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總守則 第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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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予之在心里嘀咕。記得他小時候還挺可愛,就算經常鬧脾氣,可是總體還算乖巧,結果越大越不像話。給他錢也不要,在市中心買了房子也不住,不知道在作個什么勁,別人家的弟弟meimei怎么就那么乖? 憂傷的李總長吁短嘆,感慨著自己不省心的弟弟。 謝寒很快被帶回了他熟悉的家。葉夫人偏好中式林園,所以李家別院有山有水典雅古樸,回個家跟進了景觀園林一樣,一看就是大戶人家。 進門后謝寒滿臉不高興,可是當他轉身看到葉夫人端坐在沙發上,穿了一身藕荷色盤扣旗袍端,捧著杯紅茶細細品茗,一副等候多時的架勢,他不由頭皮一緊。 往年這時候葉夫人不是在國外度假就是在談生意,謝寒沒料到她居然在家。 聽到門口的動靜,葉夫人眼皮都不抬一下,優雅地把茶杯放下,慢悠悠的問:“回來了?” 謝寒見她就發怵,也不敢跟李予之那樣鬧騰,嗓子含含糊糊應了一句,像是老鼠見了貓。 “嗯?!彼c頭。 葉夫人這時才抬頭看他,淡淡地說:“過來?!?/br> 謝寒深知她的脾性,越是看似溫柔平靜就越代表山雨欲來,連老頭活著的時候都不敢招惹她,何況謝寒。 李予之在旁看到他那慫樣只覺渾身舒爽,狠狠出了口惡氣。 小混蛋在外面作威作福不給他好臉子,回來還不是得夾著尾巴做人,哪里還有剛才那囂張勁。 葉夫人輕拍身邊的位置,示意他坐下。謝寒不敢多言,老老實實照做。 “最近在學校過得怎么樣?”葉夫人宛若一個尋常母親盤問兒子的生活日常,可是語氣既不熱絡也不親昵,像在執行一個必要的流程,聽不出情緒。 如果這個世上有誰讓謝寒這種沒什么道德界限的瘋子感到害怕,那一定非葉夫人莫屬。他小時候就怕她,甚至每回犯錯只要她一個眼神,他就不敢造次。 可是真是奇怪,其實葉夫人從未苛待過他,甚至連責備都甚少。 謝寒官方的回答了她的問題,事無巨細把這學期的課業匯報,葉夫人邊聽邊點頭。 得知他每門功課都在九十分以上,葉夫人很滿意,又繼續問他在宿舍住得習不習慣,有沒有好好吃飯,人際關系如何。再加上謝寒馬上畢業,還特意問了他將來的職業規劃。 謝寒認為葉夫人問這些是在試探他對李家有沒有野心。他現在長大了,如果真有心想搶李予之的東西,雖然不見得成功,但李氏內部不服她的人很多,到時未必不會有其他人支持他上位。 事實上也的確有人找過謝寒,但他對爭權奪利沒什么興趣,而且對李家厭惡透頂,只想快快離開。因此葉夫人無論怎樣試探,他都是一樣的回答。 “我想出去自己闖闖?!?/br> 葉夫人聽完,溫聲道:”你長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是好的。趁著年輕磨煉一下,不是壞事?!?/br> 說完她看向沙發另一邊滿臉幸災樂禍等著看戲的大兒子,語氣就沒那么溫柔了:“你沒有自己的事要忙嗎?” 李予之輕咳一聲,對謝寒道:“你房里的東西都沒動過,屋子也每天有人打掃,去歇歇吧?!?/br> 謝寒聞言立刻起身往樓上去,一秒都不帶猶豫。 他走到半道,忽聽到葉夫人似乎深深地嘆了口氣,而后又是一陣輕咳,像是病了。 他停在樓梯拐角處偷偷回看,這才發現葉夫人臉色有些蒼白,體態也不似過去那樣輕盈。他剛才只顧著躲避,竟沒發現她的變化。 像是察覺到他的窺探,葉夫人抬首看到樓階之上的謝寒,兩人遙遙相望,她問:“怎么了?” 