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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我去寧府勸寧氏,她與我說起,二嬸安排的人弄的藥,都是梅七命人教的給的,明面上梅貴妃最有可能有美人醉,宮里其他人未必就沒有。楚蓁不敢說自己有識人之能,可梅貴妃看上去不像如此陰險之人。英王靠著這些內宅鬼蜮伎倆,居然還妄想大位,簡直是癡人說夢。 樊克之凝眉深思,這也是自己弄不明白的地方:太子不信英王會使這種骯臟手段,jiejie也說貴妃當年把藥當著眾人燒了個徹底。一定是還有什么地方,被自己有意無意給忽略了。且楚蓁表姐陳初妙被梅嘉一手cao縱來京都,細究起來,不像是為了英王。 對了,那日六meimei出閣我回府,五meimei說什么我家王爺得登大位,依她的性子,必是聽到了什么,才敢篤定開這個口,你可得多注意英王。楚蓁想起楚菡那日的做派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樊克之將擠成一團的薄被重新展開給她圍在身上,不是很在意:八成又是拿了太子什么把柄,英王是個明刀子來的人,太子向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不過,他抬起一雙深邃的眸子微笑看著妻子,他竟納了你那個愚不可及的meimei進門,怕是沒什么機會得到那個位子了,呵呵。 楚蓁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伸手作勢要擰他腰間的rou,偏這人躲都不帶躲的,好沒意思。 哎,元哥哥,我一直忘了問你,衛國公真的與梅七姑娘的父親、梅貴妃不睦嗎?外頭都是這樣傳的,侍畫回來說給楚蓁聽,她也記在了心里。嗯,衛國公梅遠德老將軍是原配親生子,梅二老爺、梅貴妃是寵妾所生,早早記在原配名下。時日久了,不知情的人便當三人是一母所生了,事實上,兩房分庭抗禮很久了。這些勛貴家的舊事,母親庾氏在小的時候跟他提過幾句。 前些日子見著恪王妃,她說到言闕在嶺南當值,聽聞衛國公的二十萬兵馬正在厲兵秣馬枕戈待旦,我本以為英王有什么異動,現在看來應是老將軍治軍嚴明之故。這事當天回來,楚蓁就告訴樊克之了。 樊克之沒說什么,他見楚蓁在外頭坐得夠久了,上前將人抄進懷里,一個使勁兒抱了起來,穩穩地向屋里走去。楚蓁嚇得緊緊摟住他的脖子,又怕亂掙扎害他腿疼手臂疼,一動不動地乖乖窩著。 樊克之將人抱進屋放在軟榻上,仍是不愿松手,非一起擠在窗邊。將楚蓁白嫩的柔荑握在手心,只覺怎么也愛不夠。說起梅家,他又想起如今從不冒頭的梅嘉,眉心漸漸皺在一起,覺得有些煩躁。 楚蓁不愿他在家中仍為公務心煩,伸著蔥白的手指輕輕將他眉心揉開,寬解道:慢慢來,元哥哥,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著鬼,說不定他們已經露出了馬腳,只是咱們還沒想到那里罷了。說完,正好侍書將早晨就燉上的雪蛤棗梨膏端了過來,楚蓁便拉著夫君,非要一人一口,倆人磨磨蹭蹭好一會兒才將一碗膏吃完。 難得樊克之在家,倆人決定拋開那些煩心事,就做一對普通市井夫妻。遂讓人將花窗徹底打開,楚蓁隔著窗欞又將碧春幾個支使得團團轉,氣得碧春恨不得將她關在房間里。樊克之起先是坐在一旁默默看著,后頭竟然也跟著一起逗她們,倒把幾個丫鬟唬了一跳,覺得太陽怕是打西邊出來了,二爺居然也跟她們開玩笑了。 永安宮的惠妃最近走路腳底帶風,整個人渾身洋溢著喜氣。兒子被老師頻頻贊賞,原本看著自己眼紅的妃子們轉而將矛頭對準了玉翠宮的華美人,娘家弟媳婦即將添子,好事簡直都攢到一起了!多少年沒過得這么痛快了! 趁著日頭還沒有夏日里那么烈,惠妃帶著人將永安宮的家具物什都搬了出來,擦的擦,洗的洗。這些活兒,往年都是內造處負責,惠妃難得有興致,便沒用內造處,自己親自動手。她也只是坐在宮階上,看著宮女太監們忙碌,覺得有點在侯府中的樣子。就在她覺得有些曬想回屋時,已長成小小少年的六皇子榮王噔噔噔地從角門連廊處快速飛奔而來。 榮王年幼封王,受盡寵愛,性格爽朗天真,整個人就像初升的朝陽,熱烈而蓬勃。作為年紀最小最受寵的皇子,惠妃卻一向不讓他太過奢華。今日他穿了身靛色瓊州蠶絲棉袍,未戴玉冠只將頭發扎髻,手中拿著太子親手制的紫竹小短弓,臉上洋溢著歡快的笑容,幾步就奔至惠妃面前。 母妃,太子哥哥今日帶著我和祁玉去上林苑了!我射中了一只灰兔,晌午讓小廚房給您做紅燒兔rou吃!他興奮地舉著手中的弓箭給母親示意是如何射到兔子的,皇家人特有的狹長雙眸亮得耀眼。 好,廣兒如此孝順,母妃一定全都吃光!惠妃見著兒子就高興,她將兒子拉至身前,細細為他擦額上冒出的汗珠。榮王邊喜滋滋地將手中小弓翻來覆去地看,邊隨意問:母妃,父皇除了我們還有個兒子嗎? 惠妃不解道:什么兒子?榮王抬起清澈的眸子一臉無辜:我今兒是打掖庭宮東邊繞過來抄的近路,無意中瞧見掖庭宮東側門有個男子身影,清瘦羸弱,一時好奇,問了身邊跟著的人,說那人可能是我五哥。 惠妃帶笑的面龐立時換上了冰霜,她凌厲地看向兒子身后服侍的人:在主子面前也敢搬弄口舌妄生是非,來人,給我掌嘴!惠妃心善,很少責罰奴才,猛然間竟然要掌嘴,榮王嚇了一跳,立刻將小弓撇下,拉著惠妃著急道:母妃,您別生氣!是我不懂事,不該問的亂問,奴才們也沒法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