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小福包[穿書] 第195節
    一看時間,竟然被她扯了半個多小時,掰著手指頭一算電話費,老太太頓時心疼了,一巴掌拍在兒子背上:“都這么長時間了,你咋不提醒我?!”    那不是您把電話搶去一直說個沒完么?    米衛國頓時無語,但是他啥也不敢說,只乖乖上前,趕緊幫老娘撥號。    那邊接電話的人多,撥了好幾遍,終于趕在郵局下班前把電話給撥通了。    米二哥剛把這邊寄給他的年貨收到,氣喘噓噓的:“你們這電話再不來,我就要走了。今天正好遇到耿叔來鎮上,回去還能一起?!?/br>    一聽耿隊長也在,馮秀萍頓時又來了興趣:“快快,把電話給我耿大哥讓我們說兩句?!?/br>    然后又回頭去喊米滿倉:“福福她爺!快過來,跟耿大哥聊兩句,一會兒郵局快下班了?!?/br>    米二哥:“……”    媽,您也知道郵局馬上就下班了,可真是我親媽!    不過抱怨歸抱怨,米二哥還是孝順地讓開了位置,喊了耿老隊長過來。    耿大山擠過來,接過電話聲音響亮地一喊:“喂!秀萍妹子嗎?你能聽到嗎?!”震耳欲聾。    馮秀萍以比他高了一度的聲音喊了回去:“誒!我能聽到!唉呀,耿大哥呀,你說這半年沒見,咋還怪想的呢?”    耿隊長頓時爽朗地笑了起來:“哈哈,我還以為你們到了大城市,就忘了我們這幫老伙計呢?!?/br>    “那哪兒能呢?家里怎么樣?都還好吧?”    馮秀萍語氣熟稔地寒喧兩句,然后道:“唉呀,這大城市可真是一點也不好,不如咱大山村?!?/br>    耿隊長還以為她這話是因為思鄉之情,由感而發,正要安慰人兩句呢。    就聽對面話鋒一轉——    “唉,在這首都地方繁華是繁華,可是就是干啥都要錢。比方說吧,咱出個門,接送個學生都得坐公交!一趟得花五分錢呢!小孩半價!這一天啥也不干,光是車費就要花一毛五!”    “公交?”耿隊長頓時驚訝了:“我天,你們娃娃上學出門竟然還要坐公交?!這首都得多大,多少人呀?”    公交他在報紙上看到過,比青羊鎮發往省城的大巴還要大一些。沒想到在京市的人出門送娃上個學,都要坐公交。    耿隊長頓時“嘖嘖”連聲,感嘆不已。    米衛國一聽就覺得這話頭不對,便想上前插嘴說兩句,結果卻被馮秀萍一胳膊就給拐了出去:“讓讓,我好不容易跟家里人通上話,讓我多說兩句?!?/br>    米衛國米二哥:“……”我們竟不知道啥時候耿大叔成了你的家里人了。    馮秀萍威脅地瞪了米衛國一眼,叫他不要開口,這才清清嗓子,又道:“嗐!那可不!首都這大的喲!我每天出去買個菜都走得腳痛!這擱以往,在咱大山村,我就是一天去鎮上跑三個來回都不帶累的!”    之后她又各種花式吹捧一番京市的風物人情,把個耿大叔聽得是向往不已,贊嘆連聲。    然后馮秀萍話鋒再次一轉,感嘆:“唉,耿老哥,你知道我現在最懷念咱大山村兒的啥不?”    耿隊長不疑有它,不恥下問:“啥?”    “我最懷念大山村的小學堂!”    “怎么說呢?不應該啊,這京市可是首都,首都的教育難道還能比咱村兒的差?”    “可不是呢嘛!”    馮秀萍面上氣哼哼:“你看看咱福福,夠聰明了吧?就她那成績,就她那水平,隨隨便便跳級還不是簡單?