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謝岫白看他一副要喘不上氣的模樣,哼笑道:“所以說您就慶幸您不是我父親吧,不然我一天三頓陰陽怪氣,按時按點,早把你們心態鍛煉出來了?!?/br> 林譽終于也感受到了和陳云舒一樣的感受,熱血反沖大腦,一陣陣暈眩。 “好了,不說了,再說您也要暈一個來碰瓷我了,您還是跟您的救命恩人親侄兒好好聊心去吧,我先走了,”謝岫白說,“過后您要是有個頭疼腦熱,想追究責任,記得找準本人?!?/br> 謝岫白揚眉,“現在總該記得我是誰了吧?” 林譽狠狠掐了一把虎口,冷冷看著他。 “看來是記得了,那就好,有意見找我,要是牽連了無辜,”謝岫白一頓,拖長了尾音,“我可是會一天三頓,按時按點,來貴宅找貴夫人喝茶的,本人從小當慣了流氓地痞,不介意重拾老本行,勸您一句,別跟我比不要臉,你贏不了?!?/br> 謝岫白站起身,正打算事了拂衣去,一旁安靜了半天的管家忽然舉起終端,極其微弱地說: “先生,大少爺回來了?!?/br> 文中鄧攸棄子出自南北朝劉義慶創作的文言文。 第79章 走廊里的氣氛像一根繃緊了的絲線,脆弱得不堪一擊。 謝岫白維持著起身想要離開的動作,偏頭看著來時的方向,長長的額發劃過眼睫,黑眸里肆意囂張的嘲謔無聲無息消散,下頜不易察覺地緊繃。 林譽也停下針鋒相對的想法,跟著扭頭看去。 平緩規律的腳步聲轉過走拐角,在寂靜的暗夜里擴散出去。 身材頎長的青年獨自穿過長廊。 同樣是醫院,這間專門為了林燦而建的醫院連裝潢都處處透著用心,貼著卡通貼紙的墻壁和溫暖的鵝黃色窗簾沒有醫院特有的冰冷,反而像玩具屋一樣溫馨。 青年走在其間,就像是誤闖入童話的灰色電影人物。 冰涼,默然,沒有絲毫熱度。 和周遭格格不入。 林澗剛從醫院那邊趕回來,連續開了幾個小時的車,神情難以克制地浮現出幾分倦怠,鴉黑的睫羽垂在冷白面容上,褪掉冷硬筆挺的軍裝之后,少了幾分冷硬,多了幾分縹緲,看起來極其不真實。 林譽不知為何感到一陣怪異。 下一秒,林澗抬起眸子,微妙的厭倦和疲憊在瞬間一掃而空,又成了他往常最熟悉的模樣。 大概是氣昏頭了吧? 他怎么會覺得自己的孩子不真實,像是隨時要消失一樣。 林譽心中的不安散去,剛才被謝岫白激出來的火氣再次占據了大腦。 他習慣性地想要發怒。 ——父子倆少有平和相處的時候,林澗基本不會主動找他,他主動找林澗,最后往往也會演變成一場爭執。 久而久之,他幾乎產生了條件反射。 ——趕緊把這個姓韓的弄走,別在這說些亂七八糟的,等會兒云舒醒了,再聽到這些,還不得再被氣到一次? 而且他也不想看到這個人了。 以后凡是林家的宴會,他都絕不可能讓這個人再踏入一步! 林譽火燒火燎的心臟終于舒坦了些,抿了抿唇,剛想開口。 林澗始終沉靜沒有一絲波瀾的目光終于聚焦,瞳孔倒影的人像逐漸清晰。 林譽從里面看到自己的臉,威嚴穩重,習慣性地皺著眉,眉心一道深深的川字溝壑。 仿佛有天大的成見,天大的不滿,以及……不喜。 林譽把自己想說的話忘了個一干二凈。 好在林澗沒有繼續看他。 他的視線往旁邊平移著一動,越過他看向他身后的謝岫白,然后把謝岫白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林譽能清楚地看到,他兒子那雙常年如冷凍碧湖的眼眸里浮現出的責備和關切,看到謝岫白沒事之后,才終于松了口氣。 ……這是怕他對那個姓韓的動手嗎? 林譽恍惚間想。 他就這樣呆了一下,愣愣地沒有反應,眼睜睜看著林澗走過來,伸手一拉,把同樣站著沒反應的謝岫白往身后一帶,這才眸子一轉,重新對上他的視線,語氣如常地叫了句: “父親?!?/br> 走近了才發現,大概是路上車開得急,吹了點風,林澗的皮膚上還帶著夜色的涼意,看著格外冰涼沁人。 不過,再如何,也比不上他眼底的溫度寒涼。 是和他剛才看謝岫白截然不同的冷。 明明前后只隔了不到一秒鐘。 就是天差地別。 但這是他最熟悉的,林澗面對他的模樣。 林譽恍然間回想起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在他還在理所當然地對林澗呼來喝去的時候,林澗看他的眼神里早已經沒了熱度和情緒。 簡直就好像……三年前。 那間難民收容所門口,他特意前去找林澗,無意間看到的林澗和同桌人的談笑時輕松愜意,抬頭時看到他時笑意一點點隨風飄散的那雙眸子,跨越時空,和現在站在他面前的這個林澗重迭了起來。 久違的恐慌襲上心頭。 這些年他一直試圖用粗暴的相處來掩蓋那一刻一腳踩空的無措,用父子哪有隔夜仇來安慰自己。 林澗只是天生性格冷淡……不是對他這個父親有什么意見。 直到這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