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尷尬的飯局

    我們兩個下了樓，客廳中間已經擺了一張圓桌，上面七七八八十幾個菜。楊姨奶還在廚房，我沒想到她親自下廚，最后一個疙瘩湯上桌時，我的肚子早已咕咕叫了。

    我們家的傳統就是長輩不上桌，沒人上桌，長輩不動筷，沒人會動筷。

    楊姨奶扯掉了圍裙，從酒柜里拿出了兩瓶紅酒，上了桌，說道：“來吧！吃飯吧！”

    我、二叔、海子上了桌，我卻左顧右盼起來，二嬸該不會走了吧。金晶伸著小腦袋在一樓的一間屋門口沖我招手。

    我尷尬地說道：“我去叫二嬸吃飯?！?/br>
    我走過去，二嬸在屋里的床上，抱著抱枕在哭。我最怕女生哭，一遇到這樣的情況，我都不知道該怎么勸，我說道：“二嬸，那個……楊姨奶，她叫我們吃飯了?！?/br>
    二嬸沒理我，依然在抹著淚，我都不敢想，要是香王爺知道了她寶貝女兒被打哭，這是要和楊姨奶翻臉，還是要把二叔抽筋扒皮呢。

    我低聲說道：“二嬸，謝謝你和二叔的幫助，我非常感動，往后我自己來，二叔也真的不用跟著我了，我不是小孩子，我能處理眼前的事兒。吃飯吧?！?/br>
    說罷，我深深地鞠了一躬，輕輕地關上門，出了屋。

    我回到了座位，楊姨奶倒是不急，也不動筷子，老神在在地看著屋門外的小花園兒。說實在的，二嬸也是有大家風范，從里屋走出來的時候，根本看不出哭過。上了桌，盡然還保持著微笑。

    楊姨奶看了桌上的每一個人，說道：“吃飯！受傷的多吃一點！”

    說著夾了一片蘑菇，慢條斯理，有滋有味地吃了起來。

    我急忙也夾了一塊雞rou，塞進嘴里，那味道絕了，一個字：香。這桌子菜就是親人的味道，比飯館的菜多了一份情感的味道。我吃得很踏實。

    我吞下一大口菜，說道：“楊姨奶做飯當真好吃，我們家年夜飯做的菜都比不上您做的這味道好吃?！?/br>
    我說得很有技巧，結合我對楊姨奶和我爺爺那段往事的了解，眼下，我不知道楊姨奶是不是真的恨上了我嬸嬸，我說這話就是希望楊姨奶愛屋及烏吧，之前的事兒過去就過去了，有什么怨氣被我的糖衣炮彈打昏再說?？傊?，夸人那絕對沒錯的，這斡旋一下，也是必要的。

    楊姨奶果然很受用，說道：“真的嗎？我可是有大半年沒自己做過吃的了，都是保姆做的，好吃你就多吃點，那個烏雞也是丫頭跑到市場上買的?！?/br>
    一旁的保姆倒好了紅酒，倒到我跟前的時候，楊姨奶說道：“別給他倒酒了，去把駱駝奶拿來，兌一點馬奶就行?！?/br>
    我的天，這楊姨奶真是會享受人生，駱駝奶那營養比牛奶強得不是一星半點，加上馬奶，那可是貨真價實可以把人喝醉的啊。不過，我突然感覺楊姨奶十分喜歡我，嘿嘿！我就是這么招人喜歡。

    我旁邊坐著的是金晶，再金晶旁邊是我二嬸，我急忙拿出公筷給二嬸夾菜。二叔坐在我右邊，面無表情，如同一個石頭人。我在桌子下面踹了他一腳，給他使了一個眼色，意思是告訴他跟二嬸說個話。二叔看都不看我，把我當空氣。

