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敏感神經掃過全屋,除了隨時爬出畫作的詭畫,沒有其他活物,主謀已經離開,又躲到其他地方了。 她推開門,活人香已經不見“人”,只剩模糊的人形輪廓,和不盡躁動的火焰,最外圍的火焰有生命一般,絲絲縷縷地抽動著。 模糊的熟悉感突然直觀了。 “影妖?” 石漫蹙起眉,朦朦朧朧的大團火焰就像大團影霧,中心同樣站著一個被吞噬的人,正在跨越陰陽的界限,轉變為另一種怪物,繚繞不斷的火焰就是藏在霧中的蛇信子。 火焰對鳳凰的盛贊,和蛇群對九頭之神的朝拜,簡直如出一轍。 順著這個思路,如果把蛇像祭祀的流程,看作從浴火鳳朝拜抽出的一段,那不就可以用蛇像祭祀來推測浴火鳳教會活動? 業火除孽是畫像契約,都是入場券。 入夢境是入第一層非常世界,都是歡迎來到“世界的陰面”。 火中的活人香是教學樓里被污染的師生,都是“朝向神明的蛻變之路”。 接下來是什么步驟? ——在第二層世界里打造定魂的媒介,然后圍著怪異欣然獻祭給神明,成為養料不斷壯大怪異的力量。 那么浴火鳳教眾的“夢境教堂”里,他們的塑料人偶替身在哪里? 上次夢境里,石漫去過一樓,單元門存在,并非像第二層世界的建筑都沒有底層的門,也就是說這里不是第二層世界。 石漫進入夢境,其實蹭了錢昌和胡慧琳的光,不如說是兩人重疊成一張的入場券——主動權不在她手里,而且這里又是她自己的夢境,相當于被共享后進入房間。 浴火鳳的第二層世界恐怕是“主辦方”的夢境。 整棟樓的居民都被浴火鳳污染了,就如七中的學生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被慢慢頂替,每個房間都有浴火鳳的痕跡,想在“魚龍混雜”的公寓里找到真正的教徒主犯,非常被動且浪費時間。而且對方肯定有所準備。 她要做的不是無頭蒼蠅般追在屁股后,找尋其蹤跡。 她需要一舉拿下“教堂”的主動權。 石漫繞開活人香,手撫在門板,閉眼跳出公寓樓的限制,感受自己夢境的全貌。 人的夢境是冰山般潛意識之巢,層層疊疊,就像精神世界的迷宮。 她頭一次將卓絕的方向感用在夢境的迷宮,防止迷失在自己的思維和情緒之中。 無需思考,也無需感懷,理性感性都拋卻。 她只需要憑借直覺,在眾多繁雜的門中,找到最外圍的出口。 找到了! 石漫猛地推開門,遙遙相望的對面就是孔知晚的夢門,立在一座懸浮的白色孤島之上,靜默如墓碑。 周圍都是如深海虛無般的黑,要像離開天空,飛向無光的星海,齊齊沉睡著。 她跨出夢門,她的夢境入口和對面一模一樣,兩座孤島之間有一座細窄的紅色小橋,鮮紅如血,是連接兩個世界的鎖鏈。 朱砂血抹在指尖,迅速在橋的這端落咒,血字如潮般爬向橋對面的夢門,覆蓋整座孤島。 石漫好久沒寫這么繁雜的咒文,咒令“隱”字作結,所有咒字一并消失,連帶紅橋和孔知晚的夢門也被“隱沒”了。 石漫蹲在孤零零白色小島的邊緣,向下望去,和她當初從九頭之蛇頂墜落所見一樣,黑暗仿佛沒有盡頭,只有惶惶的永墜。 她翻手,掌心出現了點點赤紅的火,成為了唯一的光亮,是她從活人香取的火,此時就像從她山谷裂痕般的斷掌中迸發出的地火。 她吹了一口氣,火焰飄飄搖搖,像一盞小小的孔明燈,前往孤島之下的虛無,在混沌的黑色中忽明忽暗,隨時都要熄滅般。 疏忽間,火焰飄向的地方,照出一點熟悉的白。 孔知晚暗滅了手機,白刺的光亮流下她的側臉,她依靠咒令的遮擋,進入了隔壁301的書房。 她瞥了眼臥室,剛才她借石漫的紙蟾蜍看了眼,夫妻倆正在睡覺,她順便用咒令送他們睡得更熟一些。 她在公寓住的時間不算多長,但也夠她對住戶了解一二。 當年錢昌被刺,無論如何,最后死去和浴火鳳都脫不了干系,只是作用的時間節點的問題。 如果夢境之中也沒有錢昌的存在,他真的已經徹底死了,那么浴火鳳再次覆蓋整棟公寓,就說明之前可能不是他的手筆。 孔知晚懷疑不少人,但逐一比對下來,只有兩家最可疑,一個是一樓的房東家,房東奶奶的女兒陳姐是居委會成員,平日對公寓住戶最清楚。 二就是錢昌的鄰居一家。 書房里的書不多,暴躁的中年男人和沉默的家庭主婦,不太像會專門設置一間書房,孔知晚隨手翻開一本名著,有熒光筆標注和一些隨感,都是他們孩子看的書。 只有在角落里,有幾本關于烹飪之類的菜譜,應該是女主人的書。 她特意翻了那幾本,并沒找到什么特別之處。 孔知晚又轉回書架,仔細掃過每本書,最后停在古代文學的那排,瞧見了熟悉的兩個字,她摸到《青燈家書》的書脊,輕輕向外一撥。 “你在做什么?” 安靜又沉悶的女人聲音響起,像貼著她的后背。! 第85章 認可 孔知晚撫過孤零零的四個字,翻開了書:“好不容易攢的力氣,不要做無聊的事,相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