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小福包[穿書] 第52節
蘇芫下午抱著福福吶喊一陣之后,人就昏了過去。不過很快她就又醒了,但是屋頂被扒出來的大洞她卻沒力氣去堵,也不想堵,便隨便找來一張油布用石塊壓在上面,做好了隨時撤離的準備。 福福自從下午那場之后也不知是被嚇到了還是怎么,一直有些悶悶的,不吃東西,也不說話。 蘇芫心力交瘁,既擔憂丈夫的處境,又擔憂門前咆哮的河水。 河道加寬,現在她在家關著門都能聽到河里傳來的“轟隆隆”的水聲,聽得她心里又慌又急。 母女倆正愣神著,院門突然被人推開,馮秀萍端著一碗煎雞蛋匆匆走進來:“阿芫,福福,快來吃東西!” 老太太今兒也是兵荒馬亂的過了一天,先是二兒媳婦過來告訴她說二兒子不見了,接著大兒子發現河堤不行,要發洪水了。 還沒反應過來呢,那水就猛地漲了起來,剛才又得到消息說米衛國被困在狼牙山上下不來。 老太太心里頓時想到蘇芫母女,便撇下老頭,下廚親自煎了碗雞蛋說是要過來看看。 跟她一同來的還有李來娣,但是她躲在外面不敢進來,說是老三被困全是因為她的錯。 蘇芫心里亂糟糟的,腦袋也一突一突地痛得厲害,一點胃口也無。但是看著老太太殷切的目光,那拒絕的話便堵在嗓子眼里什么也說不出來。 她掙扎著起身,將還有些沉默的福福抱到桌邊,兩人一人一只雞蛋慢慢吃了起來。 “晚上要不去我那里睡,你這里離河邊太近了,聽著人心慌慌的?!?/br> 蘇芫:“嗯?!?/br> 馮秀萍:“老三沒事,只是被困在界河那邊過不來了,據說應該是找到老二了,陳柱剛從山上下來,說咱這邊還好,水全往三大隊那邊去了?!?/br> 蘇芫:“嗯?!?/br> 馮秀萍看著不管她說啥,都只有一句“嗯”的兒媳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最后正要再說點什么的時候,突然見蘇芫掩著嘴:“yue!”地一聲把先前吃的東西全嘔了出來。 老太太這一驚簡直非同小可,“蹭”地一聲立起來:“你這是——有了?!” 第33章 【一更半】 馮秀萍火急火燎地沖出去找人來幫三兒媳看脈。 原本守在門口的李來娣一聽,頓時也顧不上自責了,趕緊沖進去照看弟妹,哪知一沖進來,就看到蘇芫蹲在門前,嘔得肝腸寸斷。 一旁福福小臉滿是焦急,不停拍打著mama的后背,一個勁給她順氣。 “這是咋了?” 李來娣緊著去廚房準備給她倒水,哪知摸進去一看,里面冰鍋冷灶。這一天,蘇芫竟然是連火都生。 她又趕緊兩把點起火,舀了幾瓢水進去燒著,轉身又接了杯涼水出來:“先漱口,不然那味兒在嘴巴里老是反胃?!?/br> 蘇芫淚眼婆娑地接了,一仰頭把水在嘴里漱了漱,然后吐了出去,心里那股勁好歹過去了點。 也不知怎么回事,這次的惡心跟上次山上遇熊之后有點像,卻又有些不同,總有股讓她說不上來的感覺。 正想著,院門又被人撞開了,馮秀萍拉著村里的赤腳大夫沖進來:“快!快幫我三兒媳看看,可是有了?” 蘇芫張嘴想說“不可能”,可是轉眼又想起來這個月的例假似乎推遲了好幾天都沒來,于是便將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然后伸出手由老大夫把住了脈。 老大夫被馮秀萍拖來一路心浮氣躁,好容易定下心把脈,卻覺得對面蘇芫的脈像沉穩有力,十分的康健。 