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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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回提納里見到辛深的時候,都覺得男孩眼睛好亮啊,盈滿了一整個夜空般,漂亮至極。 辛深還會經常抱著一本法律條文念給他聽,提納里不太感興趣,他只喜歡各種植物結構習性。但是辛深總有辦法讓他記住那些枯燥的法律知識。 再長大一些的時候,他們一起考進了教令院。 辛深雖在生論派,但每天都抱著知論派晦澀難懂的符文閱讀,提納里看得頭疼,后面辛深干脆就去了知論派。 隨著兩人入學時間的增長,各自學派也愈發繁忙,提納里在生論派的作息時間也漸漸變成了一個謎,很多次很多次辛深去找提納里時,他們都堪堪錯過。 直到黑發黑眸的漂亮青年發現提納里身旁有另一個少年的存在。 提納里也會和他一起吃飯,一起分享生活中的趣事。 漸漸地,辛深顯得那樣可有可無。 他很孤獨。 孤獨到把自己分裂成五個不同的人。 每天、每天躲在暗處觀察提納里的一舉一動。卻不敢再主動找提納里一次。 會嚇到他的,青年如是想。 再后來,辛深知道自己該離開了。 為了稱量最后的罪業,為了讓十幾年前的冤屈得到平息,他必須要離開。 這些年提納里的陪伴已經是奢求了。 行走在黑暗里的盲人是看不見光的,但哪怕有人打著一盞熄滅的燈,欺騙他身邊有光,盲人也會高興許久的。 辛深告訴提納里,他準備去七國旅游了。 提納里揚起的笑容很好看,翡翠色眸光閃動,少年對視狐耳隨著點頭微笑的動作抖動,他嗓音清越,“辛深,我希望你快樂?!?/br> 辛深點點頭,卻對自己說:我的快樂,就是希望你快樂。 他這一輩子,都不是為了自己而活。 短短二十五年,他已經把這個世界看爛了。 整個世界都是爛的,只有提納里是彩色的。 但也是他,將提納里推給賽諾。 他雖然寫挑釁信,暗地里挑醋,但他知道,自己絕對不是提納里的好良人。 他是個活不過二十五的廢人,不應該奢求提納里的喜歡。 很大很寬闊的平原里,提納里看見穿著白襯衫黑裝褲的青年,沖著他傻傻地笑。 他說,“提納里,回去吧?!?/br> 他說,“提納里,忘了我?!?/br> 他說,“希望來世我能為自己而活?!?/br> 提納里追著青年狂奔,可是聲音都要喊啞了,青年走的卻越來越快,一次回頭都沒有。 他拼盡全力大喊:“辛深——生日快樂!” “辛深” “幸生” 可他卻死在了二十五,最璀璨的年華。 guntang的淚水從眼尾滑落,關于青年的所有記憶正在迅速消失,提納里怔愣片刻,突然冒出一句沒由頭的話——“那天去璃月港,是給你準備生日禮的。玫瑰花胸針,特別漂亮?!?/br> 夢境戛然而止,提納里指尖觸碰到粘膩的枕頭,驚訝地發現濕了大半。 他點亮燭火,桌安上一張白紙方方正正寫著“辛深”二子。 他不自覺就念出了這個名字。 好熟悉啊。 很快很快,“辛深”這個名字會從提瓦特徹底抹去。 “還沒休息嗎?” 提納里一愣,半開的窗戶旁,鐘離端著一碗熱茶望月。 提納里搖搖頭,“總覺得忘了很重要的人。鐘離先生聽過‘辛深’這個名字嗎?” 鐘離輕聲笑了下,“或許吧。誰又知道呢?!?/br> “今晚的月色真不錯啊?!?/br> “是?!?/br> 月光好皎潔,瑩白的光芒散落一地。 什么東西正如細碎的風鈴,在睡夢中漸漸消逝。 賽諾和提納里的交流,很少用虛空。 就像老一輩的人一樣,賽諾更習慣于寫信,帶著墨跡的飄逸字體寫在白紙上時,他會經常猜想收件人是否喜悅。 教令院已經開始整頓學風,從十幾年前的冤假錯案開始肅清,所有的不甘與悔恨,都會在這個漫長的夏季得到審判。 【提納里,我想見你?!?/br> 賽諾信封上寫下這么一句話,小心翼翼將信件藏進掛在腰間的皮包里,他要當郵遞員,親自把這份思念寄送到小狐貍手中。 翌日清晨。 蒙德來的吟游詩人在望舒客棧住下了,客棧難得遇見的少年仙人倒是出來和詩人打了聲招呼。 提納里腦袋昏昏沉沉的,下樓吃飯時差點一腳撲空從樓上跌落,好在綠色的詩人笑著接住了他。 耳郭狐的嗅覺很靈敏,提納里動了動鼻尖就聞到了少年身上濃郁的酒氣。 提納里不討厭酒,相反他甚至會在高興時候喝點小酒,但他的酒量其實不算好。 溫迪扶著提納里,關切地問他,“你還好嗎?” 還沒等提納里回應,少年又自顧自答地說,“怎么丟失了兩份記憶啊?!?/br> “嗯?”提納里有些頭疼,沒太聽清少年說的話。 “你現在是不是覺得胸口空空的,心臟悶悶的?” 提納里驚訝于少年人如此獨到狠辣的眼技,緩緩點了點頭。 他本以為少年能提出什么好的解決辦法,沒想到少年不知從哪里變出一壇酒,泛著醇厚果香,是釀造幾百年才會有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