可這里呢?還非得要做什么心理測評,要她心智也能跟得上了,才允許跳級!你說都有大學想提前錄取她去少年班了,他們還擔心這那的,不是多此一舉嗎不是。唉呀,煩?!?/br>    耿隊長:“……”    正當他以為這就結束了的時候,那邊馮秀萍又發言了——    “唉,我現在啥也不羨慕,就是羨慕你們這些老哥哥。每天地里種點就夠自己吃活的了,哪像我們,還得折騰出幾十個店面,才能勉強糊口。你看看,這一天天忙得過年連家都不能回,真是不劃算?!?/br>    耿大叔:…………    抱歉,是我低估您了。    頓了下,他終于后知后覺反應過來:“嗐!我說馮秀萍你咋突然要我接電話,敢情是跟我炫耀來了!呸呸呸!你果然還是老樣子?!?/br>    馮秀萍頓時哈哈大笑:“你才聽出來?呸呸呸,你果然也是老樣子!”    然后十分快樂地掛斷了電話。    留那邊的米二哥一臉懵逼:“?”    我好像跟我媽通了個電話?可是為什么我感覺我好像一句話也沒說的樣子?    幸好還是米衛國厚道,趕緊又重新打過去,這才撫慰了他二哥那受傷的小心靈。    兄弟倆寒喧兩句,互問了家中情況。最后米衛國又拜托二哥過年的時候一定記得去蘇芫父母墳頭掃掃,這才掛斷電話。    馮秀萍站在電話旁邊觀察半晌,臉上的喜意是藏也藏不住。    米衛國忍不住問:“媽,你看啥呢?”    馮秀萍:“看電話呢?!?/br>    頓了頓,然后又喜滋滋道:“誒你說這電話可真是個好東西哈?!?/br>    米衛國還以為她是要說句彼此聯系方便啥的,正準備說“那明年我想辦法讓二哥給家里安一個”。    哪知他話還沒來得及出口,就聽馮秀萍繼續道:“你看我把你耿大叔說得啞口無言,我就給他掛了,他想懟也懟不回來。是不是很爽?”    米衛國:……    抱歉,打擾了。    然后果斷轉身就走,生怕他媽又要說出個什么驚人之語。    被兒子嫌棄馮秀萍倒也沒惱,遠遠地沖著他后背啐了一口:“沒見識,我在別人面前炫耀,那不也是顯得你有用么?”    米衛國毫無波動的聲音遠遠傳來:“哦,那我可謝謝您了!”    馮秀萍呲牙一樂:“臭小子?!?/br>    然后回頭,正好對上江奶奶目瞪口呆的樣子。    江奶奶為人好面子,一直信奉謙虛才是最高的美德,是以她竟從沒想過有人竟然能吹牛吹得如此理直氣壯的。    哦不,好像對方也不是在吹牛。    江奶奶頓時陷入了糾結。    見狀,馮秀萍揮著抹布,一點也不見外地伸手拉起她:“我說大妹子,你這應該比我還小個七八歲吧?怎么就整天坐著跟個老太婆似的。走走,起來我們去院子轉轉,順便給院子里擦擦!”    江奶奶心說我們本來就是老太婆了吧?    但是馮秀萍身上就自然有種生機盎然的氣勢,即使頭發花白,臉上布滿皺紋,在她開口的瞬間,也會讓人忘了她的年齡,仿佛她真的還很年輕一樣。    受到這種情緒感染,一向不愛動彈的江奶奶頓時露出一個微笑,隨著馮秀萍的力道起身,然后真的去屋角找了一只掃帚握在手里,跟著馮秀萍一起跑去掃院子去了。    馮秀萍干活非常麻利,三下五除二就把該擦的擦,該洗的洗。    反觀江奶奶,掃了半天,那院子還只掃了三分之一不到。    馮秀萍頓時扔了抹布跑過來:“算了算了,你去那邊幫我把剩余的花盆擦擦,我來掃!”    