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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好似沒看到劍拔弩張的氣氛,袖著手,面含微笑看向樊克之:樊將軍,孤聽說你在西山的溫泉莊子休養,怎得大冷天的跑到這兒來了?一雙桃花眼看向別人的時候熠熠生輝,極易讓人產生好感。 眾人紛紛向他行禮,樊克之略拱手,冷淡道:多年不曾看過京城的花燈了,一時興起便進城了。說完,并不抬頭看他。 太子溫和頷首,那是自然,何況今年的燈是孤特意找江南匠人制作的,尤為新鮮有趣。接著他裝作不經意的轉頭,看向梅少辰,表情疑惑:這不是少辰嘛,孤記得梅二老爺年前禁了你的足啊,怎么,這是偷偷跑出來的? 他的表情認真,好似真的誠心發問。梅少辰咬咬牙,恭敬道:回太子殿下,祖母慈愛,已經解了臣的禁足。見太子仍望著自己,強壓下不滿,扭捏道:臣帶著meimei出來賞燈,不想碰到了樊將軍,想著樊將軍年少英名,便想切磋一下。說完,深深低下了頭,怕讓太子看到自己臉上的憤恨。 孤還以為你們這是要打架呢,孤就說,衛國公府一向知禮識儀,怎會與護國公府當眾滋事呢?定是來報官的人沒說清楚,正好孤在京縣令身邊,就替他過來看看。太子瞟了樊克之一眼,彎彎桃花眼,原來與護國公齟齬是假,與樊將軍切磋是真??! 樊克之一臉嚴肅,權當沒看見太子眼中的戲謔。 梅少辰剛想再說,他身后從未開過口的粉衣少女拉住了他。那少女隱在梅少辰身后,看不清臉,楚蓁只記得她有一雙暗沉沉的眼睛,遠遠看過來,慎人得慌。 楚祎怕太子真讓樊克之與梅少辰比試,幾步走到人群前,躬身行大禮,啟稟殿下,梅公子是提議與樊大哥切磋,只是臣覺得如此良辰美景偏要比比劃劃實在辜負,不若安心坐下喝酒賞燈,更有韻味。 太子挑挑眉,看看樊克之,又看看梅少辰一群人,認真點頭,楚探花所說深得孤心,今夜的燈陣皆出自孤之手,不好好觀賞,豈不可惜?說完,他抬腳往楚祎定的雅間而去。待要邁步進門時,他恍然大悟道:少辰,既然你喜歡比劃,不如就帶著你meimei她們去前街的福運來吧,那里有民間雜耍,很是有幾分意趣。 梅少辰本已抬起的腳尷尬的立在半空,差點摔倒,他氣得牙齒咯咯作響,尚有幾分理智在,知曉不能在太子面前失禮,且今日太子在,自己從樊克之那兒更討不到便宜,便恨恨看了已關上的房門一眼,帶著meimei揚長而去。 樊明仁這會兒才敢抬起頭來,外人不曉得,他可清楚,大伯曾教導過太子武藝,樊克之小的時候跟太子關系很好。先前樊克之差點死在西域,也是太子一直沒有放棄尋找,想也知道,梅少辰斗不過他們的,可惜呀,沒能趁此收拾樊克之一頓。 他提步跟著梅少辰兄妹下樓,發現meimei樊盎沒跟著,一轉頭,才發現meimei正看著雅間的門,目光癡迷,滿面緋紅。他急急走過去,低聲呵斥:盎兒,你干什么呢?這副樣子要是讓別人看到了,看娘不罵你! 樊盎猛然回神,小臉越發得紅,待聽清哥哥在埋怨自己,便任性道:不過是在想該怎么對付那個白眼狼,哥哥不夸我,怎么還數落我?說完,她氣得一甩帕子,匆匆去追梅嘉了。樊明仁跟在后頭,不由皺眉,meimei剛才的樣子,明顯是少女心動,剛才見楚家少爺們時并沒有,直到太子出現才如此的,難道meimei看上了太子? 樊明仁頓時被自己的念頭嚇出一身冷汗,太子明顯不待見自己這房,且太子所出的長子已進書房讀書了,根本不是良配。若meimei真有此想法,簡直是把全家人的命架在火上烤!他忙急匆匆去追樊盎,想問清楚她剛才到底在想什么。 屋內的楚蓁此時也有些走神,沒仔細聽太子在說什么。剛剛那群人下樓的時候,她看到那個隱在梅五身后的姑娘回頭不引人注意的看了樊克之一眼,那是一種獵人看到獵物時狂喜的眼神,充滿狂熱。楚蓁瞧見時心頭一跳,擔心地不行。那姑娘好似不太正常,整個人十分陰郁,得提醒一下元哥哥,別著了她的道。 楚三姑娘,楚三姑娘。有人輕輕喊了她幾聲。 楚蓁回過神來,茫然四顧,見是一面白無須的中年人笑著看著自己,那人又重復了一遍:楚三姑娘,太子殿下剛剛問你,家中一切可還安好? 楚蓁忙斂衣起身,低眉順眼道:回太子殿下,一切安好,多謝太子殿下惦念。 太子放下白玉茶盞,帶著一絲感傷:孤也是替父皇問的,他一直記掛楚侍郎的家眷,說你們是忠勇之后,得好好照拂。說完,見樊克之在一旁瞪自己,便又轉了話題,說起來,咱們也算通好之家,孤的外甥女就要嫁到你們府上了,她年紀小,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楚三姑娘多多包涵。 楚蓁忙跪下行大禮,雙手觸地,額頭壓在手背上,楚祎兄弟也跟著跪下,殿下折煞小女了??h主端慧柔婉,知書達理,能娶到縣主咱們全家都無比榮耀,必會好好待她。楚祎兄弟也施禮相應。 咸宜縣主露出哀求的神色看向太子,樊克之更是已經開始散發陣陣冷氣,嚴肅的臉上更是半分表情都沒有。太子這才命人趕緊把楚蓁兄妹三人扶起來,溫和道:孤自是知道楚家兄妹皆是立身持正之人,不過白說一句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