    二叔端起了杯子，說道：“楊姨！我們在這里給你添麻煩了，特別不好意思，我這杯酒就當給您賠罪了?！?/br>
    說著，一口干下。二嬸的眉頭輕皺了一下，也舉杯，說道：“楊姨，多有得罪，晚輩也敬您一杯?！?/br>
    楊姨奶看了看兩人，舉起杯，說道：“年輕人那，火氣小一點，到了我這個歲數，才能開心一點。沒什么過不去的坎兒?！?/br>
    我一把端起杯子，說道：“楊姨奶說的是，我也是年輕，不過我年輕有為嘛，嘿嘿！我也敬您！”

    海子和金晶也跟著舉杯，這算是開了席面。

    吃了一會兒，我用腳碰了碰金晶，她忽閃著大眼睛看了看我，我瞟了一眼二叔，又看了一眼筷子，她看向了我手里的筷子，我將筷子左右調換了一個位置，她立刻心領神會，大眼睛沖我眨了眨。

    我說道：“二叔，金晶有事兒找海子哥，你換個位置?！?/br>
    不由分說，我便將他攙了起來，他老大不愿意，還虎著個臉，我一把捏在他的腰上，他吃痛之下，抽抽了一下。

    我急忙說道：“哎！還是我二叔懂我！”

    楊姨奶老人精，哪兒能看不出我的用意，笑瞇瞇地說道：“嗯！”

    我端起奶，說道：“對了，楊姨奶，我可是按要求把瓷器給您送過來了，我看了一下，還是元青花的，品相可好了?！?/br>
    “嗯！特別好，我還沒顧上打開呢，你們就躺著回來了?！睏钜棠田埩坎淮?，已經停了筷子。

    楊姨奶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我一邊夾著菜大口地吃著，一邊說：“那個扁壺可是有來頭的?！?/br>
    我將墓xue里面發生的一切娓娓道來，楊姨奶聽得也是津津有味，最后說道：“極陰之水，怎么我感覺里面全是灰燼呢？”

    “??？那不能夠，我搖著都覺得里面是……”我愣住了，灰燼，里面是灰燼？

    我的心頭咯噔一下，完蛋了，出狀況了，那里面是狗屁的極陰之水，那里面應該是骨灰，我一廂情愿了，這就是旁觀者清。在道教中，有一門秘法，叫尸灰冥離術，也是道教禁止的法術，這法術還是我在青城山的一個專門研究道術的朋友給我說的。

    他說這法術極其復雜，作用是為了陽間之人壽元已盡，死后能有第二條命，以便投胎轉世。

    他需要在主人死之前，將一個活人，最好是十四五歲的小女孩兒每天只喝水和吃蔬菜，以便體內沒有雜質和殺生之物，如此可最大程度被道祖所看重，并且腳不占地，據我所知，腳不沾地的習慣起源于印度佛教圣女，這個講究到了道教中，也依然存在，不過是被簡化到普通女子身上。

    待主人死去，必將女子體內血液放盡，這血液需要給主人擦拭全身，尤其是雙眼，流光血液的少女會和一些珍稀的材料一起被燒成灰燼，再把骨灰裝到一個扁壺里一同下葬，如此，就算升仙失敗，在陰間便會成為主人的另一個奴仆，照顧主人的衣食住行。

    第125章 墓中血跡

    這法術還有另一種妙用，比如墓主人沒有想象中的成仙，那么身體將會兵解，此時，這個奴仆的身體就成了一個最好的載體，而且它不存在所謂的奪舍，匯聚陰氣，直接可以讓墓主人重生，大概類似于涅槃，等于又有了一次輪回的機會，相比兵解，這也算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話說回來，待我想明白了這點兒，卻有些難以啟齒了，本來如果只是一個墓xue出土的大開門的東西，不過是墓主人生前所用的，倒也沒那么顧忌，但眼下這扁壺中卻裝著骨灰，很容易讓人聯系到骨灰盒，這送給了楊姨奶，以她做事風格，那還不把我給活劈了，給人的第一件東西就是骨灰盒。

