父皇再收到賀禮的時候,哪還有驚喜呢?!?/br> 章和帝笑了聲,他凝視嘉善:“你這話,好像是在怨朕?!?/br> 嘉善不置可否,忙點頭說:“就是在怨父皇?!?/br> 章和帝坐在太師椅上,他笑睨了嘉善一眼:“這滿宮里,也只有你敢這樣無法無天?!?/br> 他語氣親和,嘉善唇上也不由溢出了一絲笑。 “元康,”章和帝道,“不要讓你阿姐帶你。你自己各寫一遍‘壽’字,給朕瞧?!?/br> 趙佑澤乖乖點頭:“好?!?/br> 他踮起腳尖,將毛筆握在手里,一筆一劃地寫著字。 他寫字要比旁的人慢,用了一盞茶的時間,才終于寫好。 陳功知道趙佑澤因為眼睛的問題行動不便,便主動從書案前,接過那張紙來,遞到了章和帝手里。 章和帝認真打量了一番,評價道:“尚可。但行草這兩種,還是差了些火候?!?/br> “便是嘉善的,也不夠大氣?!闭潞偷塾制诚蚣紊圃冗f來的那張紙。 他挑眉問陳功:“今日,是展硯清當值嗎?” 陳功應一聲“是”,他道:“是展大人輪值?!?/br> “把他叫來,”章和帝拊掌笑說,“展硯清的行草寫得好。叫他來,教教大公主與四殿下?!?/br> 陳功應聲而去。 展岳極快地到了,他一如往常地向章和帝請安,目不斜視。 嘉善和趙佑澤正分坐在章和帝左右。聽到展岳清亮的聲音傳來,嘉善頓了下,還是忍不住抬頭,展岳的視線便也漫不經心地向她掃來。 兩人平靜地對視了一秒,隨即又裝作沒事兒人般,前后移開了目光。 章和帝笑道:“朕一向欣賞你的草書,正好今日得空,給朕露兩手。寫個壽字便行,若是寫得好,朕有賞?!?/br> 展岳道:“是?!?/br> 他伏身到書案前,執起嘉善與趙佑澤用過的筆,不一會兒功夫,已用行草兩種,寫出了幾個“壽”字來。 他從左手邊遞與章和帝,正是在嘉善那一側。 展岳立在嘉善上方,他放低了嗓音:“臣獻丑了?!?/br> 展岳的聲音近在咫尺,他的身上,還帶著些許清潤的香,像是雪后青松的味道,純粹而輕柔。 嘉善不覺有些不自在。她將耳畔的發絲撩到耳后,轉瞬又換了個坐姿。 “嗯?!闭潞偷酃缓軡M意,將展岳教來的那張紙,傳于嘉善看,“以手潑墨,無形而有神,比你的要有靈氣?!?/br> 嘉善接過來,放在了一邊,她不接章和帝的茬,反倒是軟軟地輕哼說:“父皇喜歡展大人,比喜歡兒臣多。兒臣為父皇的壽禮,苦心焦慮地想點子,父皇都不夸我。展大人寫了幾個字,父皇就說要賞他?!?/br> 嘉善的小臉隱隱嘟了起來,她哼唧:“兒臣不服氣,我也要賞?!?/br> 她的音調嬌憨而俏皮,章和帝聽了不禁一笑,就連展岳的嘴角都不自由浮起了一個微寵溺的笑意。 章和帝道:“你還醋上了?!?/br> “你給朕準備壽禮,難道不是理所應當的事兒,怎么好意思要賞?!彼麄壬?,面向陳功與展岳,溫和笑道,“你們聽聽,這丫頭一貫唇齒伶俐,在她嘴里,便成了朕的不是?!?/br> 章和帝雖是抱怨,可眼不瞎的人,都能看出這是他們父女在共享天倫。陳功與展岳自然不會不識相地插話。 章和帝便獨自樂了一會兒,須臾后,他覷了眼嘉善:“不過,朕這兒,也確實有可以賞你的東西?!?/br> 嘉善雙目一亮:“是什么?” “賞你一個好姻緣?!闭潞偷劾事暤?。 嘉善一怔。 趙佑澤也微微呆了呆,展岳的視線,更是極快地在章和帝與嘉善身上一略而過,他長身玉立,瞳眸烏黑。 “齊樂候家的老大,與你一般大?!闭潞偷垡皇謸嵘喜璞K,已經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他道,“朕查過了,那小子府上從沒有過通房,你可放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