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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思凈擦干淚,露出淡淡的笑。 直到午時過后,他們才回到凌霄殿內。 偏殿里,呂思凈早已給林萱備好道袍。 待她換好衣服,進去見邧帝,規規矩矩給他磕頭,“陛下,我回來了?!?/br> 邧帝見她氣色尚好,耳側卻是紅紅的,問:“這是被人打的?” “太高興,不小心摔了一跤?!绷州婀郧傻墓蛟谶柕勖媲?,小聲說:“我不小心掉在河里,被大水沖走,幸得山里的農戶相助,才得以活命。我昨日才走出山里,身上又沒有銀子,愁著不知什么時候才能走回宮。今日早上看見呂思凈來接我,蹦蹦跳跳上了馬車,沒坐穩,‘啪’的一聲,掉了下來?!?/br> “你覺得朕這么容易被糊弄?”邧帝冷哼:“別以為朕不知道,這三日你都住在裴云瑾的別院里?!?/br> “誒?!彼@訝得眼睛圓圓的:“陛下是怎么知道的呀?您不生氣?” “生氣又能怎么辦?還能像小時候那樣揍你?不管怎么樣,回來就好?!边柕圩炖镎f著不生氣,卻又忍不住試探:“這三天,你都干了些什么?裴云瑾有沒有委屈了你?” “這世上還有誰能委屈了我呀!”她歪著腦袋,笑嘻嘻的往前跪了兩步:“我腦子聰明,嘴巴也不笨,身手又利落,向來都只有我讓別人吃虧?!?/br> “不過,掉到河里是真的,裴云瑾的人找到,把我扔在別院里,他自己有事,去了河南道。我被他囚禁在別院,看了三天話本子,然后呂思凈就來了?!?/br> “就只有這些?”邧帝笑了笑:“你再想想?” “還有?哦,滇州的鮮花餅好吃,我得找裴云瑾要了他別院里的那個廚子?!标P于這些,都是裴云瑾事先跟她對好的口風。 事實上,邧帝收到的消息,也是裴云瑾把林萱藏在別院,他自己去了河南道。 邧帝看著林萱,她說“囚禁”倒也有些嚴重。追根究底,裴云瑾將她藏在別院,也是為了保護她。 邧帝看著她道:“還跪著做什么?出去一趟,還這么多禮了?!?/br> 試探這么久,見他沒有發脾氣的預兆,林萱又要作威作福:“我這不是聽呂思凈說,陛下要殺了我為呂岳崧報仇才嚇得不敢回來嗎?我也是傷心呀,在陛下心里,我竟連一個呂岳崧都不如?!?/br> “好了,你什么也別說,咱們都各退一步?!边柕蹏@氣,道:“呂守一已經病了三天,司禮監的奏折堆了厚厚一疊沒人處理。你去庫房挑些東西,找個理由賞給他,讓他消消氣?!?/br> 聽到呂守一的名字,她懶得再裝乖,哼哼道:“陛下這是要推我入虎xue呀?!?/br> “虎什么?不過就是自己家里養的一條狗,你真對付不了他,算朕白教你?!?/br> 林萱癟癟嘴,道:“陛下一點都不心疼我,那老東西經常剝人皮,我一看見他就想起秋容道掛的那些人皮,嚇都要嚇死了?!?/br> “庫房里的東西,你也可以自己也挑幾樣喜歡的?!边柕垲D了頓,又道:“以后庫房鑰匙都歸呂思凈管,你缺了什么,只管找呂思凈要?!?/br> 林萱這才高興的點點頭:“這還差不多!” 邧帝笑:“你放心去,朕現在清醒著,那老東西不敢傷你?!?/br> 她還賴著不走,“我剛回來,讓我休息一會兒,明早再去?!?/br> “去吧,小祖宗,姑奶奶?!边柕蹏@氣:“你去把他給叫起來替朕批奏折,辦完這事,你想怎么休息都行,朕允你三天不用來聽早課?!?/br> “那可不行?!绷州婀蛟谌遄鎺熕芟袂鞍萘税?,起來道:“我可是一心向道的,必須誠心?!?/br> 一抬頭,林萱居然發現邧帝好像蒼老了許多,還多了幾根白頭發。 邧帝頓了頓,又交代林萱:“這次裴云瑾從河里把你救起,朕和你都欠他一份人情,待他從河南道回宮后,你挑一份禮,避開呂守一,悄悄地給他送過去?!?/br> 第29章 離開凌霄殿后, 林萱在庫房里隨便選了支兩百年老參,一株南疆進貢的紅玉珊瑚,徑直往司禮監去。 呂守一在宮中另有住處, 但他偏要在司禮監衙門里養病。 一則是表衷心,告訴所有人, 他對邧帝鞠躬盡瘁。二來想博同情,他要讓邧帝內疚。 邧帝優柔寡斷,左搖右擺,在揣度圣心這方面, 呂守一始終拿捏得死死的。 林萱到司禮監的時候, 當值的秉筆太監們仍在忙碌,他們埋首在案, 執筆批朱, 將一些不太重要的奏折劃勾或打叉, 寫下通過和不通過的理由。 林萱走到另一旁, 翻開一張奏折, 有太監朝她看一眼, 又匆匆低頭。 因為眼前這位他們不敢惹,也惹不起。 林萱翻看那疊沒人翻閱的奏折, 有的是講河南道災情, 有的講湖南湖北春耕如何安排,還有江浙桑苗種植比例,還有防汛的折子。 這些折子,不是沒人懂, 是呂守一專權跋扈, 別人不敢批。 林萱來探病,帶的禮不多, 人卻不少。 呂守一的干兒子呂明方記恨林萱殺了長兄,氣急敗壞的跑到后衙稟報:“干爹,她身邊簇擁著二十幾個太監宮女,前后還有四五十個鐵甲軍護衛,這排場比皇后娘娘還大!也不知道她是來認罪的,還是來逞威風的?!?/br> “她是主子,咱家是奴才,主子跟奴才逞威風不是天經地義嗎?”呂守一手中握杯,輕喝一口新進貢的明前龍井,神色淡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