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化白月光失敗后[穿書] 第53節
但沈清風待她卻是極好的,擔心身嬌體弱的女兒在外面受了欺負,特意派了月娘隨身保護她。 月娘是沈清風的小師妹,自愿跟著他一起離開原來的門派,留在了無劍山莊,因他授意,又成了江浸月的支使丫鬟,從八歲起照顧她長大至今。 此次回揚州,江浸月壓根沒打算回無劍山莊,寧愿和病懨懨的江晚菱同住在別院,也不愿去見沈清風一面。 月娘知曉她的性子,嘆了口氣,不再勸言。 夜已深沉,處理完傷口,江浸月困意上涌,掩唇打了個哈欠。 窗外吹進來的風帶了些許涼意,江浸月站起身,正打算關上窗戶,撐在窗臺上的右手手背忽然感覺到一陣冰冰涼涼的觸感。 她抬手湊到眼前一瞧,只見手背上不知何時趴了一只蝎子,呆愣兩秒,猛然醒了瞌睡,嚇得僵在原地,驚喊出聲。 “月娘,快救我!” 蝎子讓她這一聲喊叫徹底惹惱,高高揚起了尾刺,正要刺下,月娘及時捏住它的身子,反手扔出了窗外。 “小姐別怕,已經沒事了?!痹履餀z查了一下江浸月的右手,確認她沒有被蜇傷,這才松了一口氣。 這個季節正是毒蟲活躍的時候,可別院每日都有人來打掃,還薰了艾草防蟲,這只蝎子又是如何跑進來的? 月娘正覺得奇怪,忽聞一聲極輕的嘆氣聲,從窗外傳來,辨不清方向。 她下意識上前,母雞護崽兒似的,將江浸月擋在身后。 “誰在外面!” 無人應答,唯獨屋頂傳來幾聲嗒嗒脆響,像是有人踩過瓦片。 月娘登時警覺起來,抽出匕首,以一種戒備的姿態正對著大開的窗戶。 窗外純凈的夜空上飄了幾片薄薄的云,月亮被遮住,院中的光線霎時變得黯淡。 昏暗的月色中,一道身影不急不慢地從屋頂躍下,撿起被扔到地上的蝎子,指尖撥弄著它帶毒的尾刺。 說來也怪,危險可怖的劇毒蝎子到了他手中竟溫順得像一只聽話的玩具,乖乖趴在他手背上,動也不敢動一下。 他云淡風輕地環視院子一圈,目光在月娘和江浸月身上一掃而過,揚起唇角,十分有禮貌地同二人打了聲招呼。 “晚上好?!?/br> 深更半夜家中突然闖進一位陌生人,無論換做是誰第一反應都會瞬間警惕起來。 只是還未待月娘詢問,身后的江浸月便先她一步出聲。 “謝、謝知予!”她似是有點難以置信,語氣里全然沒有害怕的意思的,反而帶了一點意料之外的驚喜,“你怎么會在這里?” 早在拜入天衍宗之前江浸月便聽過謝知予的名字,只憑一把木劍在仙盟大比上奪得第一的少年天才,光是這個名頭便足以令她崇拜不已,心生慕艾。 只可惜入了門派后,她甚少能找到機會與謝知予說上幾句話,萬萬沒想到這會兒居然能在自己家中見到他。 江浸月想走近些同他說話,可月娘卻硬生生將她攔在了身后,不準她向前一步。 “小姐,別過去。方才你手上那只蝎子是他故意扔下來的?!?/br> 月娘說這話時上下打量著謝知予,目光落在他眉心那一點朱砂上,總覺得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可她幾乎在腦中搜尋了個遍也沒想起來到底在何處見過。 不知為何,這種熟悉感讓她非常不舒服,心里也惴惴不安。 謝知予平視著月娘,攤開雙手,十分坦蕩地任她打量。 “別這么緊張,我只是來確認一些事情而已?!?/br> 江浸月聞言面露欣喜,好不容易有機會和謝知予面對面說話,無視了月娘的勸告,推開她的手往窗邊走去。 “你是來找我的嗎?我——” 話未說完,一把匕首從她的嘴角擦著臉頰而過,劃出了一道長而深的血痕。 江浸月瞪大眼睛,最后一個字陡然變了音調,轉成尖銳的慘叫。 謝知予搖頭輕嘆一聲,口吻含著一絲做作的無奈,笑盈盈地望著她。 “沒人教過你在別人向你問話之前要保持安靜嗎?下次注意?!?/br> 謝知予扔匕首的速度太快,猝不及防,月娘來不及阻止。 她將血流如注的江浸月攬在懷里,匆忙為她止血,同時朝著院中大喊。 “來人,快來人,把這個擅闖民宅的人給我抓起來!” 值夜的弟子聽見動靜,紛紛提劍趕了過來,擺出陣形,將謝知予圍在中央。 “快把他抓起來,別讓他跑了!” 謝知予站在包圍圈中間,目光不緊不慢地從弟子臉上一一掃過,饒有趣味地抬了下眉,忽然輕笑起來。 “這下可真是有點麻煩了?!?/br> 嘴上說著麻煩,語氣卻是極為平靜的。 他側身避開凌空劈下的一劍,慢悠悠地抽出離恨,若是姜嶼在場,大概會驚訝他原來也會用離恨打架。 謝知予嘴角噙著一絲散漫的笑,絲毫沒有以一對群的緊迫感。 與木劍不同,離恨劍刃鋒利,無需借助劍氣,謝知予偏又專挑要害下手,幾個回合下來,這群弟子或多或少都受了傷,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他似乎將這當成了一場游戲,就像在逗貓一樣,刻意控制自己下手的輕重,讓這些弟子受了傷又不至于倒下,還能繼續給他當沙包。 