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山蟬鳴 第5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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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赤身下水,宣峋與用布巾裹住她的手臂放在池邊,取了香胰為她擦身,她身上疤痕遍布,除了右胸口那個最為嚴重的箭傷,其余地方也是傷痕錯落,摸上去凹凸不平,頗有些駭人。 宣峋與并不害怕,仔細為她擦拭,說:“我記得廣邑這邊的府中有一瓶傷藥就是祛疤的,明日我去找來?!?/br> 游照儀無所謂的說:“都一樣,我自己都不介意?!?/br> 宣峋與說:“我介意?!彼q記得她在邊疆之時說的那些話,道自己身上有疤,說什么配不上他,嚇得他心驚rou跳。 游照儀說:“好罷,那你為我涂便是了?!?/br> 宣峋與嗯了一聲,繼續為她擦身,擦完后想著她沒法自己穿衣,邊說:“你坐池邊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好?!?/br> 言罷又取了香胰為自己清洗,游照儀無所事事,便盯著他光潔如玉的身體。 宣峋與動作之間與她對視,見她專注的眼神,一下子滿臉通紅的背過身去,說:“你、你別那么看著我?!?/br> 游照儀:“你又不讓我動,我只能看著你了?!?/br> 宣峋與咬牙,回過頭走過來,伸手扯了她手上的布巾蓋到她臉上,說:“不許看了!” 布巾下傳來她一聲悶笑,宣峋與立刻走開了兩步,快速給自己弄干凈。 二人沐浴完畢回到主臥,喚了侍從絞發,待一切拾掇干凈后宣峋與又看了一眼她腰間的傷口,確認沾水沒什么事后才放心,復又去看她臉側的傷,那道傷口也不深,已經開始落痂。 游照儀看他憂心忡忡的樣子有些好笑,調侃道:“我若是破相了你不會不要我了罷?” 宣峋與說:“哪里還有我不要你的份,都是你不要我?!?/br> 游照儀好笑,掀開被子讓他進來,夫妻二人抱在一起,她親了親他的嘴唇,說:“睡吧,好好休息一會兒?!?/br> 宣峋與嗯了一聲,在她懷中安心閉上了眼睛。 二人睡到黃昏才醒,侍從送了吃食,填飽肚子后又去尋裴毓芙,她剛從城樓上下來,宣芷與一臉擔心的跟在她身后。 見二人前來面露喜色,道:“都沒事罷?” 游照儀搖頭,說:“沒事,卜同鈺還沒回來?” 宣芷與一臉愁容的搖頭,說:“還沒消息?!?/br> 一時間幾人都沉默了,想來已是兇多吉少。 裴毓芙嘆了口氣,拍了拍宣芷與的肩膀,說:“別太擔心,已經派人去找了?!?/br> 她點了點頭,沒說話。 宣峋與又問:“京中有消息嗎?” 裴毓芙:“昨日陳西岳和越德時被拔舌梟首,誅了九族,二十歲以上的問斬,二十歲以下的流放,對我們私自離京還沒有明面上的消息?!?/br> 游照儀:“皇帝想把這件事止在陳、越二人這里?!?/br> 裴毓芙:“對,今上雷霆手腕,如今民憤已漸漸平息,京中那些南羌人雖然被送回原籍,但洛邑的還沒有,這件事若是不斬草除根,怕是吹風又生?!?/br> 游照儀:“可是如今皇帝已動殺心,廣邑也并非絕對安全?!?/br> 裴毓芙看著遠方群嵐,聲音有些飄渺:“是、是,風雨欲來了?!?/br> 游照儀與宣峋與對視了一眼,說:“除此事外,或許還有一事,需要重查?!?/br> 裴毓芙看她:“什么?你說?!?/br> 游照儀道:“先圣宣懿皇帝的死因?!?