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藤蔓表面裂開密密麻麻的裂縫,源源不斷地吸收著四周落下的火焰。 火焰液化成粘稠的液體,沿著這些裂縫流淌進去。 很快,火焰被吞噬干凈,牢籠抖了抖,宛如活物一般,開始不斷縮小,獵物在其間左支右絀。 不到十分鐘,這場戰斗結束。 藤蔓拖著戰利品返回林澗跟前,恭敬地匍匐在地,宛如騎士向國王行禮。 葵翎本就受了傷,強行動用異能加劇了她的傷勢,一手捂著胸口劇烈喘氣,低垂的面孔寒冰一樣沉默蒼白,不解地蹙著眉頭。 “……怎么會?” 林澗淡淡道:“拋棄劑量談療效就是耍流氓,這句話你聽過嗎?” “現在已經不是六年前了,零日?!?/br> 葵翎從胸口里悶出一聲咳,牽動傷勢,胸口撕裂一樣的疼痛,立刻強行止住。 為了轉移注意力,她抬起頭,嗓音干啞,“你說你試探我三次,是什么時候?” “還想拖延時間做什么嗎?” 葵翎到底沒忍住,又咳了一聲,唇邊又有血留下來,再一次打濕了她的領口,新鮮血液流淌過干結的血痂。 “我只是想死個明白,不做個胡涂鬼,不行嗎?” “也不是不行?!绷譂菊f。 一根藤蔓自下而上貫穿了葵翎的雙腿,冰冷帶著泥沙的植物的穿過血rou再穿過骨頭縫隙,把她死鎖在了地上。 葵翎悶哼一聲。 “你還記得你對安東尼執行私刑的時候,我在門外舉的那個例子嗎?關于起火的博物館里的畫和貓,該救哪一個?”林澗低頭看著她。 葵翎不解了一瞬,腦海里驀地捕捉到什么東西,眼眸猝然睜大,臉色一點一點蒼白下去。 林澗問:“關于權與力,可以舉的例子實在太多了,你就沒想過我為什么偏偏舉了這個例子嗎?” 葵翎一字一頓:“你在試探我是不是真的葵翎……從那個時候起,你就懷疑我了?” 林澗平靜地說:“你參軍用的是本名,很容易就能查到你曾經的經歷?!?/br> “——你生于翠鳥星,在翠鳥星長到了十二歲,單親家庭,母親早亡,和父親相依為命地長大,后來你父親在一場大火中受傷,昏迷了近十年,你親眼目睹他沖進火場,因此覺醒了火系異能,如果你真的是葵翎,一定會對跟火災有關的事格外敏感?!?/br> 異能被稱作神的恩賜,但是外人從不知道,每個神眷者的異能都誕生于他們一生之中最痛苦的時刻。 那是從絕望和痛苦的土壤中長出的花朵。 沒有人能在面對自己靈魂中最深刻傷痕時無動于衷。 葵翎確實被他的話帶入了進去。 那時她剛親手處理了仇人,手上的鮮血還沒擦干凈,滿身疲憊地靠在星艦出口。 銀河橫貫天穹,人跡罕至的荒星上夜風冰涼如水,她出神地望著星艦下方的空地,隊友在收拾殘局,獲救的少女滿含熱淚和父親相擁。 隊友坐在腺體上,支著修長的腿,和身旁的人說這話,嗓音如同山間寒潭一樣寒涼入骨,她只覺得恍如隔世。 她的世界是一片被滔天大火燒毀了的廢墟。 也是她永遠也走不出來的至暗時刻。 只是,她沒想到,在她沉湎于過去,流露出星點悵然時,身旁有一雙冷靜到極點的眼睛,在不動聲色地審視她的反應。 “這是第一次?!绷譂菊f,“你當時的反應沒有疑點,后來我對比了其他數據,還有你的完整檔案,你確實是葵翎本人?!?/br> “但這不能證明你不是零日?!?/br> “在你作為葵翎的人生中,從十二歲離家出走之后,到四年前憑空出現在首都星,中間的經歷是完全空白的,沒有任何人能證明你究竟去了哪里?!?/br> 葵翎問:“第二次呢?” “我們的第二次合作,”林澗說,“因為你欠我的人情,而我父親也不出我所料,選擇了用禁錮我行動的辦法,想要逼迫我低頭,所以我們開始了第二次合作?!?/br> “然而,臨近出發,原本十拿九穩的任務消息無端被泄露,和曾經翠鳥星消息泄露一樣,至今找不到罪魁禍首?!?/br> 他想觀察乃至試探葵翎,就必須接近她。 但特戰部隊里需要聯合的行動不多,平時大多數都是各自做自己的任務,很少有兩個隊伍共同執行。 他平日里一向冷漠,也從不主動和人接觸,突然無緣無故接近一個人,葵翎不可能不多想,說不定還會打草驚蛇。 林澗繞了一圈,才得以毫無痕跡地近距離接觸她。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林譽那次算是幫了他一把。 但任務最終沒能成型,星盜沒有按照情報路過既定的星球,反而半道改路,去劫持了林燁。 聯邦每年秘密行動無數,泄露出去的不多,但也不是沒有。 只不過……早不泄露晚不泄露,偏偏這次泄露了。 林澗控制不住自己不去多想。 消息泄露,任務取消……是有人不敢和他接觸太深嗎? 畢竟那些星盜可都是認識零日的。 雖說除了那落迦誰也沒見過她的臉,但誰敢保證就不會有人從她的舉手投足間看出什么。 那些星盜窮途末路,還對他們恨之入骨,可沒有什么顧及,不像瘋狗一樣咬人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