    氣氛有些尷尬，所有人都在看著我，這說還是不說呢？

    我端起了杯子，將里面的奶一飲而盡，不說對不起楊姨奶對我這么好，有什么后果我扛了。

    我說道：“楊姨奶，小子做錯了事兒，認罰?！?/br>
    所有人都看著我，金晶還在桌子下面戳我的腿。我說道：“那扁壺裝的不是極陰之水，而是墓主人為自己留的后手，是我學藝不精?！?/br>
    接著，我將我的發現說了一遍，我一直看著楊姨奶的臉色，可她的神色倒是沒有半點變化，這才是最嚇人的。二嬸也感覺出了不妙，盡然用手拉住了二叔的手，二叔這個鋼鐵直男，盡然想甩開，要不是有傷在身，他還真就甩開了。

    說完，我的拳頭握緊，我不知道楊姨奶會氣成什么樣兒。

    半晌兒，楊姨奶說道：“哦！那扁壺還有這么多故事呢？！呵呵！聽上去，壺里的人也是個苦命的孩子，嗯，珉兒，聽說你和大屯子那個寺廟的關系不錯？”

    我一聽有轉機，急忙說道：“是的！住持和我頗有些交情。他的一些法器也是我幫忙找的?！?/br>
    楊姨奶說道：“那我讓人將扁壺送去那里，請人把這陰氣解了吧，超度往生，找個地方埋了吧?！?/br>
    我大喜，說道：“楊姨奶真是宅心仁厚，我自愧不如啊?！?/br>
    楊姨奶說道：“至于這扁壺嘛，我聽說看鬼市的陳小子癡迷的緊，讓他從中斡旋，交給國家就是了?！?/br>
    二嬸忙說道：“楊姨，這事兒可以交給我去做，保證做好?！?/br>
    我也急忙附和道：“哪兒能讓二嬸去，我犯得錯，我自己跑一趟。楊姨奶這都不生我的氣，我那是蹬鼻子上臉，還是得將功贖罪啊?！?/br>
    “哼！少拍我馬屁！你這油腔滑調的勁兒可沒有你爺爺的作風?！睏钜棠梯p白了我一眼，舉起紅酒杯，又輕押了一口。

    我老臉一紅，急忙拿過金晶的酒杯，將里面的紅酒倒進了我的杯子里，舉起來，說道：“應該的，我陪楊姨奶一個?！?/br>
    楊姨奶眉頭輕皺，啪地將紅酒杯放下，說道：“誰讓你喝酒了？！”

    我愣住了，這簡直是翻臉比翻書還快，我尷尬地舉著酒杯站在原地，楊姨奶卻是將筷子朝前一推，站起身，二話不說，轉身上樓去了。留下了一眾人尷尬地坐在桌子上，這頓飯吃得小心翼翼，結束的是莫名其妙。

    大家也沒了吃飯的心情，各自散去，我一個人蹲在門口苦悶地喝著茶。樓上的窗戶打開了，二嬸沖著我招手，示意我上去。

    二叔的房間里，二嬸正在收拾著二叔的行李，二叔正在床上優哉游哉。

    我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也不說話。

    二嬸知道我在跟什么賭氣，說道：“哎，珉兒啊，你楊姨奶是生你的氣呢?！?/br>
    “我……我怎么得罪她了？”看來二嬸是看出了什么。

    二嬸說道：“她是覺得你沒把她當自己人那，本來你前面說得都挺好的，她也沒往心里去，可是你最后端著紅酒敬酒，那就不對了，只有生意場上，需要維系關系，才會明明自己身體不好，還要硬拼，無形中，你將鬼門的顏面放于何處??？別忘了，你是鬼王，你要有鬼王的霸氣，錯了就錯了，改錯但不認錯，打死都不跪著。這個淺顯的江湖規矩，你怎么就忘了呢?！?/br>
    一瞬間，我如同五雷轟頂，我一下明白了自己錯在了哪兒，我以為我是哄著老人家高興，可人家卻還顧忌著我鬼王的顏面，的確，我對一個關系很親的人都要這般殷勤，如果換一個陌生人談事兒，那還能有什么架子。

    二叔急忙說道：“哎！老婆，你別說得那么夸張，楊姨奶那是把咱們家珉兒當親孫子，要不哪兒能發火，以她的性子，趕出家門那都是輕的?！?/br>
    二嬸哼了一聲，并沒有理會，繼續整理衣服。