/br> 此言一出,裴毓芙和宣芷與都愣了,呆呆地看著她,宣峋與道:“娘,你就沒想過為什么姑姑練武不輟,三十來歲卻突然崩殂?” 裴毓芙心跳如雷,道:“太醫、太醫說是戰場上帶出來的傷……” 宣峋與說:“娘,你再仔細想想,沒有不對勁的地方嗎?” 不是沒有不對勁的地方——只是那年太混亂了,她從來沒細想過。 …… 宣應亹是宣懿二十年崩殂的,也才剛過了三十歲生辰。 只是那年她還在廣邑,宣峋與出生還沒一年,她也還有官職在身,不能隨意回京,能聽到的消息也只有楊元頤傳來的,說宣應亹先是有一日醒來識人不清,太醫來看說是她征戰之時傷過后腦,如今被牽扯了出來,需要好好休養。 然而修養了沒幾個月,宣應亹已然到了纏綿病榻、無力起身的地步,查來查去卻查不出什么病因,臨到了了只來得及對身邊女官吩咐,要弟弟meimei們護帝君無恙,不許其無子殉葬,連皇位更迭都未明言,直接便撒手人寰。 等他們急匆匆回京后,見到的也只有先帝的棺槨。 依照中衢立長之說,應是宣應衷即位,但朝中很多臣子不太看好這位洛邑王,紛紛上書暫時攝政的帝君,要求廣邑王或是鎮國公主登基。 可先帝臨了并未指明皇位,根據祖訓,不可能直接越過宣應衷,兄妹未免皇位爭奪,主動找到帝君推辭,再加之洛邑有很多官員支持宣應衷,所以最后還是依了祖宗規矩,由宣應衷即位,但是以尚書右丞江尋也為首的一批臣子卻直接請辭,失望地離開了朝堂。 第48章 大抵四時心總苦 (1) 月上中天, 夜已深深,府中闃寂一片。 一行人跟在裴毓芙身后,進入了主院酩酊洲, 腳下染了蒼苔的青石板, 如竹簡一般一節節鋪開,依稀還能聽到草叢中清脆的蟲鳴,如墨的天空綴著點點星子,模糊的飛檐在這深重的天地之間。 游照儀牽著宣峋與的手跟在后首, 宣芷與綴在她身旁, 許止戈和蘭屏則走在最后,警醒的看著四周。幾人踏入一湖中水閣,落花在水中飄蕩,有著無邊浮動的聲色, 閣樓四角是歲月斑駁的楹柱,其上還有曾經墨跡淋漓如今業以慘淡了的門聯。 這個府邸的每一處似乎都曾經傾注了主人家的心血和情感,可如今都已經幾近廢棄。 裴毓芙曾經很喜歡這里吧。 ……若是裴王妃沒有帶宣峋與來到上京, 那她…… 正胡思亂想著,裴毓芙已然踏入了水閣, 小心的看了一眼四周,又讓他們快進去。 閣內空間不大, 四面都關著窗, 暗沉沉的伸手不見五指, 蘭屏尋了火折子點上燈, 游照儀才看清里面的景象——只有一張木桌和幾把木凳,再未有別的東西。 裴毓芙沉聲吩咐:“把桌凳搬開?!?/br> 蘭屏和許止戈應聲, 二人合力搬抬,輕拿輕放, 未發出一絲聲音。 隨即她拿出火折子走上前去,仔細看了看地面,似乎在尋找什么,確認后又站起身,輕輕的朝一塊地磚踩了下去,地底下隨即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地面微陷,如窗一般打開,赫然是一個幽深的地道。 宣峋與的手緊了緊,游照儀把他拉到懷中,一手扣住他纖細的腰肢。 夫妻二人對視了一眼,并未言語。 蘭屏復又接過火折子,率先走了下去,裴毓芙隨后,邊走邊解釋道:“這地道是王府剛修建的時候就有的,建在水下,若是有一日暴露,按下機關便可直接淹毀?!?/br> 許止戈斷后,關上了地道的門,緊跟上來。 幾人心中沉沉,只聽著,并未多話。 地道內的墻壁是厚厚的巖石,凹凸不平,尖銳嶙峋,每隔幾尺都綴著一個石燈,照亮了幽深的甬道。 盡頭是一個厚重的石門,上面雕刻著的似乎是一個卦象,游照儀并沒看懂,只見裴毓芙駢指在上輕點了幾下,石門便應聲而開。 裴毓芙似乎有些急切,門還未全開就走了進去,直直的撲到了一個人的懷里。 幾人定睛一看,房內站著的赫然是如今應該在鎮守并州的廣邑王宣應亭,宣峋與也愣了,良久才訥訥的喊了一聲爹。 