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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漢之國 第3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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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秋夜,王宵獵坐在院子里,看著天上的一輪圓月。天上無云,月光皎潔,灑在大地上,有些清冷。

    宋人有玩月的習慣。此時外面熱鬧非凡,只要是像樣的酒樓家家客滿,洛水邊擠滿了人群。以前太平時候,富貴人家占臺亭樓榭,平常百姓占大小酒樓,通宵玩樂。

    中秋也是出新酒的時候,人人爭著買。大多酒樓到了中午酒就賣完,下了望子。到了晚上,人們喝著新酒,吃著正當季的石榴、梨、棗,合家歡樂。

    王宵獵只有自己一個人,看著天上的月亮。

    jiejie嫁了,這個家一下子冷清下來,王宵獵做什么都沒有興致。桌子上擺了幾個月餅,幾個石榴,幾個梨,還有一盤棗子。王宵獵不想吃,只是在擺在那里。

    新酒一壺,旁邊砂罐里面用胡蘿卜燉著羊rou。胡蘿卜這個時代少見,很多人還不知道怎么吃。王宵獵在襄陽時偶然見到,才大規模栽培。

    中秋夜里,王宵獵只想著吃一鍋胡蘿卜燉羊rou,喝一壺酒。

    外面人聲喧嘩,唯有王宵獵這里冷冷清清。這正是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

    第二天一早,王宵獵剛來府衙,汪若海便過來。道:“宣撫,折彥質派鄂州知州韓遹前來,稟報火炮在團風鎮被搶一事。我聽他的意思,是要重新要火炮和匠人?!?/br>
    王宵獵奇道:“一州知州,也是可以派出來的?”

    汪若海道:“這個年月,知州連州城的事情都管不了,派出來也不稀奇。這個韓遹,本是孝感知縣,張太尉剿孔彥舟的時候運糧有功,被任命為知州,當不得真?!?/br>
    “原來如此,怪不得?!蓖跸C點了點頭。戰亂頻仍的地區,知州、知縣當不得真。做得好,還得運氣好,官才能一直做下去。做不好,就只是個過渡。

    便如王宵獵旁邊德安府的知府陳規,是明法科進士,靖康二年為安陸知縣,率兵勤王。結果潰兵祝進攻城,知府逃走,他便暫攝德安知府,打敗了多次潰兵、盜匪。到建炎元年,就升為直龍圖閣、知德安府了。陳規是真正有能力的,周邊全部都是幾大勢力占據,他牢牢守住了德安,可以說是這個時代最善于守城的了。除了陳規外,大部分像韓遹這樣的官員,只是做幾個月知州,局勢穩定下來就被換走了。

    此時能打仗的官員,許多不是正榜進士出身。比如陳規是明法科,汪若海是太學生,出身卻是靖康二年的武舉狀元。只是他本來就是太學生,朝廷也當他是正榜進士罷了。

    宋朝的武舉,考的是兵書謀略,弓馬武藝并不重要,與后人印象里清朝武舉耍大刀不同。所以許多武進士,中了科舉之后,并不到軍隊,而是跟其他進士一樣做官。建炎二年的武舉狀元徐遂,王宵獵也當他是進士。

    想了想,王宵獵問道:“折彥質不來,派個韓遹來,用的什么理由?”

    汪若海不由搖頭:“說是鄂州到江州一段的江面不太平,他要坐鎮鄂州指揮。借口罷了。從宣撫這里要到火炮,當時可是風風光光地出了洛陽城。沒過多少日子,再來要一次,他的臉皮還沒有那么厚?!?/br>
    “這個折彥質,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王宵獵來回走了步?!按耸履闳マk就好了。不能跟上次一樣,要什么就給什么。鑄炮的工匠,經了上次的事,只怕也不愿意去了。你多給賞錢,好歹派幾個去吧。至于圖樣,還是要給他們的?;鹋诰蛽齑笈诤椭信?、小炮,各給一門,不能再多給了?!?/br>
    汪若海道:“宣撫不見韓遹?”

    王宵獵道:“見了干什么?他是來要炮的,就給炮好了。其他的事情,不必跟他多談?!?/br>
    汪若海稱是。過了一會道:“宣撫,金軍有了炮,又有圖樣,你覺得他們多久能鑄出炮來?”

