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山蟬鳴 第5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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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屋內,游照儀已經三兩下吃完了晚飯,見她回來便問:“鄭蓄那邊有什么消息?” 蘭屏坐下來說:“我和許止戈不敢問的太細,只聊了聊洛邑的香料生意,不過還真有些有用的消息?!?/br> “邁州城內有一叫月引香的香料鋪子,其主很是孤高,非特殊的香不做,市面上有的香料他一概嗤之以鼻,常研究藥香,安神香,在達官貴人間很有生意?!?/br> 游照儀:“鄭蓄是如何得知的?” 蘭屏:“他說這個鋪子也是近兩年風頭才起來,前幾年他也并不曉得?!?/br> 游照儀思忖,喃喃道:“近兩年……” 蘭屏:“李擇善從先帝寢宮拿的香餌如今已然驗不出成分了,只能從她當時查出的般若入手?!?/br> 游照儀目光凝在一處,說道:“今上之前獻藥的藥方已被篡改,王爺手中的只有依稀記得的殘頁,當時在軍中為先帝看診的軍醫也已然身死……”該有的不該有的證據幾乎都消失殆盡,又如何證明般若是從洛邑王府出去的? 蘭屏:“我們并不敢問的太多,洛邑畢竟還是今上的地盤?!?/br> 游照儀道:“嗯,先小心行事,祥云城的事呢?” 蘭屏道:“挽月臺的老鴇許其綏已被凌遲,挽月臺也已查抄干凈,元七縣暗樓也拆了,人都送回了容州,但他們大多已經沒有去處了,暫設了一個收容院?!?/br> 游照儀:“今上派了誰管這事兒?” 蘭屏:“左相一力舉薦大理寺少卿江縈序,他說話,今上也不得不聽,宋品之也在暗中幫忙?!?/br> 游照儀放了心,道:“那應該沒事?!?/br> 蘭屏問:“明日我們先搬到那個租院中嗎?” 游照儀道:“對,此事宜早不宜遲,早些查清早些回廣邑,就算有改換身份,洛邑也并不安全?!?/br> 她手指在桌上輕敲,說:“明日我們先去拜訪一下這位月引香的老板?!?/br> 蘭屏點點頭,與她敲定細節。 直到月上中天,二人才商議完畢,蘭屏見她神態自若的起身準備洗漱,遲疑的問了一句:“小游,殿下他……” 游照儀愣了一下,又坐了回來,摩挲了一下指尖問:“他吃飯了嗎?” 蘭屏道:“我放下了,吃沒吃不曉得?!?/br> 見對方沉默,她說:“若是你愿意,可以和我說說?!?/br> 游照儀眼神有些迷茫,看著桌上的燭火跳動,良久才道:“蘭jiejie,若是此事得成,我……我想走,你說王妃會同意嗎?” 蘭屏嚇了一跳,聲音也急促了起來,問:“走?走哪里去?” 游照儀抿了抿唇,少有的踟躕,道:“我、我曾經答應王妃會一輩子陪著世子……但是、但是好像現在這種陪伴已經是一種折磨了……” 她含含糊糊說了那句話之后,宣峋與就聽明白了,崩潰的哭了好久,又沖上來親她,親了一會兒又推開,瘋了一樣在房中打砸,最后坐在一片狼藉里讓她滾,滿目怨憎。 她走出房門,向聽到動靜前來的侍從解釋,又給了一張銀票作為補償和封口,一切辦得妥妥貼貼。 然后站在樓道里等著蘭屏他們回來,看著樓下來往的游人,一時間心里長長短短全是太息—— 萬一她一輩子也沒法喜歡上宣峋與,難道就要一輩子互相折磨下去嗎。 蘭屏見她問得認真,設身處地的想了想,說:“你為廣邑王府幾度出生入死,緊握兵權,若是此事得成,王爺這些年擔心的事情都會煙消云散,到時候你要走,王妃自然會答應——”見游照儀眼睛亮了亮,她又問:“——可是你讓世子怎么辦呢?” 他離開你能活下去嗎? 游照儀眼神又暗淡下去,想了想說:“或許沒有我,他能過得更好?!?/br> 蘭屏并不這么想,可沒說出口,她也曾看著游照儀長大,從入府、上學、習武、打仗、成親……知道她為了廣邑王府、為了宣峋與已經付出了她所能付出的所有,感情已經是她僅剩的、屬于自己的東西了。 