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山蟬鳴 第71節
書迷正在閱讀:小貓咪今天掉馬了嗎、全世界唯一的Omega幼崽、替嫁王妃:王爺太腹黑、一胎三寶:爹地,你老婆又跑啦!、病嬌們的狩獵、快穿之卿卿我我(1V1 劇情H)、【天禧年間事.一】王妃歸來、暖婚甜妻:高冷男神強勢寵、侯府千金的女團日常[娛樂圈]、魅魔和情敵貼貼是會懷孕的
臉頰散落的長發被他伸手挽到耳后, 目光也極為柔和,認真地看著孩子的小臉。 直到那張小嘴不知輕重的咬了他一下, 宣峋與才吃痛地輕呼出聲,輕罵道:“和你娘一樣壞?!?/br> 孩子是不懂什么的,吃完便閉著眼睛要睡了,可宣峋與卻睡不著,整好衣衫后便一邊抱著襁褓輕晃,一邊兀自望著暗沉的屋內。 腦子紛亂,一夜無眠。 …… 游照儀第二日便走了,和焦、狄二人告別后匆匆離京,一刻也沒敢耽擱。 昨夜那一眼似乎掀開了她拙劣的偽裝,一點后知后覺的思念如游絲般纏繞著她,不至于多影響她,卻莫名感到有些害怕。 他……似乎過得還可以。 那就夠了、那就夠了,他合該找個真正愛他的妻君,幸福此生。 兩相較下,她也確然更喜歡這種居無定所,遨游天地的生活。 到此為止罷。 游照儀捏緊韁繩,策馬而去,沒再回過一次頭。 建寰三年,三月十五。 去年一年,游照儀獨自游歷了崇月,快到過年時又回到乾州,一路北上,于廣邑再次見到了裴毓芙。 她并沒有對游照儀離家游歷的事情多說什么,甚至沒有提到宣峋與,只像老友重逢一般,帶她在廣邑好好游玩了幾日。 從廣邑王府離開后,她去了一趟焦家在廣邑的鋪面,果然有一封給她的信,她拆開來看,發現是焦家要送一批價值連城的首飾到崇月象川城,焦家想在此再開分店。 象川、雪青、汀珀、鹿苑四城曾在中衢、崇月之戰中被奪下,議和后變成互市,兩國商定都不設守城之軍,幾年來發展得如火如荼,極為繁盛。 焦十安寫道:“這批首飾太過貴重,更何況也是他國領土,找鏢局我不放心,若你在七月之前到達廣邑,就幫我走一趟?!?/br> 她四海漂泊,難以聯系,焦十安便每月往各地商鋪寄送同一封信,讓她有空去看看。 送貨之事以往也有過,不過也不多,一般都是些頂貴重的東西才會叫她,二人也并不用客氣。 游照儀又繼續往下看去:“卻非上月已然生產,是個女兒,取名叫狄雙尋,滿月之禮我替你給了?!?/br> …… “鄭集安也與賀家議親,駙馬近日回京主事?!?/br> …… “左相賀昀早年逾花甲,已然卸任,走前舉薦了世子殿下,如今他便任了尚書左丞?!?/br> “自今年始,駐京營暫停了征兵,赫明山參加應士正考之人也變多了,世子提出三策,擢升了俞平伯一干人等,正式將軍械處編入了駐京營?!?/br> 游照儀坐在店鋪的后院,細細地看完,才發現自己嘴角不知何時掛了笑容。 她合上信,收了笑容,問焦家的伙計:“去往象川的隊伍何時出發?” 那人愣了愣,才問:“您是徐姑娘罷?” 見她點點頭,伙計才回答道:“大當家的吩咐,只有您七月前來了,隨時都可出發,聽您的便好?!?/br> 游照儀說:“那你們今日開始休整,后日清晨出發即可?!?/br> 伙計點頭答應,自去安排了。 第二日傍晚她前去王府和宣、裴二人告別,于第三日清晨和焦家的馬隊啟程,往象川而去。 象川城坐落在崇月的儲月府,從廣邑過去要經過郴、雋二州,況護送的都是些貴重首飾,不能疾行,正常情況下約要一個多月左右。 首飾雖然不大,但需要層層保護,故而裝了三個兩人合抱的木箱子,放在馬車內。 