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孔知晚皺眉,她除了石漫,不懂憐香惜玉。 之所以共了情……是女鬼的這份作態格外熟悉。 答應赴的約,人間門蒸發的變故,還有守在舊地也不知瘋沒瘋的人,就這么沉默地等待另一個人。 一個也許永遠不會回來的人。 有那么一瞬間門,孔知晚好像從紅蓋頭密不透光的縫隙下,看到了她自己的臉。 “……你等了多久?”她難得嘴比腦子快,問了一句多余的話。 紅蓋頭下,女鬼緩緩地看向她。! 第110章 紅蓋頭 這次“注視”的感覺更加明顯了,孔知晚立刻意識到,“五感通達”并不只是生理意義,還有非常道的意義。 女鬼剛出現的時候,恐怕就在一眨不眨地看她,她當時只有一種模糊的直覺,現在她非常道的因果卻明晃晃地告訴她——她就是看著你。 難怪石漫并不是一個不懂慎重的人,但在面對非常道的抉擇時,她總是異常地果斷,有時候就顯得魯莽,甚至沒有耐心,讓林副局cao碎了心。 現在看,這是因果種在石漫靈魂里的“指明燈”,潛伏在她的潛意識之中——也許就在最里側的幾扇夢門背后。 女鬼并沒有回答,她從始至終保持沉默,令孔知晚仿佛在照鏡子般的沉默,非常不適。 但很快,四周各處的色彩扭曲了一下,華美詭譎開始向純詭譎轉變,像被剝掉了一層人皮,半遮半漏地露出腐爛惡臭的肌理。 夾雜在墳場里的枯骨和宮殿的詭色重疊在一起,有的地方現實更深,有的地方非常更深,更加令人眼花繚亂。 孔知晚見過這樣的狀態,當初七中的第一層非常世界就和現實世界糾纏不休過,成為了石漫找到她的突破口。 但和現在不同,這顯然不是非常妖鬼的漏洞,而是展示什么。 是那些枯骨。 孔知晚意識到,即便現實與非常相互重疊,這里依舊是宮殿,并不是宮殿夾雜著地洞。 她越發清晰的記憶力也發揮了作用,她盯著一處半碎的頭骨,和她進入地宮之前瞥到的骨頭并不相同,而且數量少了很多——眼前所謂“現實”暴露出的枯骨,和她地洞見的真正枯骨不是同一批。 她推翻了想法,這也不是現實。 ——那些是我的‘將軍’。 女鬼好似就等她發現,紅蓋頭下露出的紫白嘴唇輕輕一勾。 孔知晚明白了,漫長歲月里,不只他們一行人曾尋到此處,被愛而不得的女鬼姑娘強行當做“將軍”問責和泄憤,枯骨就是下場。 ——都是負心漢……都該死…… 女鬼的腦袋轉了轉,生銹般的脆聲再次響起。 ——你也是。 相柳突然出聲,一如往常的雅聲里裹挾無盡的殺意,陰冷至極:“殺了她?!?/br> 不用她說,幾乎女鬼掙脫暴起的瞬間,金鎖就再次席卷而上,殺咒猶如破竹一般接連爆開——在用殺咒發瘋的方面,孔知晚和石漫妥妥夫妻相。 不倫不類的宮殿被他們炸成了鏡子般的碎片,剩下潑滿血跡的長廊。 但某一個瞬間,孔知晚自己都不能確定是不是幻覺,她仿佛破開了沉默的血字,聽到了女鬼與此時瘋狂攻擊完全背離的冷靜,帶著燃盡所有期望的漠然,像案臺鳳燭紅火一夜到盡頭的風干蠟油。 ——七天。 這話前不著村后不著店,但孔知晚聽懂了,女鬼在回答最初的問題。 你等了多久? 七天。 孔知晚以為女鬼不會回答,即便回答了,在不知歲月流逝的永恒怪異里,答案肯定也是等了一個人近千年,她卻說只有七天。 因此有一瞬間,她微微怔愣,連枝金鎖隨她遲疑了一瞬,讓那女鬼近了身,相柳的聲音還未揚起,就在紅蓋頭碰到孔知晚額頭的剎那,陡然被掐滅了。 額頭是紅布絲滑的觸感,帶著濃重的血腥味,但卻是硬的,竟然還有一點人的體溫,好像里面不是一個半白骨半皮rou的骷髏架子,而是一個貨真價實的人頭。 雖然也說不清哪種更嚇人就是了。 孔知晚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走神一秒對她已是少有的松懈,但被敵人貼身之后,她竟然仍然沒有動作,直到連枝金鎖脫離了她的掌控,在她掌心一分為二,一條鐵鞭牢牢鎖住她的右手,另一條果斷叛變,鉆進女鬼的手里。 女鬼退開,但孔知晚的視線血紅一片。 ——紅蓋頭蒙到了她的頭上。 孔知晚張了張嘴,發現她發不出任何聲音了。 身體似乎也受到了限制,她仿佛被鎖在某種怪異的規則里,成為了一個被提線牽引的木偶。 女鬼不知何時繞到了她的身后,輕輕推了她一把,陰風拂過她的耳邊,孔知晚的腦海里又出現血字,帶著嘆息似的。 ——別看,別問,別想。 留下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三別”,女鬼消失了。 “吉——時——到——!” 長長的紅蓋頭垂到她的小腿,孔知晚的腳自動抬起來,向長長的血廊走去。 “這都什么時辰了!” 石漫坐在一處地洞的最北邊,陰沉沉地盯著最南邊的向子旭,最主要的就是牢牢鎖住兩人的金鎖,像一根刷了金漆的跳繩,“你他媽還沒想出來怎么解開,這到底是不是你的因果咒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