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兩個你根本看不出差別的‘我’,你不知道身邊的人誰是真的,誰是假的,上一秒和你笑的人是這個,下一秒和你說話的人就可能變成那個,你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會變,你不知道身邊有多少這樣的人,就像現在?!?/br> 石漫又湊近了一些,她垂下脖頸,屋檐掛的青燈籠灑下一片冷淡又寂詭的薄光,她單薄的身體像籠罩了一片不可見其形的陰影,扭曲了形狀。 她輕聲說:“比如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我,又是哪個‘我’呢?” 宛如露出獠牙的鬼魅。 孔知晚的視線又游回她的臉,這般刻意的可怕之下,她也只看見了魅,沒看見鬼。 她好像完全沒聽石漫說了什么,忽然也湊近了石漫,差點蹭到石漫的鼻尖,她仰著頭迎上,滿心滿眼都是眼前的“鬼魅”,對著她的唇漫不經心地吹了一口氣:“離我這么近,是要我親你嗎?” “!” 石漫渾身一激靈,差點摔下臺階,被孔知晚穩穩當當地扶了一把,更是雪上加霜。 她整個人像一只欲張牙舞爪結果被實實在在擼了的貓,惱怒后就要“蹭”地鉆回身后的“胡同”,孔知晚一指拉住石漫的書包帶,將一張紙順進石漫的口袋里。 石漫輕巧地掙脫,干凈利落地關上了門。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只有風吹細柳的晚聲,孔知晚若無其事地點頭,反正她是分清了,上一秒是鬼魅,這一秒被她嚇回石漫了。 石漫靠著門板,心還不停地砰砰亂跳,她努力嚴防死守,孔知晚卻總能見縫插針,把她原本游刃有余的撒野領地,變成孔知晚撩撥她心弦的特供平臺。 她發現她的心吵得可怕,好像堆著千言萬語要宣泄,而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安靜,封住所有心聲可能泄露的出口。 她想起孔知晚趁亂的小動作,從口袋里拿出折好的紙條,是小半張畫紙,她理智還沒運作,情感已經翻涌出以前甜蜜的感覺,條件反射般,令如今的她苦惱。 她收過不少孔知晚的“小紙條”,一般都是她生孔知晚的氣了,于是不理她,也不許她說話。 但也難不住孔大學神,孔知晚總是趁她鬧脾氣時,變魔術似的塞進一個小紙條,都是些詭計多端、哄人的話,等她氣消了點,自己一個人打開紙條,看到那些孔大學神被禁言的甜言蜜語,就像被戳癟的氣球,再大的氣也鼓不起來了。 石漫心里止不住期待和忐忑,她磨蹭半天,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想看到什么,于是心一橫展開了畫紙,沒有畫,只有兩個簡短的字。 “晚安”。 還標了拼音。 ……這是嫌棄她不認字嗎? 石漫反復確認,正反里外,除了這兩個字和拼音,什么都沒有,于是止不住的期待變成了止不住的失落,她忽然意識到自己足夠卑劣,說著要遠離,又忍不住期待對方的靠近。 門后沒有聲音,但孔知晚知道她沒有走遠,她放慢腳步下臺階,拿出老太太遛彎的速度,還是半天沒等到回音,難免有點遺憾。 看來今天是暫且結束了。 等她下完最后一個臺階,突然聽到門后一聲如蚊的“晚安”。 孔知晚嘴角一勾,開車離開。 而門后防守失敗的石漫羞恥地捂住臉,她怎么天天打自己的臉。 沒關系,這不是心智不堅定,這叫有禮貌! 夜晚散落在連枝柳樹里的青燈燃起點點幽光,往日只有陰森和孤寂的燈火,如今在她眼里,好像一團團聚集成群、棲息樹間的螢火蟲,安靜又溫柔地等她回來。 她整理好情緒,花了一點時間,進門。 “漫姐,有情況?!眲㈥毯娝⒖唐鹕?,臉色有點奇怪,“楊夢玉那女人剛才來電話了?!?/br> “楊夢玉?”孔知晚的車停在江邊,開著車窗,冷風吹亂了她的發,表情懶洋洋的,“向家尊貴的二夫人主動找活干,她什么時候這么‘親民’了,給她兒子爭皇位立的新人設?她可一直是甩手掌柜,不管‘賤民’死活的?!?/br> 她靠著手機聽了一會兒,手里把玩著雕刻精細的銀戒指:“她兒子名校出身,七中一個提起市重點都排不上號的小破地方,她名字都不一定知道,突然有了插手的意思,自然是其中有利可圖,前不久她恥辱的罪魁禍首不是正好丟了嗎?” 向無德聲音更低了:“您是說,滄海戒在七中?” “神人法者,妖魔鬼怪,都往一個地方跑,若不是約架,那就只能是那里藏著寶貝?!笨字磔p輕拋了一下滄海戒,“七中里有向家的人……你不用查,為了阻礙8號那邊,藏著的老鼠很快就會有動作,比起這個,我上次讓你找的咒具怎么樣了……不賣了?” 如孔知晚預測的那樣,第二天通宵一夜的石漫剛進校門,就被請到了校長室。 “檢討停學?” 石漫也不怵滿屋子的領導和主任,還有幾位熟悉的學生老面孔,她往桌邊一靠,比所有人都放松。 她又好整以暇地巡了一遍屋里所有人,生怕看漏了誰,笑了笑:“這么大的事,怎么我的班任不在?”! 第31章 配合 “站沒站樣!” 先發表意見的人是個生面孔,石漫的腦子努力轉了轉,重點班一班的班主任,同時還是其中一個副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