    王宵獵道:“那就要看金軍花多少錢了。不計較錢財,只是想快速要炮,兩三個月怎么也制出來了。一旦制出第一門,后邊只要舍得投錢,就容易多了。不過,他們沒有匠人,火藥可沒有那么容易?!?/br>
    汪若海道:“我也考慮此事。金軍的治下,只有河東路產火硝,他們很難有充足的火藥。缺了火藥,縱然制出了火炮,又有什么用?”

    王宵獵道:“參謀,也不要把此事想得太難。京城的火藥作,生產火藥過百年,只是配方不對罷了。金軍想要搜刮火藥,總是有辦法的。此事是完顏昌主持,我們在他那里一直沒有眼線,不知具體情況。你盡快選可靠的人,到完顏昌的駐地,把情報搜集完全?!?/br>
    金軍搶的圖樣,是包括火藥配方的。王宵獵上貢朝廷的,當然沒有錯誤。金軍只要照方抓藥,并不會缺少作戰的火藥。數量可能不夠充足,但不至于影響火炮使用。

    從得到火炮被金軍搶了的消息,王宵獵就沒有心存僥幸,做好了與有火炮的金軍作戰的準備。當然,這必然要花金軍的精力和時間,充分利用好這段時間就好了。

    汪若海點了點頭:“宣撫說得對?;鹋谝呀洷唤疖姄屃?,我們不能心存僥幸。要想軍中普遍裝配火炮,怎么也要一年多的時間。今年防秋,金軍應該不會大規模進攻了?!?/br>
    王宵獵道:“不錯,要充分利用這一年。我們的主要進攻方向是河東,要利用這一年的時間,形成對太原府的絕對包圍之勢。其實如果不是擴軍時間太短,今年進攻時機更好??上Я??!?/br>
    汪若海道:“姜敏已經進駐石州,是不是讓他北進,甚至直接占了憲州?有了憲州,才真截斷金軍退路?!?/br>
    王宵獵搖了搖頭:“不必。沒有了憲州,金軍可能也就失去了與我們決戰太原的勇氣。讓姜敏提前做好準備,能夠在戰時迅速北上就可以了。我想,姜敏自己會有主意的,我們不要逼他?!?/br>
    汪若海道:“宣撫這樣說,那我知道了?!?/br>
    鑒于姜敏的經歷,大家都知道,他跟其他的將領不同。包括汪若海,對他也另眼相看。

    王宵獵道:“最好的結果,是金軍有了火炮,粘罕調集大軍,與我們在太原決戰。一戰解決掉粘罕,就去掉了金軍一半兵力,以后的仗就好打了??v然不能解決粘罕,也要殲滅他大半兵力?!?/br>
    汪若海道:“粘罕在大同府經營多年,又得契丹人擁戴,實力著實不可小覷。這一戰,契丹人的態度很重要。如果契丹人全力幫助金人,我們就相當于同時與金和遼一起開戰了?!?/br>
    王宵獵笑著搖了搖頭:“參謀,契丹人是人,也不是沒有脾氣的。只要我們占了上風,縱然還有契丹人想向金人賣命,肯定也有人不想。這種事情不能提前想,到時走一步看一步??偠灾?,我們要準備在太原地區,打一場超過十萬兵力的大戰。加上契丹人、奚人和其他小族,這場戰事金軍全部兵力超過二十萬也不是沒有可能。我們最少要投入一個軍,還要加上姜敏的一個師,甚至再加上一兩個師都是可能的?!?/br>
    第759章 宣撫有沒有反意?

