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金記 第17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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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杯茶下去,嗓子才舒服了,說道:“餓死了,快給我拿吃的來!” 大約是餓得狠了,冷小姐的胃口好得出奇。 吃過飯后司馬蘭臺給她號脈,說道:“已經痊愈,不必吃藥了?!?/br> 冷家人自然感激不盡,硬留他們又住了三日。 這三天冷府搭臺唱戲,遍請親朋,慶賀遇到神醫治愈了自家女兒的病。 自然,那位酒樓的老板也來了,蘇好意不待他說就主動替他向冷家人請了功。 冷家人對他十分感激,請到主席上落座。 蘇好意朝司馬蘭臺笑了笑,對方心領神會。 三日后,司馬蘭臺和蘇好意要離開冷府出城去了,冷家人依依不舍地送別。 冷茹暄更是跟蘇好意單獨道謝。蘇好意見她氣色明艷多了,梳著元寶髻子,戴著珍珠梳篦。穿了一身淡紫新衣,微微露出月白里衣的袖口邊,掃了眉毛,點了胭脂,儼然是個活潑潑的小美人了。 “在遇見你以前,我從來都沒想過女子也能這般瀟灑?!崩淙汴押π咭恍Γ骸爸暗氖率俏易哉`,為這那么兩個腌臜東西把自己縛在繭里,真是太傻了?!?/br> “用不著去后悔,你醒的及時,就當之前的種種都是一場夢吧?!碧K好意看著她笑著說。 “是你點醒了我,”冷茹暄抿嘴笑,還有些害羞:“我以后不會再那么蠢了?!?/br> “你一點也不笨,”蘇好意也笑:“我教你的那些玩意兒你學得多快??!” “你和你師兄是一對兒吧?你們兩個好般配?!崩淙汴岩呀洶烟K好意當成知己了,一邊偷眼看司馬蘭臺一邊問蘇好意。 “不不不,我們只是師兄弟的關系?!碧K好意連忙解釋,她覺得外人這么想很正常,但自己要往這上頭想實在是褻瀆司馬蘭臺了:“他是我的大恩人,若不是他我只怕早就沒命了?!?/br> “說不定以后就在一起了,”冷茹暄道:“你常和他相伴,只怕也看不上別人了吧!” 蘇好意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只是笑了兩聲。 “那你要多保重,望我們以后有緣再見?!崩湫〗闵钌钍┒Y,對蘇好意,她終生感激。 “冷小姐也多保重?!碧K好意還禮:“我們走了?!?/br> 就在冷茹暄大睡不醒之時,馮之儀收拾了家當,用獨輪車推著他的祖母離開了靈珠城。 他顏面無存,再也沒辦法留在這里了。 而桐花則隨著一個外地客商私奔了,不知所蹤。 蘇好意坐在馬車上,看著一旁的兩只袋子。 那是兩袋金瓜子,是他們給冷茹暄看病的診金。 蘇好意把手伸進去,抓了一把又松手。聽那金瓜子一顆顆落下去,敲擊出清脆又沉實的聲音。 “師兄,你真是太厲害了!治好一個病人就能賺這么多錢?!碧K好意嘖嘖稱嘆。 “這些都給你?!彼抉R蘭臺大手一推,把兩袋金子都推給蘇好意。 “不要不要,”蘇好意忙往外擁:“我也不過是幫了個小忙而已?!?/br> 其實冷家人送的診金里有一半是給蘇好意的,因為后來設計破局全憑她一手cao持,功不可沒。 但蘇好意多少還是覺得有些受之有愧,要是沒有司馬蘭臺看出病因,從旁指點,她又怎知該做什么呢? “你拿著,以后我的錢都交給你管?!彼抉R蘭臺語氣干脆,絲毫沒有客套的意思。 蘇好意嚇了一大跳,心撲通撲通的,連忙說道:“這可不好,就算是親兄弟,錢財也要分分清?!?/br> “我不耐俗務,又信得過你,”司馬蘭臺道:“沒什么不好的?!?/br> 蘇好意心里冒出個小小人兒來,唧唧咕咕地嘀咕著隱秘的話語。 她臉上燙燙的,整個人像是被灌了一大碗烈性酒,有些分不清南北了。 憋了半天,蘇好意蚊子哼哼似地問道:“師兄,你是不是對我有點兒……” “不是?!彼抉R蘭臺一句話給蘇好意兜頭澆了一桶雪水,令她霎時就清醒過來。 恰在此時,馬車顛簸了一下,墨童在外問了一句:“公子、蘇公子,你們沒事吧?剛剛路上有個坑,沒避過去?!?/br> 蘇好意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更清醒一些。 連她自己都沒想到能夠把那么復雜的心思在幾個呼吸間就全都收了起來,甚至關得嚴絲合縫又上了鎖。 “師兄既然信得過我,我也就不推辭了?!碧K好意笑嘻嘻地,問司馬蘭臺:“就是不知道師兄你有多少家當,太多的話只怕我保管不過來?!?/br> 司馬蘭臺說了一個大致的數字,要是沒有車篷擋著,蘇好意得跳得半天高。 “我滴個乖乖!師兄你可真有錢!我娘開了這么多年的花樓,不知道有沒有這么多積蓄?!碧K好意咬著指頭道。 