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金記 第26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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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混蛋居然打自己屁股,是可忍孰不可忍。 第445章 道是無晴卻有晴 這是兩個人自定情后頭一次吵架,蘇好意的牛脾氣犯了,死活不理司馬蘭臺。 司馬蘭臺伸手意欲拉她過來,蘇好意正色道:“我自己也有打算,你不能什么事都替我做主?!?/br> 司馬蘭臺氣得說不出話,兩個人就此僵持著,誰也不肯讓步。 趕車的墨童抬頭看了看天,早起還是響晴的,這會兒又陰了上來。 就像公子和蘇公子,前一刻還好得蜜里調油,有說有笑,這會兒又吵起來了。 兩個人因為堵著氣。所以中午也沒有下車打尖兒,就這么一路走下去。 經過上次的客棧,墨童向司馬蘭臺請示道:“公子,咱們今天晚上在這兒過夜嗎?” “前幾日才來過,免得有人多問。還是繼續走吧,到前面就算沒有客棧,找一戶農家住下也使得?!彼抉R蘭臺道。 墨童答應了,趕著馬車又往前走了一二十里,找了一戶人家落腳。 此時已經黃昏,西天云霞如火,能看得出明日必然是好天氣。 蘇好意從車上下來,覺著腿麻了,司馬蘭臺想要上前扶她,蘇好意卻裝作沒看見,自己慢慢地往院子里走。 這戶人家是一對老夫婦,巧的是也姓蘇,五十上下年紀。 只有一個兒子,三月里進京探親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我們家只有這兩間破屋子,真是委屈二位公子了?!碧K大伯有些難為情地說。 “您太客氣了,”蘇好意只是和司馬蘭臺慪氣,對其他人的態度還像往常一樣:“是我們打擾了?!?/br> “公子真是太多禮了,”蘇大娘看著他們兩個從心里頭喜歡:“不是老身多嘴,二位應是從神仙處來的吧?” 蘇大娘口中所說的“神仙處”就是當地百姓對仙源山的稱呼。 “我們確是從仙源山來的,”司馬蘭臺沒有隱瞞:“因為貪趕路錯過了宿頭,所以想借住一,晚明早必有所謝?!?/br> “哎呦呦,神天菩薩!公子這么說可折煞我們老夫妻倆了,”蘇大伯和蘇大娘聽了連忙擺手:“這樣的福分可是我們求都求不來的,切莫再提謝不謝的,難不成你們二位住一晚還能把我們的房子帶了去?” “如此就更是多謝了?!彼抉R蘭臺向二位老人行禮,兩位老人還禮不迭,又連忙把他們往屋里讓。 “我們正要煮飯,不知二位可有什么忌口的?”蘇大娘一邊往圍裙上擦手一邊問。 “您不用特意準備,你們吃什么就給我們吃什么?!碧K好意道:“我還能幫您打打下手?!?/br> “可不敢可不敢,公子金尊玉貴的人,哪能做這些粗活呢?我們老兩口就足夠了?!碧K大伯忙說。 “公子,蘇公子,你們且坐著,小的出去喂喂馬?!蹦f著就到院子里去了。 蘇大娘沏了兩碗茶上來,之后也和蘇大伯兩個到院子里去捉雞、摘菜。 蘇好意不想和司馬蘭臺和解,于是起身到院子里幫忙。 晚飯是糯米粥和蒸糕,芋頭燉土雞,還有兩碟泡菜。 蘇好沒吃午飯,此時早就餓了。向兩位老人家道過謝便吃了起來。 