    給了韓遹火炮,派兵一直護送到,直到出了隨州。也就在這個時候,參知政事席益以掃謁皇陵為名,來到洛陽。

    放下手中的公文,王宵獵對汪若海道:“這個席益倒是舊人。當年我破楊進,入襄陽,他還是郢州知州呢。幾年過去,我做了京西路宣撫使,他卻成了參知政事?!?/br>
    汪若海道:“席參政的父親是席中丞,前朝重臣,廣受贊譽,做參政有什么奇怪的?!?/br>
    王宵獵點了點頭:“也是。有祖輩福蔭,自己不出錯,做參政不稀奇。不過,收回洛陽后,光是謁皇陵的使節今年就是第二次了,未免太勤了些?!?/br>
    汪若海聽了,沉默一會,才道:“宣撫手握重兵在外,又不怎么聽朝命。不只是官家,一般的朝臣,只怕心里也不安穩。過上幾個月,就派人來看一看,也是常情?!?/br>
    王宵獵點了點頭:“是啊,人之常情。只是來看我有什么用?最重要的,是朝政?!?/br>
    說到這里,王宵獵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下去。

    把席益迎進城內,安置在驛站里。當晚王宵獵在府衙設宴,為席益接風。

    眾人落座,上了酒菜來。

    席益左右看看,道:“常聽人說宣撫節儉,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備下盛筵,卻不設歌舞?!?/br>
    王宵獵道:“我請人吃飯,從來就不設歌舞。小戶人家出身,參政不要見怪?!?/br>
    席益急忙擺手:“這是好習慣,我為何要見怪?現在天下多事,歌舞筵樂本就不該?!?/br>
    王宵獵點了點頭??戳讼嬉粫?,才道:“參政是洛陽人,有沒有回家看看?聽說成了一片廢墟,著實可惜?!?/br>
    席益道:“這兩天得閑再看吧。洛陽淪陷數年,成了廢墟也不稀奇。也還想著如同富家一般,宣撫給些錢買過去改作他用呢。就連陳參謀也不住舊宅,我要舊宅又有何用?”

    王宵獵道:“陳參謀的舊宅已經荒廢了,而且面積又過大,便換了住處?!?/br>
    席益道:“宣撫手下的官員,不許住過大的宅子?”

    王宵獵搖頭:“只要有錢,住多大的宅子隨你。不過宅子大了,稅錢就多,諸般花費也多。大家都經過了數年流離之苦,不想在這上面花錢。官府有住宅,自然就住過去?!?/br>
    “原來如此?!毕纥c了點頭,恍然大悟。

    同是洛陽人,年齡又相差不多,而且都是官宦世家,席益與陳與義是舊相識。只是分別幾年,世事滄桑,兩人都變了很多。此次進洛陽城,席益再見陳與義,不由得有些感慨。

    酒過三巡,酒意慢慢上來,大家說話慢慢沒了顧忌。

    陳再道對席益道:“自宣撫收復洛陽,年初胡翰林來了一次,現在參政又來,都說是拜謁皇陵。這幾年雖有屑小想盜掘皇陵,好在皇天庇佑,皇陵一切完好。莫非圣上不放心,一年要幾次派人前來?”

    席益有些酒意,看著王宵獵道:“官家自是關心皇陵。不過,王宣撫總兵十余萬在外,也不讓人放心哪!”

    陳再道聽了,不由怒道:“若非王宣撫,長江以北,還有幾州幾郡為朝廷所有?沒有兵,打不過金人。有了兵,朝廷又不放心。參政,你要帶兵大將如何?”

    席益嘆了口氣道:“話雖如此,但十幾萬大軍在外,朝廷不安心也是正常?!?/br>
    陳與義急忙道:“參政酒喝得有些多了,說出這種話來?!?/br>
    席益一揮手:“我喝得多了,難道話不對嗎?現在王宣撫手下十余萬眾,又有火炮神器在手,連金軍都忌憚!朝廷兵少將寡,自然該擔心!宣撫,你說是也不是?”

    王宵獵看著席益,緩緩地道:“你問是與不是,我就不好回答了。如果君明臣賢,國富兵強,女真小族,哪里來的機會窺視中原?現在這種情況,朝廷抵御不了金國大軍,只能由我們義軍勤王。我現在兵多將廣,真正對金人形成威脅了,你問我朝廷是不是該擔心我。參政,你腦子里裝著什么?”

    席益愣了一下,呆呆地看著王宵獵。過了好一會,酒意上涌,不由問道:“宣撫兵強,朝廷詔命不達,朝廷自然擔心你造反!宣撫,你能不能告訴我,手下有重兵,你會不會窺伺皇位?”

