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始作俑者的小姑娘，已經摘了自己的那幅素描畫，興沖沖地跑去了柜臺，笑瞇瞇地讓拜托工作人員幫她裝裱。

    工作人員：“文小姐，請問您裝裱是想用哪一類畫框呢？素描的畫，我們建議也用素一些的，細白框或者細黑框。您覺得呢？”

    小丫頭對著柜臺上玲瑯滿目的畫框一個個數下來，乖乖回答：“細的，黑框。二排左數第六個?！?/br>
    工作人員回頭看看，笑著回應：“好的，您請稍等，馬上為您裝好?！?/br>
    女孩乖乖點頭，眉眼完成兩顆小月牙，說：“好呀?！?/br>
    賀懷看著那頭乖乖坐著等裝裱的小姑娘，無奈扶額。

    回頭看向一臉痛心的模特，硬著頭皮問：“你之前的畫有多少？賣不賣？”

    模特瞪眼：“憑什么要我賣！那都是文老師送我的！畫的也是我！”

    賀懷：“一張開價1萬，賣嗎？”

    模特瞪眼：“千金不換！我在意的是錢嗎？是文老師送我的一片心意！”

    賀懷：“5萬?！?/br>
    模特……氣勢漸漸弱化：“不，不賣！”

    賀懷：“10萬?！?/br>
    模特：“成交！”

    說完，又不怕死地補上一句：“一共20張哦，200萬！客官您是現款還是轉賬？”

    賀懷：……

    20張！這還是一個模特的！

    小丫頭在他出國的這四年，到底畫了多少裸.體？

    賀懷強忍住內心吐血的沖動，從牙縫里咬出兩個字，對著模特說：“轉-賬！”

    邱香人都看傻了：“賀老師！你給我清醒一點！200萬??！買幾個你自己的尸塊，有這這個必要嗎！”

    賀懷：“沒有……”

    邱香連忙拍拍胸口，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還好，還是有理智存在的?！?/br>
    賀哥家里就算再有錢，也不能這么個敗法啊。

    哪知，下一刻……

    男人嘴里，無比沉穩地、緩緩地吐出幾個字：“但我想要?！?/br>
    邱香：……

    這口氣，終究是舒的早了啊……

    一直在旁邊看熱鬧的模特，哈哈哈哈笑了好幾聲。

    朝著已經拿到畫的文棉招手：“文老師！你朋友要拿200萬從我手里買你的畫！你快點過來看傻子呀！”

    文棉兩只手捧著寶貝似的畫，茫然地眨眨眼：“??？什么？”

    模特指指賀懷：“他，要花200萬，買你送我的畫。他，是個傻子?！?/br>
    文棉這回聽懂了。

    她轉頭看向賀懷。

    然后，軟乎乎的小手，就貼到了他的額頭上。

    眸子里是罕見的認真：“師哥，你是不是病了。mama說，不能諱疾忌醫，生病要看醫生，才能好?！?/br>
    賀懷：……

    我也沒想到，你這么高產，一畫就是20張裸.男??！

    第四十三章 乖，閉眼。

    十二月的時間過的很快, 一不小心就到了下旬。

    文棉的mama已經在醫院治療了一個多月，放療的第一個階段完成，醫生說要開始化療了。

    mama對化療的反應有些大, 每天吃飯都沒有什么胃口。但好在醫生說，治療的結果是好的。醫生說, 腫瘤沒有明顯擴散，這一個月來都控制的很好。

    再加上賀懷的mama退休了, 現在每天都來醫院陪床照顧著，經常和mama聊聊天、說說笑話。

    mama雖然臉色有些蒼白，但精神狀態很不錯。

    今天是個陰天, 文棉扶著mama洗漱過后, 護工就帶著早飯過來了。

    金燦燦的小米粥, 里面綴著幾顆紅艷艷的棗。

    還有炒好的小青菜, 嚼到嘴里都是脆生生的。

    病房里滿是飯香。

    今天是個陰天, 南京發布了暴風雪黃色預警。但十點鐘的時候，師娘還是雷打不動、準時準點地過來了。

    師娘今天穿了厚厚的加絨旗袍，外面罩著毛茸茸的大披肩。

    進門時, 身上還漫著一股寒氣。

    倪繡裀嘴上嫌棄地嘮叨她：“晚虹姐, 這種天氣你怎么還來。天氣預報說下午要下暴雪呢?！?/br>
    但臉上的笑容，卻藏也藏不住。

    祝晚虹從善如流地把披肩掛上衣架，笑著走過來：“這個天就能困住我嗎？怎么可能。你看外面外面上班上學的, 也沒因為一個黃色預警就停下呀。而且，咱們不是今天出結果檢查嘛, 我得過來看著你們母女倆才行。要不然，喜訊都得隔著個電話線聽?！?/br>
    倪繡裀被她逗笑了，抬頭看了看表，說：“毛醫生說今天上午過來給我看檢查報告, 這個時間差不多也該來了?！?/br>
    *