游照儀輕聲說:“王妃和世子對我恩重如山,沒有他們,我可能活不下來,活下來也沒法活得現在這么好,我已經想盡一切辦法報答他們了……”她看向蘭屏,眼神竟有些可憐:“我真的盡力了——蘭jiejie?!?/br> 蘭屏心頭一酸,安慰似的摸了摸游照儀的頭發,聲音也有些沙啞了,說:“我知道?!?/br> 這一點安慰似乎給了打破了她一直維持的冷靜,游照儀以手掩面,幾滴清淚從指縫間溢出來,無聲的落在地上。 …… 第二日清晨,蘭屏再次推開了宣峋與的房門。 他還是昨日那個姿勢,似乎動也沒動,睜眼看不知看向何處,飯菜還在原位,早就冷透了。 蘭屏關上門,輕聲說:“殿下,我們該走了?!?/br> 半晌,宣峋與才有所動作,晃了晃身子,艱難的站了起來,蘭屏忙伸手扶了他一把。 他臉色慘白,眼里都是血絲,一副灰敗的樣子,任由蘭屏給他整理,又戴上帷帽,走了出去。 游照儀和許止戈在馬車旁等她們,宣峋與低著頭,踩著一邊的腳凳走上去,可是僵硬了一夜的身子不聽使喚,腳下一扭就要摔倒,游照儀立刻反應過來,下意識的托住了他的腰,另一只手穩穩的抓住了他的手臂。 宣峋與伸手抓住車壁站穩,扭了扭手腕,用力甩開了她的手,爾后一言不發的鉆進了馬車。 許止戈還是第一次間宣峋與拒絕游照儀的觸碰,震驚的看向了蘭屏,對方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多話。 游照儀沒什么反應,神態自若的收回手,道:“我來駕車吧,大哥,二姐,你們進去?!?/br> 許止戈正要推拒,被蘭屏一把拽住,說:“好,你駕車也行?!?/br> 二人上了馬車關好門,游照儀搬起腳凳放在一邊,利落的坐上去握住韁繩。 昨日那個小院在城東一個叫題金的巷子里,離客棧不遠,整條巷子住的都是有些家產的商賈或官員。 大約一刻鐘,馬車慢慢的停了下來,游照儀輕輕敲了敲車門,道:“到了?!?/br> 車門應聲而開,蘭屏和許止戈先走了下來,游照儀輕輕推了推許止戈,自己退到了一邊。 許止戈只好上前一步,伸手扶了一把宣峋與。 氣氛一度凝滯。 正屋加上東西耳房、廂房,共有五個屋子,本來默認宣、游二人一起住在正屋,此刻怕也是不行了,游照儀看向蘭屏,見她點了點頭,便先拿著自己的東西進了東耳房,宣峋與頓了頓,一言不發的進了正屋。 許止戈、游照儀住了東西耳房,便于保護宣峋與,蘭屏則住在東廂房,靠近垂花門。 收好東西后,游照儀讓許止戈留下保護宣峋與,和蘭屏一起去往月引香。 月引香在城東,藏在七彎八饒的巷子里,二人由鄭蓄領著,也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 游照儀一邊默默記下路線,一邊應和著鄭蓄的寒暄。 鄭蓄似乎對她很感興趣,明明邊上還有蘭屏這個大活人,他跟看不到似的,一心跟游照儀說話,游照儀雖有些不耐,但她這么多年來演技已然被磨練了,根本看不出來她心中所想。 于是鄭蓄更加來勁,還未走到鋪子,便和游照儀約了晚間吃飯,她和蘭屏對視一眼,先同意了。 正說著,二人走到了香鋪門口。 那門頭上掛一塊木匾,刻著“月引香”三個大字,字體瘦長飄逸,別有一番風韻,木匾邊上還別著一面繡著祥云紋的錦旆,上書“鏡花水月,引香入懷”。 那門頭不大,除了錦旆之外便干干凈凈的毫無外物,里面的香料也不多,整齊的一個個碼在木格中,只占了半面墻壁。 他們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門內也沒有小廝出來招攬,鄭蓄笑著說:“這店家性情有些古怪,但你信我,他制香一絕,我讀完書那兩年讀書睡不著覺,全靠他的安神香?!?/br> 鄭蓄家中生意很大,只有他一個獨子,父母希望他能認真讀書考個功名,可惜他沒什么讀書的天賦,學得無比痛苦,后來他父母見他實在辛苦,只能算了,開始讓他上手家中的產業。 