出游照儀外,焦十安共安排了十二個人隨行,身手都很不錯,其中她印象最深的是一對叫公儀盈、公儀盞的雙生子,是為姐弟,十七八的模樣,容貌俱都出色。 弟弟公儀盞性情活潑,對游照儀此人格外好奇,其話多到和楚創、辛拙言能有一拼,游照儀常常招架不住,但好在他jiejie較為內斂,也能管管他。 此外馬隊中還有一位叫做賀爾雅的女子,四十多歲的年紀,孑然一身,年輕的時候屢試不中,于是便放棄了武試,自己出來謀生路。 她擅用劍,且是極重極大的巨劍,游照儀自恃已然力大,第一下竟沒提起來,自此對此人生了幾分敬畏之心。 然賀爾雅卻不是個冷情之人,反而格外溫和,馬隊之中屬她年紀最大,對待這些小孩便多有照顧。 大概四五日的路程,他們進了郴州,東西貴重,他們便少有住客棧,大多是在野外露宿,好在這些人都是走馬隊的老手,也沒什么不習慣的。 這日夜了,一行人照舊尋了處林子,燃了篝火圍成一圈吃飯,賀爾雅給她遞了一個白餅,有繼續看著篝火上架著的湯食。 公儀盞坐在她旁邊,繼續問:“昭jiejie,上次你說到燒敵營,然后呢然后呢?” 焦十安安排他們的時候,只說她是自己從軍時的同僚,別的也沒多說,但公儀盞偏對打戰的事情很感興趣,知道她參加過叱蠻、崇月之戰后,就兩眼放光的打聽。 游照儀把他代入了先前季嵐的身份,也不好打破一個少年征戰沙場、為國獻力的理想,只好挑揀著和他說。 游照儀咬了一口白餅,說:“然后我便跟著游校尉往回跑了,誰料半路上碰見了一個女子,在火中四處奔走,游校尉認出那是陛下,大喊了一聲,想去救她,結果那叱蠻王宗政和突然趕來,一箭射入了陛下的手臂?!?/br> 公儀盞驚呼,問:“真的?那這叱蠻王還挺聰明的,要是我肯定射救她的那個人?!?/br> 游照儀說:“習武之人,就算中箭也有一戰之力,把陛下扯上馬跑遠的力氣還是綽綽有余的,但若傷了陛下,她無力伸手,便也能拖一二了?!?/br> 公儀盞說:“正是,然后呢然后呢?” 游照儀接過賀爾雅遞過來的湯食,說了聲多謝,又繼續和公儀盞說:“然后陛下大喊,讓我們快離開,游校尉便帶著我們先行撤退,那叱蠻王見我等想救陛下,異常憤怒,率軍就沖上來追我們,但這正也中了我們的計策,將他引入了密林,我等對峙了片刻,援軍就趕來了,敵軍主力被剿滅,叱蠻王重傷,此戰便勝了?!?/br> 公儀盞眼睛亮亮,繼續問:“那陛下呢?陛下怎么回來的?!?/br> 游照儀說:“陛下有勇有謀,我等沖入敵營救她的時候,她已經憑一己之力把叱蠻王殺死了?!?/br> 公儀盞震驚,發出一聲氣音,道:“你們真厲害……” 游照儀喝了一口湯食,又聽見他問:“陛下成親了嗎?” 游照儀說:“那我就不知道了?!?/br> 公儀盞又問:“那那個游將軍成親了嗎?” 游照儀動作滯了滯,但又很快反應過來,說:“那我也不知道?!?/br> 聞言,公儀盞便意興闌珊地說:“好罷,”游照儀正松了一口氣,卻聽見他又問:“那昭jiejie你成親了嗎?” 游照儀一口熱湯幾乎嗆在嘴里,公儀盈立刻出聲警告:“小盞!” 賀爾雅好笑,遞給她一方帕子,揶揄道:“你這么大反應,是成親了?還是沒成親???” 游照儀見她也開自己玩笑,無奈地說:“和離了?!?/br> 賀爾雅了然,安慰她:“情字一事繁復,坎坷也是有的?!?/br> 游照儀受著安慰,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么。 …… 后面幾日,公儀盞似乎是被公儀盈警告過了,不再打聽其他有的沒的,只還問著她從軍時候的事情,小到日常餐食訓練,大到攻城交鋒,都聽得津津有味的。 