    mama們講著話，文棉就安安靜靜地在床邊坐著。

    手里拿著刮皮刀，幫mama和師娘削蘋果。

    小姑娘削得極為認真。

    圓滾滾的大蘋果，在她的水果刀下，一圈圈地脫皮。

    粉紅的果皮沒有一處斷掉，而且寬厚、粗細都出奇的一致。

    祝晚虹看得嘖嘖稱奇：“棉棉不愧是學藝術的強迫癥……”

    正好文棉削好了。

    她把果皮斂起來丟進垃圾桶，然后咔嚓一下切成兩半，遞給兩位長輩：“師娘，mama?！?/br>
    倪繡裀摸摸她的腦袋，把半顆蘋果接過來，說：“謝謝寶貝?！?/br>
    祝晚虹也笑著回應：“謝謝小棉棉?！?/br>
    蘋果才吃下幾口，房門就被敲響了。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手上托著文件，帶著兩位護士jiejie一起進來。

    “3066床，倪繡裀?！彼拓撠熡涗浀淖o士說。

    護士點點頭，把幾份文件遞過去，說：“毛醫生，這個是檢查記錄和一直以來的治療檔案?！?/br>
    祝晚虹立刻緊張地站起來，連手里的蘋果都忘了吃。

    毛醫生笑著朝她擺擺手，示意她坐下：“已經一個月內沒有再繼續擴散了，你們不用這么緊張。這次檢查結果很好，是真的很好。沒有發生任何淋巴的轉移，之前已經散到臟器的部分腫瘤，我們采取了靶向治療，從這次的檢查來看，治療是有效的，腫瘤的部位有明顯的縮小?！?/br>
    [沒有全身性的繼續擴散。]

    [甚至擴散的腫瘤，有縮小的趨勢。]

    這兩句話，大概是所有惡性腫瘤患者最最想聽到的福音了。

    祝晚虹本來都已經坐回到椅子上了，又高興地跳起來。

    向來文雅又沉穩的人，拉著倪繡裀的手，激動的眼睛都紅了：“繡裀，繡裀！你聽見醫生說的了嗎，縮小了，你的腫瘤縮小了啊……”

    說完，又拉起另一邊呆愣愣的小姑娘，握著她的手說：“棉棉，mama的病好轉了！真的好轉了！”

    文棉茫然地“啊”了一聲，歪著腦袋疑惑地眨眼：“mama一直在好轉呀?！?/br>
    之前醫生報的也都是喜訊來著……

    每次師娘和mama聽到之后，也都很開心的樣子……

    她沒有明白，為什么只有今天，師娘激動的像個小孩子似的。

    但文棉還是彎彎眉眼，重重地點了點頭。

    唔……大概是因為今天，mama好轉的格外的多吧。

    她心里默默地想。

    *

    因為倪繡裀腫瘤縮小的的消息，祝晚虹說要慶祝一下。下午就把兒子和丈夫都給薅了過來。

    賀懷是先過來的。

    接到他媽電話的時候，他剛cao控納米機器人給小猴子檢查完它們的術后腦部恢復狀況。

    聽說文棉的mama身體有好轉的跡象，立刻把手里的活速戰速決，又對著團隊其他人員囑咐了一堆注意事項，之后就一路開著車來到了鼓樓區。

    到了醫院，他又急匆匆去對面的花店買了一束花。

    顏色斑駁的滿天星，搭配著蘭花草與康乃馨，裹在粉色的裝飾紙里，搭配的干凈又好看。

    文棉給賀懷開門時，先入眼的就是這樣一束鮮花。

    高高大大的男人，彎腰把花塞到她懷里，全身上下都帶著一股子寒氣。

    “送給棉棉的mama，祝阿姨身體越來越好，早點康復?！?/br>
    文棉彎彎唇角，乖巧地說了句“謝謝”，開心地往里面走。

    坐在病床旁的祝晚虹，見兒子過來，毫不吝嗇地使喚：“小懷啊，外面雪大不大？馬上要到圣誕節了，這病房里一點過節的氣氛都沒有，你看你方不方便，出去買點裝飾？我這幾天經過對面花店，看他們好像在賣冬青枝做的圣誕花環，你過去看看?！?/br>
    賀懷外衣都脫到一半了，又給穿了回去：“雪不大，出去一趟沒問題。這附近正好有家大超市，我進去看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