況且司馬蘭臺現在才不過二十出頭,他說的那些錢還不算家族中屬于他的那些家產。 “怎么又發起呆了?”司馬蘭臺伸手戳了戳蘇好意的頭。 “我是在想嫂子真是好福氣?!碧K好意笑了,有種沒心沒肺的感覺。 馬車剛出城,就被人攔住了,是個須發花白的人。 “這位大叔,勞駕您給讓讓路,”墨童客客氣氣地說:“我們急著趕路呢?!?/br> “你們是從仙源山來的?”那人的語氣里帶著桀驁:“我這有個病癥,不只能不能治好?” 第303章 終究沒能躲過去 蘇好意他們的馬車剛出城就被人攔住了,指明要他們看病。 “不知病人是什么癥候?人在哪里?”墨童問。 他家公子出來就是行醫的,有病人自然給治。 “你是大夫?”那人斜了墨童一眼。 “瞧您說的,我不過是個小廝而已?!睂Ψ缴袂橘瓢?,墨童也不生氣。 “那就輪不到你來問,”那人哼地冷笑一聲:“我跟你說不著?!?/br> 蘇好意早就把車簾挑了個縫,從那縫隙往外看了。 “車里的小子,下來聊聊如何?”那人揚起下巴,直接沖車里的人發話。 司馬蘭臺下了車,蘇好意也緊跟著。 “聽說你們是從仙源山來的?”那人看了看司馬蘭臺和蘇好意,把眼中驚艷的神色盡量掩去。 “不知病人是怎樣癥候?”司馬蘭臺問。 “初時只是些咳嗽痰喘,后來漸漸身形消瘦,不思飲食。久咳痰稀,胸腔憋悶。每日丑時必醒,氣悶難當。漸漸手不能舉,足不能行?!蹦侨苏f起癥狀來異常流利,如數家珍。 “可請過脈?”司馬蘭臺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那人又把脈象說了。 “不能行動已有多久了?”司馬蘭臺又問。 “已有月余?!蹦侨舜鸬?。 “此人已病入膏肓?!彼抉R蘭臺道:“難以救治了。若在發病初期,倒還有五成希望?!?/br> “還有一人與之癥狀相同,剛剛發病不久,不知你可去給看看嗎?”那人又問。 “倒是可以的?!彼抉R蘭臺并未拒絕:“只是還要看醫源?!?/br> “那你們就隨我來吧,就在前頭?!蹦侨苏f著轉過身,在前面帶路。 蘇好意莫名覺得他的背影有些熟悉,一邊端詳一邊問司馬蘭臺:“師兄,這是什么病???你也只有五成的把握?!?/br> “按他說的癥狀和所號的脈象應該是肺癭,”司馬蘭臺道:“這種病很難根治,如果是初期,十個中有五個能治好,若到了晚期便沒得治了?!?/br> “等一等!”蘇好意一把拉住司馬蘭臺:“我想起他是誰了?!?/br> “誰?”司馬南臺不知她為何如此激動。 而前面那個人也站住了腳,轉過身來看她, “不知前輩有何指教?”蘇好意走到那人面前,躬身行禮,時間雖短,她卻已經在記憶里找到了那個背影。 就是他們當初剛剛來這里在酒樓上看到的那個醫瘋子——黃廷禮。 “你知道我是誰?”那人臉色不悅。 “黃前輩,您也是仙源山出來的弟子,所以在下尊稱您一聲前輩?!碧K好意道:“您為何不直言相告呢?” “有什么好相告的?”黃廷禮一臉不屑:“我也是聽說你們治好了冷小姐的病,所以特意考考你們,看看如今仙源山的弟子是不是青出于藍?!?/br> 蘇好意之前就聽酒樓的老板介紹過這位醫瘋子黃廷禮,說他自從兒子走后變得瘋瘋癲癲。 他兒子已經死了許多年,他卻依然耿耿于懷。每逢遇到醫術好的人,便把他兒子的病拿出來刁難對方。 很顯然,時至今日,他也沒能尋找到救治自己兒子的辦法。 這已然成了他的心結,如果不解開,只怕會死不瞑目。 “原來是黃前輩,失敬了?!彼抉R蘭臺也朝黃廷禮行了禮,不管怎么說他都是自己的前輩,司馬蘭臺還是很顧念同門之誼的。 “用不著這么客氣,你只說這個病你要怎么治吧?!秉S廷禮顯然沒有絲毫敘舊的意思。 “令郎已經過世許多年了,我無法給他號脈,所說的也不過是空談?!彼抉R蘭臺道。 “人雖不在了,病還在?!秉S廷禮絲毫沒有放過他們的意思:“我只要你給開出方子來,自然有測驗它是不是好用的辦法?!?/br> “師兄,還是算了吧?!碧K好意悄悄跟司馬蘭臺耳語:“這位黃前輩神志似乎不大清醒,況且病人已經沒了,咱們還是趕路要緊?!?/br> 說實話,她心里有些打鼓。還記得酒店老板曾經說過,這黃廷禮是惹過人命官司的,只是后來散盡家產把他贖了出來。 萬一到時候他和司馬蘭臺因為辯癥起了爭執,做出什么過激的舉動來,那可就糟了。 “無妨,且隨他去看看?!彼抉R蘭臺毫不畏懼:“他雖然沒能將這病治愈,但這么多年在這上頭用心,也比別人要多了解許多。同他探討一番,必定有所收獲?!?/br> 司馬蘭臺都這么說了,蘇好意也不好再說什么了。 本來邀請黃廷禮上車,但他執意在前頭走著。蘇好意司馬蘭臺便也沒到車上去,就由墨童牽著馬,幾個人都步下走著。 黃廷禮如今棲身在一處農舍,小小兩間茅草屋,養著幾只雞鴨,收拾的還算干凈。 他妻子于氏見家里來了人,急忙來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