至于說老太太說的“有了”? 老大夫皺眉又叫換了一只手:“嘶,我把不出來孕相,不過阿芫的身體很健康,你們不必擔心?!?/br> 然后又說這嘔吐也有可能是受驚著涼所致,叮囑接下來多喝熱水,好好休息。 眾人一聽也有道理—— 可不是受驚著涼? 今兒這一天就沒消停過! 老太太千恩萬謝地送走了老大夫,然后當即拖著蘇芫跟福福去了自家:“走!你這新屋沒什么火氣,去我家住。你這新屋離不得人,晚上叫你爸跟你大哥過來住,男人家火力旺,正好可以給你暖屋?!?/br> 說起暖屋,馮秀萍又是一頓,然后道:“等會兒我再去村里請幾個輩分高,德性重的老人一起來,晚上在你家熱熱鬧鬧開一桌!” 原本大山村新家搬遷就有暖屋的說頭,只是之前米衛國想著他家只是擴建,又不是搬遷,便沒搞這些。 這會兒老太太心里嘀咕著,他們剛搬進新屋就鬧出這一出,只怕是跟沒暖屋有關系。 因此忙不迭地就安排上了。 老太太也是大手筆,想著暖屋,就一股腦兒地把村子里閑散著幫不上工的老頭子們全安排上了,還給開了幾桌麻葉子牌,一群人打著牌,喝著茶酒,雖然外面河水仍舊“轟隆隆”但好歹屋子里卻是活泛起來了。 只是這一幕,對比著外面緊鑼密鼓的圍河修堤,怎么看怎么有些詭異。 * 就在福福奶張羅著給她家暖屋的時候,狼牙山上。 米衛國吃過烤兔,又將篝火挪了個地,用枯枝敗葉堆在原本燒火的地方躺了上去。 大火燒過的地面干燥且溫暖,帶著一股能炙進人骨頭縫的暖意。 米二哥也不知是心大還是真的累了,吃過烤兔就地一躺,呼呼就睡了。李三娘跟小鬼頭兩人身體不好,也頂不住,跟著睡了。 米衛國獨自瞅著滿眼璀璨的星空,突然問了句:“你往后咋打算?” 李三:“回去看,如果張家人死絕了就算了,如果沒有,我就是坐牢也要把他們都送進去?!?/br> 李三這么多年干的事兒也不干凈,如果真要報警,自己勢必會受到牽連。 說到這里,他又突然一個翻身坐起,然后“撲通”一聲跪在米衛國面前“砰砰”就是幾個響頭。 速度快得米衛國都沒來得及躲避,就生生受了他這一番動作。 “李三哥你這是干啥?!” 李三:“如果事情真走到那一步,我的娘跟弟弟,還得托你照顧!” 米衛國頓時沉默,半晌才“嗯”了一聲。 李三做的那些事,確實夠他喝一壺的,而且如果到時跟張家撕破臉,他那些事肯定一件也兜不住。 但如果不報警也不行,就張家那嘴臉,肯定會拿這事作為要挾他的手段。李三即使把娘救出來也沒用,一樣受人要脅。 想到這里,兩人心里突然同時升起一個惡毒的念頭:要是這場水,能把張家人沖得死絕了就好了。 * 就在兩人同時忍不住在心里詛咒張家人的時候,山洪中央一株小樹上。 一連串串串兒一樣,串著張明善、張德全、張芹一家三口。 張德全在最上面,但是現在三人正在爭吵。 “張德全,你已經在上面坐了很久,該下來讓我歇歇了!”說這話的是張芹,她剛才試圖上去,結果把僅有的一根副枝給掰斷了,差點被水沖走。 張德全:“是我跟爹先發現這里的,然后把你拉過來。爹說了,一人在上面呆三千個呼吸,我還沒到!而且你別忘了,那會兒你都要被沖走了,是我拔箭、拔箭插在樹上你才抓住沒被沖跑的!” 張芹渾身打顫,說話都有些吐字不清了:“可是我……已經快熬不住了,你那不是有吃的嗎?快給我一點,我沒力氣了!” 張德全眼神一閃,“沒了!剛剛水流太急,包裹里的東西全沖走了,只剩下幾塊,剛才全給你了!” 