    二叔像是想起了什么，說道：“珉兒，我想起個事兒，我在那墓xue里好像看到了血跡?！?/br>
    “??？什么？”我還沒從剛才的尷尬勁兒里回過神兒來，聽二叔這么一說，倒是調整了思緒。

    二叔讓我找到他的褲子，正是那天，他下墓xue時候穿的褲子，我從他褲兜里摸出了一個金餅子狀的柳釘，我細看之下，那金餅子中間的凹痕里真的有干涸的血跡。

    我說道：“你確定這不是你的血嗎？”

    二叔白了我一眼，說道：“我肯定這是別人的血，當時吧，我也沒想著挖出來，就是看著這血跡才決定挖的?！?/br>
    二嬸冷哼一聲，說道：“哼！貪財就是貪財，找什么理由?！?/br>
    我看著金餅子，說道：“二叔，你回憶一下，你剛進盜洞是個什么樣兒的？”

    二叔眼睛朝天，想了想，道：“我爬進去的時候，頭燈打過去，最吸引我的就是這金光閃閃，當時，我是躺著爬進去的，我想看看是不是有很多這種金餅子，那樣這個墓就真算是發財了?！?/br>
    當時，二叔爬進去后，第一反應就是確定有多少個這樣的金餅子，他發現除了這個，至少還有十幾枚，其余的中間都用的鐵，因為長了銹跡，他判斷應該是在每一根金絲楠木的鏈接上下都用的金餅子，而胡楊木的則是用的鐵制品。也就是這個時候，他發現金絲楠木上有血跡，起初，他以為是木瘤子，但用手摸上去，才發現是血液浸透進去的痕跡，所以，他才想著將它挖出來。

    難道這說明，這個墓被打開后，有人受傷了，但傷口不大，還繼續盜墓？

    第126章 關于那墳

    我說道：“那盜洞里的黃腸題湊是怎么打開的？”

    二叔說道：“是砸開的，里面一地的碎木，不過有一點很奇怪，如果用的是砸開，那斷口有的地方發黑，有的地方卻是非常鋒利的大力擊打過的痕跡?！?/br>
    我說道：“不是砸開的，是撬開的。爆破加撬棍?！?/br>
    “那不對啊，如果是撬開的，為什么外面沒有木屑呢？木屑全部在里面?！?/br>
    我說道：“黃腸題湊本就不是一層，而是好幾層，我現在回想起來是兩層，這樣才能確保墓xue不塌方，他們采取了定向爆破，為了保護盜洞里面的人，他們將爆炸物直接塞進了最里面那層，炸藥讓最里面那層形成一個大窟窿，外面這層還是完好，如此便可以檢驗墓xue會不會塌方?！?/br>
    二嬸說道：“那如何撬呢？”

    我說道：“爆破點中心最為脆弱，將撬棍撐進去，左右撬動，松散的木頭全部塞進墓xue里，有了一個點的打開，剩下的可以用榔頭砸了?！?/br>
    二叔說道：“這不是脫了褲子放屁嗎？那還不如直接照了砸?！?/br>
    “中心擴開是產生共振最小的辦法，損失的也是中間的幾根木料，如果硬砸，對沖直接作用在主梁上，很容易塌的。這是高手的升棺方法?！蔽艺f道，“兩邊的入口處沒有血跡嗎？”

    二叔說道：“沒有的，我仔細看過了?！?/br>
    我說道：“那就不對了，漢朝的墓xue里沒有機關?！?/br>
    二嬸說道：“那會不會是摸到寶物，太過于激動，弄破了手，或者是在里面發生了打斗?！?/br>
    二叔忙說道：“不會的，寶貝兒，你沒下過墓，下去之后都是十二萬分的小心，就一個一人進出的盜洞，打斗不可能的，我都是趴著的?！?/br>
    我說道：“你確定墓里是完整的嗎？”

    二叔想了想，說道：“棺材被打開了，哦！對了，另一側是有點塌了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