那芋頭燉土雞又香又爛,滋味鮮美,兩碟泡菜也格外爽口。 司馬蘭臺見她大口扒飯,心頭軟得一塌糊涂。 他愛惜蘇好意勝過愛惜自己,一想到這么活潑潑鮮靈靈的一個人要被毒藥折磨,他就忍不住心口刺痛。 夾了一只蘇好意最愛吃的雞翅膀放到她的碗里,蘇好意頓了頓,繼續若無其事的吃飯。 雖然她沒和司馬蘭臺說話,可是把那只雞翅吃掉了。 “老頭子,我跟你說,我還從沒見過吃飯也能這么好看的人呢?!痹谕忾g,蘇大娘悄悄跟蘇大伯說:“真是神仙下凡一樣?!?/br> “老婆子,今天也是老天爺照顧咱們,讓這兩位公子到咱們家來投宿。不如一會兒跟他們說說你的病……”蘇大伯眼里閃著希冀。 “哎呦,使不得!人家就在這兒住一晚吃頓飯,怎么好意思叫人家給瞧病,這不成趁火打劫了嗎?咱們可不能這么干?!碧K大娘果斷搖頭。 他們兩個都是老實本分的人,從來不會占人家的便宜。 這時候已經掌燈了,吃過了飯,蘇家老夫婦便準備讓蘇好意他們休息。 “你們從山上下來到這里,也有上百里路,人困馬乏,快歇著吧?!碧K大娘把碗筷收拾下去后說。 “先不忙,”司馬蘭臺止道:“我們受二位的盛情款待,無以為報,倘若您二位有什么病痛盡可開口,當效綿薄之力?!?/br> 原本蘇大娘和蘇大伯是不準備讓司馬蘭臺他們給看病的,可對方既然提出來了,又難免心動。 一來著病痛實在折磨人,二來有這樣的機緣,錯過了也實在可惜。 蘇好意見兩位老人家不說話,只是互相使眼色,便勸說道:“您二老可別見外,哪里不適盡管說出來?!?/br> “我倒還好,沒什么大毛病。最多有個頭疼腦熱的,喝一壺燒酒,發發汗也就好了?!碧K大伯說道:“只是我這老婆子近一二年來總是心慌心悸,夜里盜汗,時常睡不好。雖然不是什么大毛病,可也實在折磨人?!?/br> 蘇好意一聽就知道這不是什么大毛病,司馬蘭臺一副藥就能治愈。 誰想司馬蘭臺卻指著她說:“我這位小師弟就能治,讓她給您號號脈?!?/br> “我?!”蘇好意又驚又惱,下死眼看著司馬蘭臺。 她現在知道了司馬蘭臺根本就是在捉弄自己。 可蘇家老夫婦卻不知她的底細,只知道她是從仙源山來的,必定是一位神醫。 “那就有勞小公子了,”老夫妻兩個向蘇好意陪笑:“窮人家平日哪敢勞動神醫?這真是菩薩顯靈了?!?/br> 蘇好意左右為難,她對自己的醫術不自信,可又怕傷了這兩位老人的心。 這時司馬蘭臺從旁鼓勵道:“這病你是能瞧清楚的,不用顧慮?!?/br> 蘇好意好歹也在仙源山混了一年,雖然和一眾師兄弟相比,她是個不成器的,可和平常的郎中放在一起,還是會高明幾分。 蘇好意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上陣,號過了脈又開了方子。 手心里滿是汗,心里更生司馬蘭臺的氣了。 第446章 青鳥又傳云外信 春愁河蕩起了秋波,笛聲起了,與琵琶聲相和。 船家搖著櫓靠岸,月初沒什么月色,游河的人也少。 黃米飯的炊煙還未散盡,女兒紅的香氣就飄了過來。 河南岸的窮人與河北岸的花街永遠格格不入,可卻終年相對望著,徒惹嘆息。 入夜,楚腰館門前掛著的嶄新茜紗燈籠便亮了起來。 燈下的流蘇伴著夜風搖曳生姿,像輕擺的軟腰,也像頻招的素手。 這里的燈籠差不多每三個月就會換一次,因為今夏雨多,茜紗褪色得厲害,所以姹兒姨便命人早換過了。 樓下人聲鼎沸。 