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金記 第19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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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雪未融,卻擋不住歲末的喜慶。 楚腰館門前已經換上了一溜茜紗紅燈,燈上的流蘇隨風晃動,招招搖搖地甚為惹眼。 小丫頭端著銅盆,胳膊上搭著手巾。 香豆面的盒子放在一邊,專門用來洗手的。 姹兒姨把手洗了,叫小丫頭下去。 到觀音大士的繡像前,點了炷香,虔誠叩拜。 低聲念誦道:“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求你保佑我兒八郎,平安有福,早日學成?!?/br> 自從蘇好意隨司馬蘭臺離開天都,姹兒姨便早晚一炷香,為的都是蘇好意。 樓下的姑娘們已經開始招呼客人,戲臺上響起了絲弦,夜戲開了。 “您老晚飯沒怎么吃,后廚新做好的芙蓉糕,配了香茶,您好歹再吃一口?!避浻襁M了門,手里托著一個點心盤子。 “我不餓,”姹兒姨不想吃:“上了年紀晚上只想喝粥,多吃一點就脹得慌?!?/br> “八郎不在家沒人哄你開心了,”軟玉輕嘆口氣坐下來,仍舊把盤子放到姹兒姨面前:“胃口比先前差了好些。八郎走時特意托我照看你,等她明年回來見你瘦了一定要怪我不盡心?!?/br> “是我自己吃不下,怪你什么事?!辨眱阂绦α耍骸拔沂窍胫男艖撘部斓搅?,收到她上封信還是一個月前呢?!?/br> “那里課業必是極繁重的,她又是報喜不報憂的性子?!避浻裰梨眱阂淌菗奶K好意:“況且有蘭臺公子在那里,有什么事自有他照應。八郎是個伶透精刮的人,必然什么事也沒有?!?/br> “說的也是,”姹兒姨笑了:“有時候沒有消息反倒好?!?/br> 樓下沒什么事,軟玉便陪著姹兒姨在樓上聊天。 “說起來,您頭午去相思閣,高家的小少爺還跑過來了?!避浻駧玩眱阂虒ゎ^上的白發,找到一根就輕輕拔去。 “吉星少爺來做什么?”姹兒姨手里把玩著一只綠玉釵,釵頭嵌了寶石,藍綠相襯,很壓得住顏色。 “能做什么?不過是趁他家大老爺不在家跑出來玩兒罷了。以前八郎在的時候,他得空就到這兒來。如今八郎不在家,他跑空頭也要來看看,真是個癡心的孩子?!避浻裥ρ?。 “他們打小一塊兒玩兒起來的,情篤得很,”姹兒姨幽幽長嘆:“那孩子是真的好,只是門第實在太高了。八郎與他相交,自是越來越要注意分寸的?!?/br> “夜還長著呢,不如我把常媽王媽叫上來摸骨牌?!避浻竦溃骸耙埠么虬l打發時間?!?/br> “客人也不算多,外地的能回家的都回家了?!辨眱阂掏鶚窍聫埩藦堈f:“小三子他們賬收的差不多了吧?明日后日的該給大伙兒發錢了?!?/br> 軟玉聽了忍不住笑,說道:”那我得在發錢之前先從您那兒贏些過來?!?/br> 明角燈里的蠟燭燃下去一半,骨牌也早摸過了十幾圈。 姹兒姨贏多輸少,覺得沒什么興頭了,索性把牌一推,說道:“不玩了,我贏的這些你們三個分了吧!” 話音未落,樓下吵嚷起來。 軟玉等人聽了聽,是宋家三少爺喝多了,跟別的客人口角。 “不該我說,這宋三少還真是上不了高臺盤,”軟玉撇嘴道:“宋老爺算得上是個正直的,他這兒子可半點兒不像他爹?!?/br> “自從八郎幫宋老爺做成了買賣,他便只準這三少爺到咱們這里來了,”姹兒姨道:“他只管來,賬都是他們管家給結的?!?/br> “也就是八郎,”軟玉笑:“換個人那宋老爺都不買賬?!?/br> 這么說著那宋三少在樓下越鬧得不像了,姹兒姨待要下樓去。 卻見外頭走進幾個人來,黑衣黑帽,為首的喪著一張白臉,一腳把宋三少踢了出去。 眾人噤若寒蟬,誰也不敢動。 這伙人來去如風,自始至終都未發一言。 等他們走了,那兩個打牌的婆子也早分了錢下樓去了。 軟玉向姹兒姨道:“這權大人還是惦記著小耗子的吧?說起來他也算是位高權重了,對八郎一直不錯?!?/br> “他這樣的活閻王,平日里對人冷慣了,一旦對誰懂了心思,必是要從那人那里得些暖意?!辨眱阂痰溃骸八麑Π死煞闯?,自然是存了別樣的心思。只是他得罪了太多人,將來只怕難得善終?!?/br> 權傾世隔三差五就會路過楚腰館門前,但從不進去。 今天是聽見里頭打架才進去的。 踹了人就出來,一刻也沒多留。 宋三少被他踢了,連個屁也不敢放,老老實實回家去了。 權傾世面無人色地走在街上,像戴了一張紙糊的面具,周圍的人只要不是瞎子,都自動退避三舍。 