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哪怕地宮的咒令褻瀆神圣,圖謀不軌,但背離的四圣獸也是四圣獸,石漫仍然能借助四象之靈,更掌握方位的變幻,她什么都沒感受到——她根本沒有改變方向。 但她回頭,身后的夢境島嶼已經沒有蹤影了。 最后石漫推開“孔知晚的夢門”,卻看到向子旭的一生。 蛇塔之后的成長,向子旭算是向善芳手把手教導,從咒令咒具到書法品茶,雖然其他孫輩也是她看著長大,偶有教導,尤其向子沖和向執鈴兄妹,深得她喜愛,從不吝嗇,但細枝末節能看出,向善芳把向子旭當第一繼承人養。 就像向執鈴說也要學書法,向善芳會寵溺地握住她的手,帶她運筆,教她練字,在浸潤佛香的虔誠古紙寫下孫女愛聽的白話歌詞,小公主興致來得快,去得更快,寫幾個字就累了,撒嬌不寫了,向善芳也只是點她鼻尖,笑道“小妮子就會折騰我”。 但向子旭就不同,學書法,一坐就是一天,凡事靠“悟”,向善芳只會給評價,讓他自己想問題在哪,反復琢磨,通篇經文,不止要寫得好,還要由字感意,寫進心里。練字更練境。 像早就內定向子旭接她的班。 但如果真是如此,向子沖和向執鈴根本不會有爭奪的機會,即便說成歷練,向子旭拋棄好好的第一世家未來家主不做,投靠背叛最后之神的偽神,他有病是有病,但不像沒腦子??? 石漫忽然看見稚嫩的自己,是向老二的葬禮,石詠志帶她登門。 她那時候還是無憂無慮的傻子,白裙隨著清風蕩起雛菊般的純潔,靈動可人,迷失在宅群的錯綜復雜里,像小鹿誤入神詭的陰暗叢林,跟隨幽長的鈴響,直面佇立千年的碑石。 她傻愣愣,好奇地仰望,蛇塔沉默地俯視她。 窗邊放著一盞青燈,光怪陸離的吊詭嘶鳴響起,充斥四面八方,她一驚,害怕地四處亂瞟,不見光的暗處,一雙雙陰冷的豎瞳亮著,盯緊她,像藏滿了蛇群,嘶嘶疊起,等待她這只獵物。 地面也好,建筑也好,所有影子抽搐,勾出蛇群的模樣涌起,像有了靈魂。 她無助地后退,靠上冰冷的蛇塔,卻并不堅硬,像巨大的軟體動物,鱗片蹭過她裸露的肌膚,她猛地跳開,蛇塔像一條通天的巨蟒,與蛇群將她困死在原地。 蛇群就等這一刻,猛地涌起,她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眼淚流過她驚慌失措的小臉。 頭頂撒下幽光,蛇群猛地一頓,像被按了倒退鍵,比她還驚慌失措地逃回黑暗。 石漫摸著眼淚,嚇得還沒回神,她小心翼翼抬頭,那盞青燈順著蛇塔慢慢降下,像落進池塘的雨珠,落進她的懷里。 蛇塔頂端失去唯一的光亮,再不見其形,巨蟒的頭歸回黑暗,石漫心里猛地一顫,怪異的感覺爬上脊背,她嚇得立刻低頭,抱緊青燈。 幽幽鬼火亮著,為她驅散寒冷。 影子恢復原狀,一切只是她的錯覺一般,一陣風吹來,輕輕推她一把,好像在她耳邊安撫:走吧。 她好歹也是石詠志的女兒,知道是這盞青燈救了她,她在8號的柳樹里見過,恐怕是暗中有貴人相助,于是她對著蛇塔窗口拜了拜,小聲道“謝謝”,一溜煙跑了。 向善芳在窗邊,目送她離開蛇塔,笑道:“真可愛的小丫頭,你覺得怎么樣?” 向子旭全部精力都在新學的殺咒上,沒什么興趣:“蠢貨一個,若不是您,她怕要死在這,一點他父親的才能都沒繼承,和家里的其他人一樣無可救藥?!?/br> 向善芳只是笑了笑:“是么,我倒是很喜歡,還想給你說門親呢?!?/br> 向子旭一驚,表情管理直接崩了:“老夫人,您開什么玩笑,這都二十一世紀了還包辦婚姻???我都沒成年呢,更別說那小毛孩……等等,您請8號的人來,還把那盞您在蛇塔多年的‘伴讀’送給她,不會就是因為這個吧?” 他瞥了眼空蕩的窗口,那盞青燈不是什么獨一無二的物件,原是青燈將軍的遺物之一,有諸多仿品,這就是一個,8號也遍地開花,但他從記事起,那盞燈就在蛇塔窗口放著,和蛇塔一樣孤冷,照不出小小方圓,也從未熄滅。 即便不貴重,對向善芳也是一個故友。 向善芳朗聲笑道:“想得倒是美,把你嚇得,我可不摻和你們年輕人的情情愛愛,凡和‘情’字沾邊,都不由人左右,人生漫漫,能同行一段路,這是緣分?!?/br> 她從袖子里取出一條金鎖,終于將早有準備的因果咒具放進向子旭手里:“但緣分之事,誰又能說得清呢,說不定你哪天就改變主意了?!?! 第123章 替身 金鎖是一種“象征”。 石漫不是非常道出身,但8號也算有所傳承,都有相同的傳統,就是拉著后輩在祖宗的因果器具前溜一圈,看看和不和因果的眼緣,雖然正好契合是小概率事件,但肥水不流外人田是第一原則。 向家贏就贏在寶貝多,概率就上來了。 石漫沒在向子旭的回憶中看到向善芳帶他去祖墳遛彎,好像向善芳早就將金鎖留給向子旭,只是在一個合適的時機。 而且還和她有關。 她是沒有因果的人,這段回憶“非常濃度”超標,而且正是沒心沒肺不留事的年紀,和其他烏山之前有印象的非常道事相比,早就忘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