謝寒張了張口,心頭涌出許多情緒,最后終于說:“葉夫人,您注意身體?!?/br> 聽到他的話,葉夫人眼神瞬間柔和,唇角隱約帶笑,點頭輕聲回道:“好?!?/br> 謝寒仍然別扭,說完話就忙不迭走開,消失在樓梯轉彎處。 葉夫人盯著他的背影出了會神,回頭看到正要開溜的大兒子,慢條斯理的又道:“既然你都翹班了,那就過來幫我做點事?!?/br> 說著她從沙發旁的茶幾下掏出一些東西,招呼他:“這是我前兩天給小寒相看的幾個女孩,你瞧瞧怎么樣?!?/br> 李予之以為自己聽錯了,瞪著眼不可置信:“媽,寒寒才多大?。??” 難道他老媽真的上年紀了,著急做奶奶,見不得家里孩子單身?這都催婚催到才二十一歲、還沒大學畢業的弟弟身上了??? 葉夫人懶得跟這個大兒子多言,不耐煩的又說:“讓你看你就看,少啰嗦?!?/br> 已經回房的謝寒并不知道樓下的母子正在討論他的終身大事,他推開自己的臥室門,果然正如李予之所說,里面的東西分毫未動。 那時他以為自己以后都不會再回來,走的時候除了貼身衣物,以及一些對他很重要的物件,其他都留了下來,沒想到才短短半年就被打臉了。 謝寒默默關門坐在地板上,盯著窗外陰沉沉的天空發呆。直到手機再次響起,他才想起走的時候忘了跟顧言真說一聲。 顧言真醒來后沒見到他,起初以為是回去了,7沒有多想便放心投入工作??墒巧院箸娨檀蛄穗娫掃^來,他才知道謝寒沒有到家。 想起他現在無處可去,顧言真連忙打電話找人。 聽著電話那頭顧言真略帶焦急的聲音,謝寒原本晦澀的心情陡然云開月明。他握著手機,半真半假的試探: “言真哥哥,你會來救我嗎?” 第二十三章 二十三 得知他已經被帶回家,顧言真反而放心了。他其實知道謝寒讓自己去救他是在開玩笑,因此只細心的叮囑幾句,讓他在家里好好休息,沒有多問有關于他家人的事。 但是在掛電話前,顧言真猶豫片刻,到底還是添了一句:“如果……你真的需要我的幫助,我可以馬上接你?!?/br> 僅從只言片語,他不能真正判斷謝寒和家人到底是怎樣的關系,因為許多時候,親人之間的相處比任何感情都要復雜。 再換句話說,那畢竟是謝寒的家人,他作為外人不能干預,也無法干預。 所以他不敢貿然插手袒護,怕引起他們彼此的誤會加劇。但如果謝寒真的需要,他將義無反顧。 掛斷電話后,謝寒聽著那邊傳來的忙音,許久沒舍得把手機放下。 他不肯定剛才顧言真的話究竟是不是真心,又或者是他另一個隨口許下的謊言。 沒有人會在同一個地方摔兩次,可是謝寒依舊會為了同一個人動搖。 日子一天天過去,顧言真還是忙得要命。 又是一個深夜,姚秘書扶著已經半醉的顧言真走出酒店,這時他甚至連路都快走不動了,卻仍然倔強的試圖保存最后一絲清醒。再三確認眼前的人是姚秘書,他才敢自己托付給他。 “馬上就到了?!币γ貢贿厰堉难粤v扶,一邊小聲安撫:“你再忍忍?!?/br> 酒局上喝得太多,顧言真的胃部一陣翻騰,酒氣上涌,終于令他無法承受。 他一把推開姚秘書,跌跌撞撞撲到一旁的花壇吐得昏天黑地。寒風呼嘯,冷氣拂過顧言真臉頰,他的神智稍稍清醒了些。 姚秘書急忙又來扶他,不住的哄:“地上涼,快起來?!?/br> 顧言真努力搖頭保持清醒,借著姚秘書的手起身,含糊不清道:“……好?!?/br> 司機早已等候多時,顧言真上車后,聞到車里散發的薄荷精油的氣味,鈍痛的太陽xue舒緩不少,酒也醒了大半。 他仰靠在座位上,抬手揉著眉心。心里盤算著,再有兩天就是除夕,今天最后一次應酬,馬上就結束了。 姚秘書給他擰開一瓶礦泉水,想起剛才酒桌上事,無框鏡片后的眼睛愈加深沉,低聲說:“那些老東西越來越過分了?!?/br> 每年這段時間幾乎是顧言真最難熬的日子:應不完的酬,喝不完的酒,去不完的局,有時一晚上甚至同時趕換三四個場子,既要顧及合作商們的情面,又要給大股東們賠笑,還有底下分公司和各路經銷商,全是人情。 