可他放下書本后不知是讀傷了還是怎么,竟天天睡不著覺,如此持續了一年之久,整個人瘦得不成樣子,形容枯槁,他父母幾乎動了所有關系尋找名醫,都無濟于事,最后還是出了大價錢懸賞,被一個香料商人揭榜,給他了一塊安神香,每天刮一點在香爐中,他將信將疑的試了試,竟真的有用,此后才能睡個好覺。 這個香料商人正是月引香的老板,鄭蓄不知他名字,只叫他明先生。 鄭蓄輕車熟路的走進店鋪,拉長聲音喊:“明先生——你在嗎?” 良久,才聽見樓上傳來一個含糊的聲音:“怎么又是你?安神香又用完了?” 二人舉目看去,才發現內間靠墻還有一個窄小的樓梯,一個人影慢吞吞的貼著墻面走了下來。 不高,看著四十歲左右,頭發灰白,眼睛渾濁,半片琉璃鏡架在高挺的鷹鉤鼻上,嘴唇很薄,氣質陰郁。 他原本語氣放松,然而待抬眼見到兩個陌生人,立刻警惕的后退了一步,眼神犀利。 游照儀瞇了瞇眼,在心底確認,這人絕不是普通的香料商人——起碼經歷過什么生死之事。 鄭蓄忙解釋:“這兩個是乾州來的香料商人,我與她們說您手藝高超,她們特來拜訪?!?/br> 游照儀擺出一副圓滑溫馴的樣子,笑著說:“明先生,我姐妹二人并無什么惡意,只是對香料頗感興趣,想先了解了解洛邑的特色?!?/br> 說著,拿出了一張銀票放在桌子上。 照鄭蓄所說,他為錢揭榜,應該是個愛財之人,只要有弱點,沒什么查不出來。 果然,對方看見銀票,眼中立刻閃過一絲貪欲,探頭看了看銀票的數額,滿意的收到了懷里。 游照儀也笑了,聽他說:“好說,洛邑也有不少別的地方沒有的特色,我可與你好好說說?!?/br> 鄭蓄很是上道,聞言道:“站著說話也不好,不如我們邊喝酒邊說?!?/br> 明先生笑了笑,沒有拒絕,蘭屏立刻朝外間伸手,道:“明先生請——” 第52章 恨到歸時方始休 (2) 幾人依舊到了鄭蓄相熟的酒樓, 開了一個雅間,明先生毫不客氣的點了數十種菜品,酒rou流水般的端上來。 游、蘭二人并未多言, 象征性的挾了幾筷, 陪著喝酒。 明先生大快朵頤,酒過三巡后笑瞇瞇的說:“看你們心誠,我也愿與你們說道說道?!?/br> 二人立刻表示洗耳恭聽。 明先生道:“咱中衢地大物博,洛邑也是草樹豐茂, 多是別的地方沒有的草植, 拿來做香很是不錯,稍稍控制著分量,就能產出不同的味道來?!?/br> “就比如蟬蠶香,就是取自深秋細雨后的金桂, 還得是雀潭江邊的桂樹,這燒出來的香才是濃郁正宗,上京的桂和洛邑的桂做出來就是兩種不同的味道……” “再比如這荼蕪香, 把這種香浸潤在地下,連地面的土都能給你染香了, 雖說乾州的荼蕪香很是出名,但洛邑又有不同……” “還有這月支香, 就是藥香, 它能驅走瘟疫, 安神也別有效用, 鄭蓄的安神香就改自這種香料……” 兩人耐心的聽著,并不打斷, 游照儀先前也做了許多功課,時不時能和明先生應和兩句, 明先生似乎對此很有研究,見游照儀也懂一些,便越說越興奮。 直到他說道:“香這種東西就是雙刃之劍,有些香看似是藥,實則是毒,端看你如何添著了?!?/br> 游照儀心里一震,面上卻不動神色,道:“明先生說的是,我家做生意之時也遇到過此事,給的明明是香料,接過那客人卻中了毒,一問才知在屋中放了相克之物,好在人沒事,否則上哪說理去?!?/br> 她原以為明先生若是有什么不對勁,聽見此話定會露出馬腳,誰知對方也臉色真誠,嘆道:“是啊,這事兒我也遇了不少,若真害死了人,也只能自認倒霉了?!?/br> 游照儀連連稱是,道:“不知何日先生有空,與我姐妹二人說說洛邑的草植,我們也好認認?!?/br> 明先生喝了口酒,有些遲疑,游照儀立刻掏出了一張銀票,放在酒杯下推至他面前,語氣真誠:“我們是真心誠意想在洛邑安家的——前幾年乾州打仗,生意幾乎縮水了一半,真是作孽,想著上京太過繁盛,我等小生意可能無立足之地,而洛邑是今上曾經的封地,總能容得下我們,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