    王宵獵看著席益,不由笑了起來。道:“參政,中國歷史有數千年之久??v覽史書,可見有明君要擔心手下大將會不會造反?你們擔心這個,是不是擔心現在官家看著不像明君?”

    席益愣了一下。道:“宣撫,你是笑話我沒讀過書?不管是昏君、明君,大將統兵在外,誰不擔心?”

    王宵獵道:“那就沒有辦法了。要打仗,只能皇帝御駕親征,不然誰敢領軍呢?”

    席益嘆了口氣:“不是我對宣撫有什么看法,而是現在,朝中人人擔心哪。宣撫的大軍,若對付金人自然是天下之福,可若是要調頭對內,怎么辦哪——”

    說完,席益重重嘆了一口氣,有些茫然。

    王宵獵道:“我常常問屬下的將領、官員一句話,你屬于權力,還是權力屬于你?坦白講,我們做官的人,當然屬于權力,是權力的一部分,而不是權力屬于我們。你問我有沒有反意,我應該怎么回答你?怎么回答,你都不會滿意的。說沒有反意,難道你們就信了?周世宗可曾有什么對不起太祖?太祖也沒有想過要反周世宗??捎鬃拥腔?,還是黃袍加身,才有了我們大宋。所以呢,參政問我,本來就沒有什何意義。只是喝多了,這句話憋得太久,忍不住問一問罷了。難道想我回答?”

    席益酒意上涌,看著王宵獵,問道:“宣撫如果回答,會怎么說?”

    王宵獵道:“我不像太祖,義結十兄弟,雖然不想造反,勢力卻早早布下。我父親起兵勤王,區區幾百人,轉戰數年,以身殉國!我接下這支軍隊,從襄陽到現不過數年,變為十萬大軍。這幾年里,我曾來沒有任用私人,從來沒有發展親信。在座的這幾位,陳再道、陳與義、汪若海,都是朝廷的官員,隨著我做事,時也命也。你問問他們,我可有什么對不起朝廷的?到現在,他們哪一個愿意為我王宵獵賣命?他們是為朝廷,為這天下蒼生在這里做官!”

    席益怔住??戳丝搓愒俚?、陳與義和汪若海,見三個人神色坦然,顯然王宵獵說的不是謊話。

    王宵獵道:“你一定要問我有沒有反意,我沒法回答你。因為有沒有反意,是由朝廷,是由圣上決定的,而不是由我決定的。如果朝廷帶領大軍恢復中原,報靖康之奇恥大辱,國富民安,誰又能夠造反呢?哪一個又敢造反呢?如果朝廷想著在江南茍安,視金人如天人一般,不敢對戰,我又該怎么面對天下蒼生!”

    “齊景公問政于孔子??鬃訉υ唬壕?,臣臣,父父,子子。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我們做官的人,每天也應該問一問自己,有沒有做到自己應該做的事情。如果君不似君,又何必問臣忠不忠?帝王不似帝王,臣還忠,是誤了天下蒼生!天下蒼生何辜?要為你一個人的錯誤獻上全家的性命!自靖康以來,戰亂頻仍,有多少人在戰爭中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北狩的二圣,要不要給天下蒼生一個交待?圣上即位,一切草創,打不過金人不奇怪?,F在我手握十幾萬大軍,與金人激戰于陜西、河東,不問我能不能打敗金軍,卻只想著問我會不會造反。先問一問自己,皇帝當得怎么樣!君君臣臣,君先要是君,臣才是臣。你問我有沒有反意?應該先問,圣上能不能做個好皇帝!”

    不但是席益,包括汪若海、陳求道、陳與義三人,聽了這番話后都目瞪口呆。好在他們跟在王宵獵身邊多年,這番話早就感覺出來,只是想不到王宵獵會說出來。

    王宵獵道:“皇帝,這兩個字,不是當今圣上從道君皇帝那里得來的,更重要的是天下臣民認為,他能夠當一個好皇帝。如果當不好,天下蒼生不想再受苦,你們覺得會怎樣?靖民則法曰皇,德象天地曰地。詩曰皇矣上帝,臨下有赫。問我忠不忠?何必來問!你讓官家想一想,有沒有做到靖民則法?有沒有做到德象天地?做不到,就說明自己的能力不夠,就老老實實在宮里待著!”