宣應亭應聲,讓他們上前來, 這個房內和普通的書房差不多,幾個書柜和博古架,中間放了一張大桌,染著一盞明亮的油燈,此外并未有什么多余的東西。 石門已經關上,蘭、許二人一里一外站在門邊護持。 幾人在桌邊圍坐而下,才看見桌上還有一堆胡亂堆疊的紙張,宣應亭挑出幾張,放在他們面前。 “前兩日你娘給我來信,說起最近這些事,我深覺該和你們當面談談,便回來了?!?/br> 游照儀朝著面前的紙張看去,燈火幽暗,她仔細看了才看清幾個被朱砂圈起來的名字,唯一認識的只有陳西岳和越德時二人。 宣應亭繼續說:“長姐的死,我和阿映確實查過?!?/br> 阿映是鎮國公主宣應雍的小名,現如今約莫也只剩宣應亭會叫。 “查到如今,其實早就真相大白,只是我一直不敢信,也不愿意信,但如今皇帝已然動了殺心,我等也不得不再做打算?!?/br> 宣芷與從這話里聽出了更深層次的意思,頓時渾身僵硬,心跳如雷,呆愣愣的看著宣應亭,囁喏的問:“三叔,你別和我說姑姑是我爹殺的?!?/br> 她聲音輕得聽不見,可是在靜室中卻依舊聽的清清楚楚。 宣芷與深覺荒誕的笑了一聲,問:“不可能吧?他們是親姐弟啊?!?/br> 宣應亭不言,只默默的注視著她。 宣芷與感覺牙齒都在控制不住的戰栗,哭腔涌現出來:“不可能吧?不可能啊,你說話啊三叔?!?/br> 宣應亭嘆了一口氣,說:“我一開始也不敢相信?!?/br> 這句話宛若一錘定音,狠狠敲擊在她的腦子里。 宣芷與心口發冷,感覺渾身都在冒著寒氣,指甲嵌入掌心,難忍的疼痛給她帶來了最后幾分清明。 “母皇生我們之時傷了身子,自覺自己年歲不永,于是早早禪位給了長姐,她登基那年我才兩歲?!?/br> 宣應亭語氣沉沉,于暗室中緩緩道出那一段不為人知的皇家秘辛。 …… 宣懿八年,十六歲的宣應衷封洛邑王,攜王妃王氏去往封地,自此除了逢年過節再也未歸京。 是年宣應亭和宣應雍不過十歲,母皇與長姐二圣臨朝,中衢進入了最為繁盛的時代,靠著國庫充盈,兵強馬壯,拿下南羌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 果然到了宣懿十三年,宣應亭和宣應雍各自封王,分別率領劍南鐵騎和宣武衛與長姐順利會師,并肩攻破了南羌都城,一度被民間傳為佳話。 這幾年間,三姐弟共同習武,訓練,議事,制定戰術,商量策論,一心想使中衢更上一層樓,然而他們卻忘了,這中間,確然少了一個人。 那就是一直被忽略的宣應衷。 他到了封地之后,宣應雍本常去看他,自小這個二哥對她也是百般呵護,生怕她磕了碰了,可自從她習武策論展露鋒芒之后,這個二哥就對她日漸疏遠,對著千里迢迢前來探望的meimei也沒什么好臉色,多是陰陽怪氣的說幾句又升官了罷,難為你還記得我這個二哥等酸澀之言。 宣應雍畢竟也是公主之尊,時間一長也對其起了憤懣之心,兄妹二人也漸漸離心。 宣懿十四年后,南羌徹底被并入我朝版圖,宣應亭和宣應雍二人也手持兵符去往了封地,兄妹幾個也只有逢年過節才能見上一面,多靠書信往來。 宣懿十九年,宣峋與和鄭集安出生,宣應亹很是高興,讓他們今年過年帶著孩子回京看看,然而還未等到新春,她的身體卻突然不行了。 “當時為長姐看診的御醫是太醫院的院正李擇善,是她先覺出長姐身體有恙,可是一時間卻說不上來有什么,只好按下不表,還待看診?!?/br> “可誰知長姐的身子一日比一日虛弱,開始變得識人不清,李擇善驗了舊傷,認為是戰時傷過后腦所帶來的后遺?!?/br> “整個太醫院都束手無策,我們又無令不得歸,只能靠帝君的信令知曉些消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