到了第十二三日左右,馬隊進入了雋州思康城,西北是河西軍鎮守的雋門關,正西則是歲坪城,再往下就是百臻,她在這些地方一度生死掙扎,如今再回卻已是事易時移。 馬隊準備在思康城中補充物資,游照儀和賀爾雅等人去買吃食和喂馬的草料,公儀盈等人則守在馬車身旁。 到了半下午,幾人又買了些思康特有的吃食,便復又上路了。 游照儀剛剛在城中與賀爾雅經過一家兵器鋪,多看了兩眼,二人便聊著兵械等物,賀爾雅對此事頗感興趣,與她說:“聽聞京中有一位大人叫俞平伯的,于此術上頗有造詣,所制的弓弩匕首等物是為一絕?!?/br> 游照儀點點頭,沒打斷她,她便繼續說:“左丞大人還將軍械處編入了駐京營,唉,若是我當年能考上,也是想到此地的?!?/br> 游照儀說:“陛下開了恩科,軍械處的招攬也自有一套體系,你若是想,還可以再試試?!?/br> 賀爾雅搖頭,說:“不了,我覺得現在的日子就挺好的,走南闖北,自有一番意趣?!?/br> 游照儀沒再勸,笑著說:“也是?!?/br> 正說著,天色也將暗了,幾人尋地駐扎后,游照儀還和公儀盈去獵了幾只兔子加餐。 日落西山,霞光燦燦,天邊云層也一點點暗下來。 篝火燃起,以烤制獵物,公儀盞復又湊到游照儀身旁與她說話。 她正有一句沒一句的應著,眼前是劈里啪啦的炭火,遠處是清脆的山林鳥鳴。 然而不知何時,身后突兀的傳來了一個異常熟悉的聲音。 熟悉到刻入她二十多年的生命,熟悉到她到如今都未敢忘懷。 那個聲音輕喚道:“灼灼?!?/br> …… 游照儀如遭雷擊,很長時間都不敢抬頭。 直到身邊的人注意到他,警惕的上去問話,她這才匆匆站起來,咬牙抬頭看了他一眼。 游照儀想過二人會重逢,在上京在廣邑,處廟堂之高或是江湖之遠,她想了無數次,卻沒想到是如今這樣的情形。 他穿了一身秀美的女裝,帶著帷帽,手上還抱著一個孩子。 游照儀心跳如雷,一時間不敢反應。 直到賀爾雅疑惑的站起來,準備朝他走去,游照儀才粗喘了一口氣走上前去,宣峋與立刻道:“我是來找我jiejie的,我叫徐曳?!?/br> 賀爾雅狐疑地問:“徐昭,這是你meimei?” 游照儀胡亂的點點頭,不敢看他,只說:“是?!?/br> 賀爾雅說:“怎么找到這里來了?還帶著個孩子?” 宣峋與聞言,語氣凄楚地說:“我本與我夫君一起來的雋州,可他卻棄了我,只留下我和孩子孤苦無依……我聽聞jiejie來了雋州,便來找她了?!?/br> 賀爾雅一時無言,不知道說什么,訥訥道:“那……那徐昭,你好好問問你meimei發生了何事再行處事?!?/br> 游照儀點點頭,眼睛看著賀爾雅,只說:“我知道了?!?/br> 言罷,她便扯過宣峋與的手腕一路向荒僻處疾走而去,宣峋與抱著孩子,有些跟不上,踉蹌了一步后孩子便哭了,宣峋與忙甩開她的手,語氣嗔怪道:“看著點孩子?!?/br> 游照儀不知作何反應,只滿臉空茫地看著他熟練地哄著,直到那孩子復又乖乖的伏在宣峋與肩頭,她才訥訥的問了一句:“誰、誰的孩子?!?/br> 宣峋與單手拿下帷帽,露出一張靡顏膩理的傾城容貌,聲音如金如玉,理所當然地說:“自然是我的?!?/br> 游照儀手一緊,心中抗拒的猜想浮現出來,咬牙問:“你和誰生的?” 宣峋與神情矜貴,淡淡地說:“隨便找了個女子,有幾分像你,我便用了?!?/br> 心中的猜想被驗證,游照儀一時間覺得喉間有幾分干澀,目光發直地看著地面,氣氛一度凝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