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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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榭撥了撥眼前頭發,面無表情加快了速度。 一個人走得太過無聊,蘭榭走一步數一步,跟玩似的。到達舊佛堂門前時,剛好走了五千一百六十步。 舊寺門口兩道栽著高大的,蘭榭抬了頭望進去,數不清的陳舊經幡在風中飄搖,不知掛了多少年,看了多久的塵世。 推門而入,地上的落葉隨風而起,摩擦間發出細碎的簌簌聲響,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聲音,靜謐地可怕。 蘭榭提腳進去,左右看了看,入目荒涼,但規整。 說“荒涼”是因為他感受不到第二個人的存在,好像整個舊佛堂里只有他一個人的呼吸,這么大的寺廟,只有他踏足于此。 除卻荒涼外,寺里的一切擺設都很整齊干凈,一個沒人來的舊佛堂被人打理的宛若有人常住。 任積雪騙人,這里明明就有人住。 蘭榭心里有些不高興,但神色如常,沒有多余的表情。 寺廟的殿里都供有諸神佛像,蘭榭不想進去,就繞著幾個大殿外邊隨便走了走,朝著還在寺廟門口就能遠遠看見樹尖的大樹走去,他不知道為什么要去,只是潛意識里覺得該去看看。 耳邊突然響起微弱的木魚聲,一聲一聲有節奏地敲著,雖然隔得遠聽不真切,但是很顯然——寺里有人。 蘭榭一手托著下巴,微微蹙眉,在原地躊躇不前。聽任積雪的意思,這里應該是雁咕寺的舊址,寺院搬遷后便再無人居住,所以任積雪說可以讓他來這里,可現在這里響起了木魚聲,有了其他人居住。不知為何,蘭榭有種自己的窩被別人占了的不平衡感。 他把這種不平衡感歸結于“先來后到”,任積雪跟他說的時候這里肯定還沒有人來,那么即使他說了不來,實際上也該先讓他選擇,不能叫敲木魚的小子搶了先。 蘭榭循著聲音找去,在一座不起眼的偏殿看見一個跪著的素白色身影,木魚聲就是他敲出來的。好啊,哪里來的野和尚,居然敢不打招呼就進了這里。 蘭榭義憤填膺大步上前,雙手叉腰走到和尚面前,正要開罵,所有罵聲在看見和尚正臉的剎那盡數吞回肚子里。 “……你怎么在這里?!碧m榭知道自己聲音有些不自然。然而任積雪跟沒聽見似的,眼睛一直閉著,手上敲木魚的動作不停,嘴里念念有詞,不知在念些什么。 蘭榭默默松了手,假裝整理整理袖子,輕咳一聲,道:“怎么就你一個人在這里,瞧了一路了,也沒看見其他人?!?/br> 任積雪仍舊閉著眼,輕道出聲:“懺悔,噤聲?!?/br> “懺什么悔?” “……” “你好無趣,懺悔就不能說話了嗎?” 任積雪用沉默表達了不能。 蘭榭轉轉眼,抬腳圍著幾尊高大的佛像轉了轉,又看看任積雪,腦中忽然浮現出任積雪渾身冒著金光的神圣模樣,有種他天生就該成佛的錯覺。 蘭榭心想:“這么一個仙姿佚貌安分守己的和尚,也不知活了多久,搞不好比我還年長,怎么修煉至今還只是個普通和尚呢?看來成佛也不是那么容易的?!?/br> 蘭榭兀自點著頭,自己肯定自己的想法,再看任積雪時目光里便多了憐憫。 可憐的任積雪,也不知犯了什么事,居然跑這無人問津的舊佛堂懺悔,分明沒人監督,他還那么認真。 蘭榭單手撐在膝蓋上,托著下巴,坐在旁邊的蒲團上盯著任積雪看了好久,聽了好一會兒也聽不明白他在念什么,覺得甚是無趣,倍感無聊,嘆嘆氣起身往外走,走著走著就出了殿門,漫無目的的閑逛。 這么大的地方居然就任積雪一個人待著,怪冷清的,不過倒是個避世的好地方。蘭榭繼續朝著那顆參天大樹的方向閑逛,過了幾扇拱門,撥開道路兩側蔽蔭的樹影,終于如愿來到參天大樹的面前。 即使不是萬物復蘇的春季,這棵樹依然迸發蓬勃生機,郁郁蔥蔥的枝葉高掛半空,一抬眼,陽光透過間隙揮灑下來,照在臉上留下斑駁樹影。 跟夢里的大樹一樣。 樹影搖曳,似夢幻真,夢里的大樹屹立眼前,蘭榭忍不住想靠近。緩緩伸手摸摸樹干,閉了眼,他想回憶那場夢境里的場景,卻發現腦子一片模糊,怎么也想不起來,唯一記住的只有這顆樹。 蘭榭陷入沉思。 他想著,如果任積雪在樹下看書,他在樹下午睡,樹外烈日炎炎,樹下涼風習習,他有寧靜,有野風,還有任積雪,一齊聚在這棵大樹底下,仿佛就是最好的歸宿。 “你配嗎?”一個聲音忽然響起。 蘭榭驚了驚,環顧四周,發現并無其他人的影子,也察覺不到除了任積雪以外生人的氣息。靜心寧神緩了好一會兒,他才驚覺那聲音是從自己心底發出來的。 “阿彌陀佛?!比畏e雪走過蘭榭走過的地方,在離他不遠處停下,滿眼無奈望著他。樹下的人聽見聲音回頭,任積雪看見那個人影與夢里的人影重疊在一起,連臉上微驚的表情都一模一樣,頓時有一種記憶回溯的錯覺,不知是蘭榭來了他的夢境,還是他夢見蘭榭來了舊佛堂。不管是哪一種,都虛幻到不像話。 任積雪朝蘭榭走過去。 蘭榭問:“這是什么樹?” 他聽見任積雪說:“菩提?!?/br> “菩提……”蘭榭低聲重復著。原來這就是菩提,任積雪常在這棵樹下打坐。也許晨間旭日初升時會來看看書,閑了走過鋪滿菩提葉的長路,腳踩在上面時會發出細碎聲響,陽光將他的背影拉得老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