張明善只要一想到自己一家被攆著換道,就一心只想殺了李三那個狗娘養的跟他那個幫手——他媽的,他們站得高,肯定是看見這邊有水來了,才故意叫他們走的! 他那雙綠豆大的小眼睛里仿佛淬了毒:“等洪水過去,老子一定要把他們全殺了!” “爹你說啥?”張德全沒聽清他的嘀咕,本想不理,但是一想他爹的手段,又害怕,便主動挪下來:“爹你上去歇著吧?!?/br> 張明善回神,看著主動下來的憨兒子露出一個“慈愛”的笑:“嗯,你是個好的,來,你既下水了,那包裹就給我背著,不能再泡了?!?/br> 張德全本不想給,但是扭頭一眼看到正蠢蠢欲動又想來偷吃的張芹一眼,就腦袋一縮解了包裹:“那爹你拿著,里面東西真不多了,得省著點吃?!?/br> 之前就是,他跟張芹兩人在水里,結果被后者偷了大半吃的進了肚子。 張明善笑瞇瞇接過,然后上樹的時候突然抬腳,猛地順勢一蹬! “??!爹你干啥?!咕嚕?!?/br> 張德全只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呼,人就被他踹下了樹,轉眼就被一個浪頭摁進了水里! 張芹驚呆了:“爹?。?!” 伸手就要去拉她弟弟。 哪知下一刻,耳邊響起的話讓她又生生止住了動作—— “這樹根本承受不住我們三人,德全受了傷,體重又最重,早晚是個死,還不如現在讓他死了免得活受罪?!?/br> 那你怎么不去死? 這話在張芹心里打了個滾,又隨之淹沒,然后學著張明善的樣子,沖著向自己伸來求助的手的弟弟狠狠跺了下去! 張德全:“爹!咕嚕嚕!jiejie……咕?!?/br> 幾人本就筋疲力盡,張德全也不過堪堪掙扎了兩下,就被父親跟jiejie聯手踹下了水,然后沉了下去。 張芹怔怔地看著在水面上消失的弟弟蹤影,直到這會兒才反應過來,倏地大叫出聲:“爹!爹,你干了什么?!” 張明善把懷里的包裹小心地揣進懷里收好,舒服地躺倒在枝椏上。 聞言頓時冷酷一笑:“呵,我干了什么?你不也添了一腳?沒你那腳,說不定德全兒還以掙扎著水上漂著,找到下一處棲身的地方?!?/br> 張芹頓時說不出話來,只是看著樹上躺著的人心里生出一股巨大的害怕。 張明善看出來了,斜眼一瞥:“你也別怕,只要你肯乖乖的,你體重不重,我留著你倒也不是不可以,畢竟,等出了水去找李三那個狼崽子我還要幫手?!?/br> 張芹沉默著不說話,看他的樣子,張明善轉頭又從懷里摸出一小塊餅子:“吶,吃了,等我瞇一覺起來,你就可以上樹休息了?!?/br> 張芹乖乖接了,心底卻是在打著顫。 她看得出張明善說的是真話,但是她還能挺到那時候么? 她絕望地看著四下里咆哮的河水,浩浩蕩蕩,一望無際,讓人完全看不到希望在哪里。 傻俅那家伙每次挨打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感覺? 她心里倏地升出這么一個念頭。 轉眼,她就狠狠一口把餅子塞進嘴巴里,阻止自己再往下想,然后惡狠狠往下咽:“德全兒,你別怪姐,害死你的是這洪水,是那李三那個狼崽子,等著,姐會給你報仇的!” 樹上,張明善瞇著眼笑了聲:“這才對嘛,好了,好好在下面守著,如果有人記得叫我,沒有等我睡醒,你自然就可以休息了?!?/br> 張芹低低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