月娘在屋里看著院中的情形,眉頭直皺。 “你們這群廢物到底在干什么,連他一個人也打不過!” 謝知予玩得太過上頭,經她這一嗓子提醒才想起自己差點忘了正事。 他微笑著輕輕挑起眉梢,難得好心,開口問了一句。 “時候不早了,有人要回家睡覺嗎?” 問題的內容聽上去很正常,但在這個時候問出來就顯得過于突兀,不合時宜。 弟子們面面相覷,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互相使了個眼神,又一齊朝他發起攻勢。 “師姐常說要我做個好人,我可是給過你們機會了?!?/br> 謝知予輕聲嘆息,語帶無奈,聽起來就像是真的在為他們感到惋惜一般。 只是下一秒,手中的劍卻又毫不留情地刺穿了一名弟子的心臟。 “我這人心善,見不得別人受苦,所以送你們上路時下手會快些,只捅一劍?!?/br> 溫熱的血液濺在臉上,謝知予抬起手隨意擦開,順手向上撩起額前擋住視線的碎發,短促地笑了一下。 “不過要是有人想逃跑的話那可就另當別論了?!?/br> 囂張的話語和散漫的態度激怒了剩余的弟子,他們握著手里的劍,義憤填膺,不再顧慮,群起攻之,誓要為同伴報仇。 謝知予仍從容站在原地,輕蔑地勾起嘴角,手中離恨如銀絲纏繞,劍身雪亮,閃著寒芒。 隨著劍光不斷閃過,弟子一個接一個倒在他腳下。 “一群廢物!” 月娘暗罵一聲,扶著江浸月坐下,在房中找了把趁手的劍,打算親自動手。 她拔劍推門而出,卻在看清院中景象的一瞬間僵住了身形。 擋住月亮的云層隨風散去,灑下來的光芒逐漸變得明晰,以謝知予為中心,地上躺了一地尸體,血液匯成一條條暗紅色的細流,在他腳下蔓延成血泊。 謝知予低垂著頭,空著的左手遮住半張臉,身體在微微顫抖。 察覺到月娘的視線,他看了眼腳邊的尸體,復又抬頭,面上始終保持著笑容。 “抱歉,太興奮了,下次注意?!?/br> 月破烏云,落下一地燦燦清輝,謝知予慢慢放下左手,被遮住的半張臉上清晰可見有幾塊琉璃般的鱗片。 純白的光芒傾灑在他昳麗狼狽的面容上,有種詭異的攝人感,竟讓人挪不開眼。 月娘自然認得這是化琉璃的病癥,她目光落在那幾塊鱗片上,突然對眼前的少年有了一點印象。 沈清風與月娘都出身同一個落魄的小門派,全師門上下也就只有十來號人,在江湖上人微言輕,甚至連仙盟也擠不進去。 那時的沈清風一心只想出人頭地,便帶著她一起離開門派,另尋出路,想要在這江湖上闖出一番成就。 二人偶與謝無咎結識,在他的介紹下,沈清風成了無劍山莊的贅婿,老莊主逝世后又一點點架空江晚菱,手攬實權,坐上了莊主之位。 為了報答恩情,沈清風甘愿為他所用,替他辦事。 當年魔淵一戰,他們跟隨謝無咎去往魔域支援,途徑南詔,在王宮中見過一位大約六七歲的小男孩。 謝無咎觀他根骨絕佳,又打聽到他是先皇后妃抱養的孩子,并非宮中皇子,便起了心思想收他為徒。 收養他的后妃已于一月前病逝,他又無父無母,沒有依靠,能拜入天衍宗修行分明是幸事,可南詔王卻百般推辭,不肯放人。 為了討好謝無咎,沈清風便與月娘商量,趁著魔物肆虐之際將男孩敲暈帶走,再偽造成其死在魔物手中的假象。 反正是個沒爹沒娘的孩子,死了就死了,宮中沒人會深究。 成功帶走那名男孩之后月娘便再也沒見過他,后來沈清風和謝無咎將他帶去了何處、做了什么,她一概不知,對他也早沒了印象,只記得他眉心有一點朱砂。 回憶到此結束,直到這時,月娘才終于認出眼前這位少年原是當年那名小男孩。 “......是你?!?/br> 謝知予無聲地彎了彎唇角,既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他抬腳踏過擋路的尸體,離恨劍尖點在地上,發出一陣刺耳的摩擦聲,一步一步,不緊不慢地朝她走來。 四下靜寂,腳步聲更顯清晰,步步踩在心頭,帶來緊張到極致的壓迫感。 距離越來越近,月娘手指顫抖著想要后退,雙腿卻仿佛被膠水粘住了般,無法動彈。 她手里緊緊握著柄長劍,做好了要開打的準備,但謝知予卻只是在她身前一米處停下,笑著攤開左手,手腕朝上。 “評價一下,姜嶼畫的?!?/br> 他像是終于找到一位能欣賞表演的觀眾,迫不及待地想要聽到對方的點評,語氣帶了一絲炫耀的意味,興致盎然地問道:“你覺得如何?” 月娘愣了幾秒,在他的壓迫下目光不得已僵硬地移到他手腕,只見上面用顏料畫了一只紫色的蝴蝶。 坦白來說,姜嶼的畫技算不上多好,但至少畫得也有模有樣。 但月娘聽過姜嶼的名字,既是江浸月討厭的人,她也絕不會說出夸贊的話。 “丑得不堪入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