顧言真不能厚此薄彼,只要能露面都得去,有時一晚上他不得不和姚秘書以及另外兩位副總分頭行動,即便這樣,他還是吃不消。 “他們畢竟是父親的舊友,不好推辭?!鳖櫻哉骈]眼靠著座椅,輕聲說道:“這幾天過去就好了?!?/br> 姚文辛冷笑:“舊友?剛才他們灌你酒的時候,有考慮過你是晚輩嗎?” 他好容易從上一個酒局脫身,馬不停蹄趕到顧言真所在酒店,推門就看到幾個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老家伙圍著顧言真給他灌酒,火氣上涌。 他們當中許多人是顧氏的老股東,還有些和顧家還沾親帶故,論輩分都很大。當年顧言真才二十出頭,上位后這些老東西沒少使絆子為難他。 后來顧言真為了顧氏更好發展,大刀闊斧整治管理混亂的內部人員,清掉了一批吃空餉的蛀蟲,自然得罪了許多人,因此他們每年到這時候就故意找茬借機報復。 “你忘了前年喝到胃出血住院的事?”姚秘書雙拳緊握,恨極了:“要不是我發現的及時,你都……” 顧言真嘆氣,輕聲說:“學長,都過去了?!?/br> 從前再難,他也一步一步走了出來,往后也不會再有比那時更難的日子。 “他們現在已經成不了氣候,也只能借這種場合刁難一下?!鳖櫻哉姹犙?,眼中恢復幾分清明,緩緩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們曾經在我父親手下作威作福,差點吃空半個顧家,父親那時尚且奈何不得他們,何況是我?!?/br> “眼下顧氏早已不是他們的時代,垂死掙扎罷了?!?/br> 顧言真不在乎他們的想法,就像當年義無反顧的清除腳下的障礙,他從不覺得自己會永遠受制于人。 不過就是受點罪,沒什么大不了。反正他也沒少吃苦。 姚文辛什么都知道,顧言真絕不是軟弱可欺的人,可他心疼。 他將顧言真當弟弟,永遠記得那年小學弟笨拙小心跟在他后頭的青澀模樣。 這些年顧言真為了顧氏拼盡全力,幾次面臨死亡威脅,走得是一條孤獨的荊棘之路,縱然渾身是傷也一聲不吭,連他這個毫無血緣關系的學長看了都不忍。 可是顧言真的家人從未對他表露過半點關心,一次也沒有。 甚至當年那次差點車毀人亡的禍事后,已經卸任遠在異國養老的顧正秋打了電話過來,開口也只是冷淡的問公司的事,好像這個兒子的死活他不在乎。 姚文辛不能理解,無法理解,也拒絕理解。 他自己的親人遠在老家,但幾乎每個星期都要給他視頻電話,愛吃的特產一樣一樣寄過來,即使千里迢迢也不忘坐車來看望他。 顧家父母的心莫非是石頭做的嗎? 顧言真瞧出他情緒不佳,不準痕跡的轉移話題:“你買了幾號的機票?” 姚文辛知道他的意圖,也覺得沒必要讓他也不開心,便回道:“明晚八點?!?/br> “那你明天中午就回去吧?!鳖櫻哉孑p聲說,“阿姨該等急了,我讓人把你直接送去機場?!?/br> “記得把我給叔叔阿姨的禮品帶上?!?/br> 姚文辛點頭,又問:“那你呢?還是和以前一樣?” 顧言真輕嘆,“母親不喜歡回國,只能我去那邊團圓?!?/br> 說到“團圓”兩個字,顧言真神情有過一瞬間的恍惚,連他也覺得這句話可笑得很。 也除了思霖,那邊并沒有人真正歡迎他,就連團圓飯也不是為他準備。 可他還是要去,就為了一個所謂的“團圓”,年年如此。 姚文辛不想他難過,勉強笑道:“我媽上個月打電話給我,問你什么時候結婚,她繡了一幅‘百年好合’的十字繡,著急送給你?!?/br> 顧言真輕笑:“阿姨真有精神,謝謝她了?!?/br> 他也很想結婚,可是謝寒那邊進展沒那么快,估摸著到明年底都不見得能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