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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子葉聽少女細細碎碎的聲音,急得扯下衣擺去給她包扎,可卻對上她平靜通透的眼神,他忽地覺得心里被針扎了一下,低聲說:我不用你護的,我會 保護你三個字還沒說出來,又是一陣烏鴉鴉的馬群沖過。 時雨喃喃道:又是一批,到底有何事發生? 第27章 很快,時雨就知道了寒鴉衛出現的原因原因。 老夫人往日要是聽說時雨受傷要靜養,必然嗤之以鼻,可這一天清早,時雨因傷未來,她卻破天荒叫了身邊的大丫鬟來請她過去,說是有話要說。 時雨才到敬慈堂,就發現往日花枝招展的姨娘們個個都難得穿得素淡,老太太坐在中間,神色頗為困倦。 程姨娘見她進來,忙遞眼色,時雨一時不解,老太太卻已經開口道:時雨,你且過來。 她怔了怔,鮮少聽老太太這樣和顏悅色。近了才發現老太太并非困倦,而是頹然,老太太一貫重保養,每天晨起一盞血燕是少不了的,日常吃穿也無一不精心,雖然年紀大了,卻總是神采奕奕,少見這樣精神不濟的時候。 她雖然和老太太不對付,但是前兩日才見過寒鴉衛入京,現下見了國公府眾人的形容,愈發肯定了心中的猜想,是傅嘉木出事了。 她遞了眼色給程姨娘,程姨娘忙遞給她一碗燕窩粥,時雨接了,一勺一勺地喂給老太太,只是淡淡地道:老太太要注意身子。 老太太被她這一勸,眼淚便流了下來,兒子在外頭生死不明,眼前的時雨雖然不受待見,但是卻是兒子唯一的骨血了。 時雨為她拭淚,又扭頭問程姨娘道:戰報里,怎么說? 她這平靜的姿態倒是給了慌張的一眾姬妾以安慰,程姨娘識字,皇宮中傳來的消息都是她轉述給老太太的,她見時雨手上帶傷,便主動接過了碗,給老太太喂粥,口中則是道:說是國公爺平叛,中途遭到叛軍埋伏,如今被困,下落不明。 時雨道:此番戰役,原先只說是方州一帶有山匪,久而為患,當地官兵奈何不得,便上報過來,由朝廷派兵平定。既只是山匪,又何來人力物力,能奈何數萬朝廷軍隊? 一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對。區區山匪,派出數萬官兵,還讓傅嘉木帶兵,已然有些蹊蹺,傅嘉木早些年間倒是參加過大大小小的戰役,可如今他已是有赫赫威名的英國公,殺雞焉用牛刀?更荒唐的是,這把牛刀,似乎還不夠用? 程姨娘一介后宅婦人,哪里懂得此事,眼見著縣君也變了顏色,便擔憂問:皇上可會派出援軍? 時雨這才想起來眼前這烏泱泱的一片女人全都指望著傅嘉木過活,再有懷疑也不能在她們面前顯露,省得節外生枝。她斷然道:定然會!祖母,姨娘們不必擔憂,父親身經百戰,如何會被區區山匪制???許是另有打算。 她原是安慰之語,哪里曉得一語成讖。 接下來幾日,時雨一面安慰著后宅的女人們,一面連連催問方州可有信來,終于在這一日,蘇子葉扣響了她的房門,手指間夾著薄薄的信箋,道:縣君,信來了。 信自是傅嘉木傳回來的,里面寥寥數語,告訴她自己并無大礙,很快就會回京,只是這消息暫且不可告訴旁人。府中諸事,讓她小心打點。 時雨慢慢地折回信紙,外頭的信封沾滿塵土,又滿是褶皺,可見這封信送回來所經的諸多磨難。她愈發看不透傅嘉木的用意,可蒙他這些時日的關懷,總也希望他平安,因此放下信就道:蘇大夫,國公爺這么多年,可有受過什么大傷么? 蘇子葉苦笑道:國公爺在戰場上最是驍勇,往往喜歡親自帶兵沖鋒陷陣,他最嚴重的一次傷,發熱整整五日不退,人人都覺著藥石罔效,偏偏他熬了過來。 時雨心想,如果這個人不是那么跋扈的話,他應當是個保家衛國的英雄,而不是被外頭人所誤解的那般。 可這種想法只持續了一瞬,她卻又暗道,連這樣艱難的境況,他都能把信送回國公府,那當初父親被貶到百濟,卻為何不曾聽說二人仍有書信往來? 或許是有的,而傅嘉木隱瞞了下來,不愿告知于她? 傅嘉木的書房因為久無人用,如今黑漆漆的一片。這地方甚至連鎖都沒有上,也無人看守,短短數日,倒是有幾分冷清的意味。時雨先前同他來過一回,按著印象里頭的,吹亮火折子點了燈。 喬停云的書房最是風雅,連糊窗用的都是天青色軟煙羅紗,外頭種著絢爛的西府海棠,書架上頭書冊林立,香爐中用名貴的熏香,地板上鋪上雪白的狐皮,人在其間行走,寂靜無一點兒聲響,好一個溫柔鄉模樣。 可傅嘉木的書房卻景致寥寥,沉悶無趣,倒是書桌上有一支豇豆紅釉柳葉瓶,里頭插著她先頭摘來的花,如今早已謝了,只剩下孤零零的枯黃莖葉。 時雨先把枯萎了的花枝丟棄,疾步走到窗外,剪了一捧絳紅的八仙花回來插上,這才觀察四周有無放置過往書信。 許是傅嘉木并無留存書信的習慣,她翻了幾個在明處的抽屜暗格,都不曾尋見任何一封書信,倒是有幾個卷軸被放的妥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