江奶奶便也乖乖地順著她的指示跑去擦花盆,一點也沒有被人輕慢了的感覺。相反,似乎還有種回到了年輕的時候,跟著閨中好友一起玩耍干活的感覺。    江芝懷里抓了把蘇芫新炸出來的糖果子嚼得正香,一出來就看到她奶奶正笑容滿面地在院子里干活。    我去!這還是她那個好面子又講規矩的奶奶嗎?!    她頓時驚呆了,連嘴里的糖果子都掉了都來不及去撿,飛快跑到屋里喊江樾:“快來看!我奶她今天是吃錯藥了吧!”    屋內,福福正在寫對聯,江樾在幫她研磨。    聞言,后者抬手就是一個爆栗砸在她的腦門兒上:“怎么說話的呢?”    然后他順著江芝指的方向一瞥,他就收回目光繼續幫福福研磨,淡淡地“哦”了聲。    “哦?!”    江芝頓感泄氣,我給你指了個大稀奇你就給我來個“哦”?!    江樾眉頭微挑,不以為然地搖搖頭——    當初在大山村見慣了老太太的彪悍之處,他早就不覺得這有什么了。    見沒人分享自己的心情,江芝頓感失落,嚼著果子悻悻走開了。    不過幸好很快就有人加入她的隊伍了。    是江庭。    他從外面回來,手里還拎了個鼓囊囊的袋子。一推開門,就看到他媽在院子里干活干得不亦樂乎,臉上的笑容也是從來沒有過的燦爛,整個人頓時一愣。    他一愣,江奶奶頓時就感覺不自在起來,覺得自己給別人家掃院子好像有點丟人。    然而她這念頭還沒在腦子里走個囫圇個兒呢,就被馮秀萍一個大嗓門突然給打斷:“愣啥愣?沒看見你媽在忙么?還不趕緊搭把手?這人吶,就得多動動!多動動身體就好!”    “你看看我,比你媽還大七八歲呢。但不是我吹,我身體肯定比她好!為啥呀?”    馮秀萍唰唰兩下把地上的垃圾全摟到一堆,大掃把頗為威風地往地上一頓:“因為我以前在農村!天天干活!”    “你們可別嫌我們農村人干活臟啊苦啊,這對身體好著呢!”她一邊說,一邊還把胸脯拍得“砰砰”作響,說起話來毫無忌諱:“現在家里沒有地了,要不然,我辟塊兒地出來,跟你媽倆一天挖一點,保證不出一年,你媽就啥病也沒有了你信不信?”    江奶奶以往是最忌諱別人提她生病的。    聞言江庭心里一驚,趕緊小心虛了他媽一眼,哪知換來的卻是后者無情一瞥:“對!你回頭就把家里那個阿姨給辭了!家里那些大事小活的,我自己來干!還有這飯啊,往后也我自己來做!雖然做的口味不佳吧,我這幾天好好跟蘇芫討教兩招,煮個面總歸是能過得去!”    江庭:??    目瞪口呆,臉上黑人問號三連:我是誰?你是誰?你還是我媽么?    江芝:“哈哈哈……”    頓時笑彎了腰——終于不是她一個人覺得奶奶奇奇怪怪啦!    然后她歪歪頭,噠噠跑到還在發愣的大伯身邊,小聲嗶嗶:“奶奶這樣的變化也挺好的,總比以前老是死氣沉沉窩在房間里緬懷過去的好?!?/br>    “也是?!?/br>    于是他收回目光,挽起袖子也加入了打掃隊伍……    *    其實院子里也沒什么好打掃的。    說是打掃,其實也不過是馮秀萍看著江奶奶總是窩在那里不動,一副暮氣沉沉的樣子故意拉她起來罷了。    等江奶奶臉上恢復紅潤,她便扔下掃把拉著人回屋,親自給她煮了茶,又抓了爪子果干之類的叫她吃著,然后就摸出了撲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