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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廟叫萬徑寺,明舒將它在舌尖上繞了一圈后,頗覺這名字有趣。 萬徑,即萬凈。 女人合起雙掌,手指并攏,彎腰跪拜。跟前彌勒佛像雙膝盤坐,手捏佛珠,低眉慈悲。隔了裊裊升起的香火,明舒抿唇笑了笑。 一位住持向明舒問好,“施主要做一盞長明燈嗎?” 女人周身縈繞大喜大悲的溫涼,住持頷首,他對有佛緣的人尤其耐心。 “以后吧?!泵魇婊囟Y道謝。 住持和善地說了句:“阿彌陀佛?!?/br> 明舒往外走去。女人行走間清態端正,有風情,又純潔,搖搖欲墜的美中又不失主心骨。 明舒行至山下,程宴洲走入她的視野。男人眼底倦怠,隱隱有青黑,臉龐不失硬拓。 時隔多天,這是明舒頭一遭在白日認真打量他。其余時間,男人夜夜守在樓下守了一團空氣。 何旭坐在車里因空氣中的冷瑟瑟發抖。 程宴洲執起女人的手,視線鎖住她,緊接著聽不情緒地開口:“我要去一趟黎山小鎮,明舒?!?/br> 女人偏頭,眉峰輕佻?!俺萄缰?,你不會做錯事的?!?/br> 男人全身一僵。 明舒則小幅度地動了動腦袋,“我的頭發亂了,你幫我一下好不好?” 程宴洲不明所以,抬手即將要碰上明舒的鬢邊時,女人又貼近了半步,氣息伏在他耳邊。 佛門清凈,生不出多少曖昧。 “程宴洲…” 觸手可及的距離,明舒的一字一字讓男人幾欲發顫。 恍如失重的天平。 “一路平安?!迸司肓搜燮?,對上車窗的霧氣時,也不過匆匆一掃。 山腳下空氣清亮,難得一見車窗能掛上水霧??伤裏o欲寫字了。 程宴洲臉色不好,明舒催促他,“不走?” 他才上了車。 何旭打了噴嚏。 車外風景游離,從林蔭小道逐漸到寬闊的交通大道。 一直到某個地方,又慌里慌張地掉了個頭。獵豹般的車疾馳過一塊交通指示牌,上面正體寫了幾個字。 ——北城航空機場。 彼時,機場的機械播報響起,提醒乘客坐好檢票工作。 身著休閑服的男人戴了頂壓眉的黑帽,嗓音嘶啞,面色煩躁。 他伸手揪出旁邊一個相似打扮的員工,“說了別跟,聽不懂人話?” 男人打落對方的帽子,映入眼簾的是她清澈無辜的面容。明舒拉住他的手,“幫幫我,有人要抓我?!?/br> 男人輕嗤,“所以?” 似是為了證明女人的話,機場里冒出了幾個保鏢,目光在人群中謹慎地搜尋。 “請你幫幫我?!泵魇婧粑贝倭藥追?,她眼尾低垂,淺藏懇求。 男人一把揪她出了隊伍,挑眉慵懶,“不關我事?!?/br> 明舒無奈,指尖抓住帽子戴好,左顧右盼著暫時找了個地方藏身。 身邊,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女人的呼吸微窒,心即將要撞出胸膛的瞬間。 嘶啞性感的嗓音喊了句:“程宴洲?!?/br> 幾分鐘后,一件外套扔到明舒的頭上,男人嘖了聲,“要混進人群里好歹把衣服給我換好啊?!?/br> 直到月亮撥開云霧,程宴洲也沒找到明舒。女人的那句“一路平安”無任何后綴,祝他亦是在祝自己。 臨走前,她丟了一句 ——程宴洲,你假裝對我滿腔愛意這么多年。會不會也在哪一刻恍惚覺得自己真的愛上了我? 會嗎?程宴洲。 第7章 明舒纖細的手指在門把手上攏了下,開門的剎那,女人呼吸慢了幾拍。 嚴肅斂和的外國負責人雙手交扣執于桌面,她掃了眼女人的簡歷。 旋即字正腔圓道:“與北城芭蕾舞團的交換舞者名額你確定要申請嗎?Ming?!?/br> “是的,我確定?!泵魇婷寄砍领o,淺聲應允。 負責人點了點頭,筆尖在信息欄內“Agreement”下面的方框上打了個勾。 “好吧?!蓖鈬撠熑税压P壓住,轉而從抽屜拿了兩張機票,按在桌上推到明舒眼底。 “我為舞團損失了一名優秀的芭蕾舞者感到可惜?!?/br> 明舒接過那兩張機票,視線觸及“Beig”字眼時,有片刻的微怔。 女人抬頭將墻上走動的時針隨自己的思緒撥轉,明天一早的飛機,抵達目的地時應該差不多 ——當地時間下午四時。 北城的陽光有了些許的倦怠,天空無垠透藍,微微有穹頂彎曲的弧度。 機場似在人流中茫茫航行,滿載乘客們的期待與不舍。 剛下飛機,程宴洲的眉眼浸了風塵仆仆的疲憊,微擰的眉峰襯得他尤為冷硬。 何旭拿好行李回來,心下咯噔了一聲,“老板?”說著,目光在來來回回的人群中照出一條驚心動魄的路。 可,一切如常。 程宴洲動了動眼皮,神色一凜,“后面有什么行程安排?” 何旭對這些了熟于心,開口說:“江少約了晚上酒吧說要見一面,老爺子那邊說有什么有空該回一趟本家?!?/br> “走吧?!蹦腥巳嗔巳嗝脊?,眼神示意何旭跟上。 擁擠的人潮退去,人頭攢動間,可以看見明舒和趙茗邊走邊聊。 明舒帶回的小助理左寧對周遭的一切好奇得眼珠打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