一個賣栗子的小攤支在路邊,權傾世忽地停住。 他身后的隨從也都忙站住,賣栗子的小販嚇得都快尿褲子了。 “來一斤糖炒栗子?!睓鄡A世的聲音冷而硬,像寒風中的一把無鞘匕首。 小販哆嗦著盛了一份遞給他,直到權傾世走出去好遠,他才看見丟在攤位上的一塊碎銀子。 回到住處,權傾世把栗子一顆顆剝了,喂給那只黑貓吃。 盡管那個人說他已經不喜歡吃栗子了。 可曾經喜歡過,就還是會喜歡的吧? 吉星在燈下讀蘇好意的信,都是舊信了,不知讀了多少遍。 “八郎,你快回來吧!仙源山有什么好?”吉星小聲嘀咕:“我真后悔沒留下你,七哥不該帶你走的?!?/br> 寒星滿天,孤燈獨挑。 云青呵開凍筆在紙上寫字,只有在最深的夜里,他才敢把那個名字寫出來。 丫鬟放下繡簾,溫言道:“大小姐,把手里的活計放下吧,該歇著了?!?/br> 玉如璧聞言放下針線,揉了揉眼睛道:“我知道了?!?/br> 那肚兜是她繡給蘇好意的,外露的東西她從不敢送給她,只好繡些貼身的衣物給她。 綠水紅蓮的花樣,鮮亮活潑,正襯蘇好意的人。 還差一個蓮瓣就繡完了。 姹兒姨累了,叫軟玉她們盯著些,她自己上樓去睡了。 可雖然躺下了,心里卻還惦記著遠在他鄉的孩子。 天都當然不會因為誰的離開變得不同。 只是在這個夜里,他們都在想著同一個人而已。 第329章 信筆作書字念卿 蘇好意腦后的紅發帶隨著頭發甩來甩去,天都黑了,她才回到青蕪院來。 一連幾日她都跟花芽他們廝混在一處,常常玩兒的忘了時間。 本來今天墨童特意去請過她,說司馬蘭臺等著她一起吃晚飯的,可被宇文朗他們給混忘了,直到這時候才想起來。 琴聲清越,撫琴的人技藝高妙,把七根弦撥弄得引人入勝。 “師兄怎么讓這琴比他兒子還聽話的?天都里的琴師我都認得,每人超得過他去?!碧K好意嘀咕。 走進青蕪院的門,蘇好意不禁有些心虛。 至于為什么心虛,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屋子里掌了燈,窗紙上映著司馬蘭臺的側影。 皎皎如月,瑩瑩若玉,一痕剪影露帶霜,好一副才貌仙郎美人圖。 琴聲戛然而止,美人說話了:“八郎還沒回來嗎?” “回來了,回來了,”蘇好意忙在外答應,三步并兩步進了屋,信口編瞎話:“其實早回來了,在外頭聽師兄彈琴入了迷,忘了進來?!?/br> “蘇公子回來了,快吃飯吧!再一會兒就涼了?!蹦贿呎f著一邊將司馬蘭臺的琴收起來掛到墻上。 “讓師兄久等了,真不好意思?!碧K好意陪著笑說:“你今天忙不忙?跟青鸞夫子可討論出眉目來了?” “先吃飯?!彼抉R蘭臺把筷子遞給蘇好意。 一餐飯吃得安安靜靜,蘇好意莫名覺得司馬蘭臺不高興,還莫名覺得他似乎在生自己的氣。 蘇好意沒膽量直接問,不是怕司馬蘭臺怎樣,而是怕自己多心。 吃完了飯,蘇好意也不起身,賊兮兮地試探人家。 “師兄啊,我的字好長時間不練又退步了,”蘇好意兩只手交疊著放在桌案上,側臉枕在上面,看著司馬蘭臺問:“怎么辦呢?” 司馬蘭臺正在看書,眼睛盯著書,并不看蘇好意:“那就從新練一練?!?/br> 蘇好意心里的不安更重了,從一旁的書冊里拿出一張紙來,攤開了說道:“這個九九消寒圖只寫了一筆,還是數九的第一日寫下的,如今過去快兩個月了,余下的八十筆全空著呢?!?/br> 這個九九消寒圖還是司馬蘭臺在冬至日那一天拿出來和蘇好一一起寫的。 一共九個字,每個字九筆,合在一起九九八十一筆。 從數九的第一天寫起,寫完了九天也就結束了。 只因為冬至的第二天就出了事,蘇好意被關了起來,這九九消寒圖也就擱下了。 她提起這事,司馬蘭臺當然不能忘。 把手里的書卷放下,伸手向蘇好意說道:“過來,把改寫的補完?!?/br> 蘇好意正巴不得這一聲,連忙爬過去,乖乖坐到司馬蘭臺身前,讓他握著自己的手一筆一劃地寫。 “庭前垂柳珍重待春風”,寫到重字的第七筆停。 “還是師兄教我寫的好看?!碧K好意嘖嘖稱贊,就坐在那里也不離開。 沒良心的人如今等同在自己懷里了,司馬蘭臺的心緒開始回升上揚。 “師兄啊,我們剛進山的要留在山上一年殺性子。你為什么在仙源山十年只回過兩次家呢?”蘇好意側過頭問司馬蘭臺,她的唇瓣嬌柔殷紅,小小的榴齒細密潔白又整齊。 就算仙源山離天都遠也不至于如此。 “在青鸞夫子領我到這里之前,我已經在錦屏寺待了兩年了?!彼抉R蘭臺對蘇好意沒有隱瞞:“天王寺的無相禪師說我克母,最好能為母親修行祈福?!?/br> 蘇好意一下子就懂了,司馬蘭臺原本是要做舍身兒的,在天王寺兩年遇到了青鸞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