客人們一撥一撥地來,姑娘們如穿花蝴蝶一般左右逢迎。 有的人買醉,有的人買笑。 有的人沒喝酒卻已經醉了,有的人喝醉了,卻更加清醒。 人世百態,在這一家花樓內粉墨登場,鬧哄哄的卻又寂寞難耐。 姹兒姨站在二樓的看臺上,雪青夾襖配著石青裙子,腦后的發髻上只插著一只扁方,素雅又耐看。 她漫不經心地搖著手里的團扇,偶爾和樓下的客人視線相對,便淺淺地笑一笑,微微的福一福,算是見過禮了。 點心的甜香伴著酒香,漫得到處都是。 姹兒姨不用看就知道是哪樣點心哪種酒。 館里又新添了幾個姑娘,客人中也多了不少新面孔。 戲文也排了幾個新的,曲子更不必說。 然而這些對姹兒姨來說,都是太尋常的事情,沒有一絲新鮮勁兒。 軟玉走過來,靠在曲欄上說道:“人都說立了秋把扇兒丟,您可好,都進了九月了,扇子還不離手呢!” “你倒是閑,樓下有你的老相好,怎么不過去見見?”姹兒姨打趣她。 “我的老相好多的是,如果個個都去見,豈不是跑斷了腿嗎?”軟玉一伸手把姹兒姨的扇子拿過來:“我也試試,看看這把扇子扇出來的風有什么不一樣?!?/br> “我倒是不用它來扇風,就是覺著這上頭的畫兒好?!辨眱阂贪焉茸又匦履迷谑稚?,邊看邊說。 這扇子是吳涯先生一次酒后臨興揮毫畫的,上面只畫了一個人的側影,紅衣墨發,衣帶飄飛。 吳涯先生的畫自然是好的,但對姹兒姨來說也不是特別難得。 “你這是想八郎想的,看著扇子就想起她來了?!避浻癜咽峙磷釉谑掷锢@過來又繞過去,一邊朝樓下的客人拋媚眼一邊說:“八郎的信不是到了嗎?我今天也是忙,都沒顧得上問寫了一些什么?!?/br> 提起蘇好意,姹兒姨的神情變得越發慈愛溫柔:“她來信說若是沒什么意外,十月里就能回來了。給我寫的信的時候她還沒下山,只是提前做了打算,我猜著便是有事情耽擱一些時候,總歸也不會太晚?!?/br> “真的?!那可太好了!”軟玉聽了也高興得不得了,比打牌連贏十局都開心:“這個小沒良心的終于要回來了,也不知道這一年脫胎換骨成了什么樣兒了!” “不知道呢,這一路別折騰瘦了就行?!辨眱阂桃活w慈母心,最擔心的就是蘇好意的身體。 “我說您這就是杞人憂天,有蘭臺公子跟著能生什么???”軟玉掩口笑道:“必定跟水蔥兒似的?!?/br> “想來也不會差,”姹兒姨自然是信得過司馬蘭臺的:“他們去的時候因為繞路走了兩三個月,這回應該用不了那么久了?!?/br> “可說呢,這皇帝明年弱冠要大巡天下,想來也是好事??蓽蕚浣玉{大興土木,苦的還是老百姓?!眮磉@里喝花酒的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難免會在酒酣耳熱之際議論一兩句朝政。 軟玉常在一旁聽著,也學了幾句。 “這些事可輪不到咱們管?!辨眱阂虖膩聿蛔h論這些事:“你替我想著,明日把八郎房里的被褥都拿出去曬曬?!?/br> “這離回來還有一個月呢,著什么急,況且她那屋子每日都打掃的?!避浻竦溃骸澳先思乙策绷诵??!?/br> “她回來剛好趕上圍爐,”姹兒姨道:“我準備給她好好接個風?!?/br> “這點事兒就不勞您cao心了,姑娘們還不知道她要回來呢,要是知道了必定高興死了?!避浻竦溃骸八齻兡膫€一天不念叨幾遍八郎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