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指著這臺游戲機，問楚霽：“這是什么？”

    楚霽搖了搖頭：“不知道，我也沒有玩過?！?/br>
    天狼：“我想試試，這是這家游戲廳里，我唯一沒有玩過的一個游戲了?！?/br>
    幾乎沒有猶豫，楚霽“嗯”了一聲，用紙巾擦拭過機身上的灰塵后，彎下腰，按下了這臺游戲機的電源鍵。

    太久沒有通電，屏幕上出現了一片灰白色的雪花點，好在雪花點在屏幕上閃爍了幾下后，終于跳轉到了正常的游戲登入界面。

    楚霽刷過id卡，按下了“開始”。

    面前不大的一塊屏幕黑下去了幾秒，緊接著，一段話出現在了屏幕上：

    “傳聞說，這是一條沒有盡頭的攀巖路線，無論怎么往上爬，都永遠爬不到山的頂端。

    “但也有人相信著傳說的另一個版本——只要堅持到最后，終能爬到山巔，迎來一輪最美麗的日出。

    “那么，你會是那個最終爬到山頂、迎來日出的幸運兒嗎？”

    這段話消失后，屏幕上出現了一個火柴人。

    火柴人所在的背景似乎是一面陡峭的山壁，它正爬在山壁上，界面上只有“上、下、左、右”四個方向可以選擇。

    天狼cao縱著火柴人不斷向上爬去，周圍的背景似乎始終沒什么變化，不一會兒，他就感到有些無聊了。

    天狼打了個呵欠：“難怪這個游戲機沒什么人玩?！?/br>
    楚霽卻突然問道：“你覺得這真的是一條沒有盡頭的路線嗎？”

    “不知道?！碧炖窍肓讼?，說，“但這個游戲這么無聊，就算真的有盡頭，也很少有人能堅持玩下去吧?！?/br>
    他又cao縱著火柴人往上爬了一段，屏幕上的畫面依舊沒有什么變化，就在為數不多的耐心將要告罄時，陡峭的山壁上終于出現了一個障礙物。

    天狼移動火柴人，避過了障礙物。

    本以為接下來會有點變化了，沒想到遇到這個障礙物后，后面又是一段極其無聊的向上爬行。

    一直按在向上鍵上，天狼的手已經有點酸了，先前的興致也都被消磨得所剩無幾，他看向一旁的楚霽，說：“這個游戲沒意思，要不我們走吧？再去吃點東西，我有點餓了?！?/br>
    楚霽卻說：“畢竟已經開始了，再堅持一下吧?！?/br>
    他說著，代替天狼接過了cao縱桿。

    黑色的火柴人不知往上爬行了多久，面前的障礙物終于漸漸多了起來，然而很快，除了障礙物，就出現了別的阻礙：不斷往下墜落的石塊，攻擊火柴人的老鷹，會變換位置、難以躲避的尖刺……

    障礙出現的速度越來越快，cao作的難度也越來越大，要不是中途他們換過一次人，在先前一直推動cao縱桿形成的肌rou僵硬下，命途多舛的火柴人恐怕早就從巖壁上摔了下去。

    原本舒緩平淡的背景音樂不知道在什么時候加快了節奏，楚霽注意到，隨著火柴人不斷地向上爬，原本毫無變化的背景似乎也發生了改變，色調一點點亮了起來，仿佛陽光就在前方。

    他不自覺地集中起注意力，連旁觀的天狼也不再說這個游戲無聊，全神貫注地看著屏幕上的火柴人避開一個又一個障礙物，躲過一次又一次攻擊，一點點向上爬去——

    然后在一次障礙物、老鷹的攻擊和頭頂落石的集火下，墜下了山崖。

    當屏幕上出現那行鮮紅的“game over”時，二人都愣了一下。

    原本緊張的背景音樂戛然而止，楚霽下意識推動了一下cao縱桿，屏幕再次閃爍了兩下后，畫面跳轉，出現了一份積分排行榜。

    這張排行榜上顯示了這臺游戲機上積分的前二十名，向上爬過的距離越高，積分就越高。

    不出意料的，這張排行榜的前十名往下，分數都很低，甚至全都沒有支撐到障礙物多起來的那個階段，就已經因為前面太過無聊而選擇了放棄。

    因此他們剛才這輪游戲的分數，居然空降了積分榜第二。

    而在看到積分榜第一的那個名字時，楚霽不由一怔。

    因為游戲廳里的游戲機都必須刷id卡上的積分才能開始游戲，所以積分榜上的玩家都是實名制的。

    此時此刻，在“楚霽”兩個字的上方，積分排行榜第一的位置，是一個稍長一些的、明顯屬于西方人的名字——

    弗里德姆·榮森。

    發現楚霽的反應不對，天狼側過頭問道：“怎么了？”

    楚霽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沒事?！?/br>
    ——他只是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會在這個地方，以這樣一種方式，看到老師的名字。

    老師也曾來過這個街機廳，打開過這臺游戲機，cao縱過這個黑黑小小的火柴人嗎？

    他是在什么時候，懷著一種怎樣的心情玩的這個游戲？

    最后，又成功登上山頂、迎來了那一輪日出嗎？

    街機屏幕上只有一行沒有溫度的名字，因此對于這些問題，楚霽全都無從得知。

    天狼盯著他的眼睛，問:“真的沒事嗎？如果你還想玩的話，我們可以再玩一次，你累了就換我，我們一起玩?！?/br>
    “不用了?！背V搖了搖頭，目光從屏幕上移到天狼的臉上，笑了一下，“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你不是餓了嗎？我們去吃東西吧?！?/br>
    天狼乖乖“哦”了一聲，兩人并肩離開了街機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