    皇帝兩個字,是秦始皇認為自己德兼三皇、功蓋五帝而定的,獨一無二。從中國傳統來說,皇帝既是統治天下的最高統治者,也具有神性。用后世霸氣一點的話來說,就是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只是后世的皇帝不爭氣,少有像秦始皇一樣的人物,皇帝這個稱號越來越名不符實。

    什么叫一個民族被人打服了?就是在后世,自己人也忘記皇帝這個稱號,天下獨一無二,萬民拱服。這個民族稱天皇,那個民族稱皇室,人家不用漢字,就給人家翻譯成皇帝。

    就是很多人以為,唐太宗李世民被尊為天可汗,是多么榮耀的事情,天可汗很霸氣。卻不知道唐太宗對這件事的回復是,“我為大唐天子,又下行可汗之事乎?”被尊為天可汗,在唐太宗看來,比皇帝可差遠了?;实圩鲋炜珊沟氖虑槭窍滦?,是要他自降身份。

    是天驕這個詞,本來是匈奴自抬身份,說自己是天之驕子。以后的一兩千年,絕大多數人都知道,天驕只能用來指稱異族首領。許多人卻以為,天驕很霸氣,是一個不得了的美稱。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只識彎弓射大雕。教員用天驕這個詞正合詞意,很多人卻以為這是在夸鐵木真。

    這就是一個民族被徹底打服了。

    看著眾人,王宵獵冷笑一聲。又搖了搖頭,有些落寞。好似這世間,只有自己一個人。

    離開了座位,背著手,王宵獵走向房間。走到半路,沒有轉身,高聲道:“項王自刎烏江岸,漢祖高唱大風歌。傳唱英雄多似狗,誰言道側枯骨多。這些年中原百姓受的苦夠多了,朝中的人,不管是君是臣,都應該好好地問一問自己,對不對得起自己的身份。不要再來問我有沒有反意,問一問你們的君,能不能做君!問一問你們的臣,能不能做個好臣子!問一問這天下蒼生,是愿意國泰民安,他們生活美滿;還是愿意因為你們幾個人的錯,而生靈涂炭!所謂君君、臣臣,這幾個字念起來很容易,做起來,那就難了。你們如果做不到,早找能做到的人來替你們做!”

    這幾句話說完,現場一片寂靜。就連微風吹來,好似也沒有了聲音。

    “我有問心劍,一出天下驚。星辰并日月,閑看世間平!”

    第760章 不必在意

    陳與義的住處,后院的小亭子里,席益與陳與義相對而座,閑談飲酒。

    妻子端了一盤魚上來。陳與義拿起筷子道:“洛鯉伊舫。參政離開洛陽許多年了,還記得家鄉的美味否?這一味清蒸舫魚,是清早到伊河邊買來,味道鮮美。參政嘗一嘗?!?/br>
    席益看著陳與義妻子的背影,實在忍不住,問道:“去非,你在王宣撫帳下數年,官位不低。我常聽人說,王宣撫這里俸祿優厚,每月也有不少錢糧到手??墒羌依餅楹尾还蛡€僮仆?還要讓嫂嫂親自下廚?”

    陳與義道:“我們這里,家里雇傭僮仆的屈指可數。雖然我錢糧不少,卻不想在這上面花錢?,F在雇個使女,包吃包住,一個月還要一貫足錢。不包吃住,也要一貫錢呢。倒不是我拿不出這幾貫錢,只是怕他們借我名頭,在外面犯下事來。那個時候,牽連到我,豈不是冤枉?”

    席益聽了不由皺眉:“家里僮仆犯事,你不包庇就好了。怎么還牽連到你?”

    陳與義嘆了口氣:“在襄陽的時候,陳參謀的家里一個干辦參與聚賭,陳參謀便停職幾個月。有這個教訓,大家都學乖了。就連宣撫這里都不雇僮仆,其他人雇,不是找不自在?”

    席益道:“你身居要職,身邊沒有人使喚可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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