慵來妝 第59節
許融還催他:“二公子,行不行呀?” 蕭信冷笑了一聲,伸手。 許融沒躲,無辜地坐在那兒。 蕭信由此判斷她真是醉了,醉了也不行。 他碰到她的臉頰,用力一捏,看她皺眉呼痛,他絲毫也不心軟,湊近了,一字一頓地向她道:“休、想?!?/br> ** 翌日一早。 雖然蘇先生給放了假,但是蕭信不想在府里呆著,他提著書袋出府,繼續前往蘇家。 行走間步伐沉穩冷峻,還帶點蕭殺之氣。 路遇的下人們紛紛行禮,又忍不住竊語。 “二公子這么快又要去讀書啊……” “才考了案首,一點都沒有得意自滿的樣子?!?/br> “二公子這么沉得住氣,也許真能成大器呢……” 第55章 二公子,你讀書又有進益…… 許融這一日起得晚了些。 起來的時候還有點犯暈。 她扶著腦袋, 下意識把昨晚宴至尾聲時的記憶找尋了一下,然后:“……” 酒后吐真言,老話真是沒錯啊。 讓蕭信叫她“jiejie”是她隱約一直有的念頭——沒到執念的程度, 不過在她心里,以蕭信跟她的年紀差距,本來就該叫她jiejie的。 她清醒時從沒說出口, 因為知道這是蕭信的雷區,但是醉了嘛—— 就像人類知道貓會撓人, 仍然忍不住要去逗一逗一樣。 逗的結果也差不多, 果然被撓了。 許融揉揉臉頰, 掀被下床。 出臥房以后她才知道蕭信已經不在府里了,一轉眼見到堂屋桌上放了一個盒子, 紫檀雕公雞與雞冠花的, 瞧著眼生,不像她這里的物件,她伸手擺弄了一下,白芙在旁說明:“大奶奶那里一早派人送來的, 說是給二公子的賀禮?!?/br> 許融打開來, 見到里面是一方硯, 硯的做工繁復, 想來價值也不菲, 她看了看, 隨手合上:“放起來吧?!?/br> 白芙請示:“放到哪里?” “送給二公子的, 自然放去二公子那里?!痹S融好笑, 看出來白芙的為難與不情愿了,“別想那么多,一個府里住著, 免不了互相走禮,依禮數來就是了?!?/br> 白芙才應了,服侍著她洗漱等事,又悄悄道:“我是想著那天晚上……” 蕭倫的出現可不怎么正常。 因為暫時沒再有什么后續,加上蕭信要應考,白芙就忍著沒提,但她始終不能忘記,現在看見來自那邊的交集,她的不安感跟著回來了,就忍不住要說了。 “我擔心他對姑娘有壞心思?!卑总揭Я舜降?,不自覺把從前對許融的稱呼又叫了出來。 壞心思確實是有的,但應當不是白芙想的那種。 許融并不覺得蕭倫對她起的是什么曖昧念想,雙方橫亙了攸關性命的利益之爭,不要說她不是戀愛腦,就算是,也不會在這種前提下往桃色那方向想一點兒。 里頭許多事白芙不知道,許融也不細說,她只是把擦完臉的布巾甩回水盆里,笑了一聲,道:“不怕。他敢再來,巴掌管夠?!?/br> 白芙沒她這么心大,仍有憂心:“但二公子倘若知道,說不定會多心?!?/br> 哪個男人能不介意,何況這樁婚事的起因原來尷尬。 許融對這個問題卻更肯定了:“不會的?!?/br> 她跟蕭信關系之純潔,雪白雪白的,更加不會跟桃啊緋啊什么的扯上關系了。 她這么斬釘截鐵,白芙就不好再說什么了,一時收拾好了,她們前去正院報到。 今日算是晚了,許融也無所謂,大不了被蕭夫人嗆幾句,她不是蕭珊,這點事根本不會往心里去。 但她運氣著實不錯,她來得晚,還有比她更晚的。 不是蕭珊,是常姝音,她都進去站了一會兒了,常姝音仍是沒到。 對這個堪稱罕見的現象,蕭珊也很好奇,聲音低低地試圖跟她說小話:“二嫂,大嫂難道又病了嗎?” 許融微微搖頭。 應該不會,她才收到常姝音那里派出來的禮,要是病了,不會有空送得這么及時。 蕭夫人坐在上首,漸漸把臉色坐得沉下來,長媳一時有事沒有什么,但自身不到,也不使人過來告個假,就太懶慢了。 “去問問,大奶奶那里究竟怎么了?!?/br> 一個丫頭應聲去了,好一陣后,才回來,蕭夫人等得更不耐煩,正要訓斥她,丫頭卻是滿面喜色,福身行禮道:“恭喜太太,大奶奶有喜了?!?/br> 蕭夫人一怔,忙道:“——什么?你細細說來!” 丫頭就說起來,原來常姝音早起用早膳時,忽然惡心欲嘔,因她之前小日子就遲了沒來,身邊服侍的嬤嬤心里有底,悄悄打發人去請了個大夫來,丫頭去探問情形的時候,那大夫正給常姝音把脈,丫頭因此等了一會兒,等出喜脈后,才忙忙回來了。 蕭夫人一字不漏地聽了,又高興,又不放心:“從哪里請的大夫?醫道可好嗎?” 丫頭:“這——奴婢不知?!?/br> “到底是年輕,做事毛毛躁躁的?!笔挿蛉素煿至艘痪?,又不容置疑地道,“拿我們府里的帖子,去把趙老太醫請來,他最精婦科,由他看的脈才準?!?/br> 丫頭忙忙地又跑出去了。 蕭夫人再看看許融蕭珊等,就沒空搭理了,一揮手,把他們全部打發了出去。 許融正好還有點宿醉,回去倒頭又睡了個回籠覺,等她再醒過來時,就聽說經過靠譜的太醫認證,常姝音確實是有孕了。 月份還淺,剛兩個月。 許融點點頭:“嗯,不錯?!?/br> 她確實覺得不錯,蕭信考過了縣試,但府試又在兩個月后等著,常姝音在這當口有孕,勢必要把府里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他們就又能清靜一陣子了。 至于再之后決定是否能拿到秀才頭銜的院試,是三年兩次,去年有過一次,今年就沒有了,下次要到明年的四月,時間上相對沒那么緊迫,對蕭信來說,既可以借機多用功一陣,如果發生什么突發狀況,也有騰挪的余地。 向她傳話的白芙有點悶悶的,嘀咕:“……哪里不錯了?!?/br> 許融沒在意,等晚間蕭信回來以后,把這件事連同自己的分析都向他說了一下,她蠻愉快:“這樣最好了,二公子,天意也在幫你呀?!?/br> 蕭信起先已經把昨晚的“恩怨”揭過去了,認真地聽她說著,直到聽到這么個結論,他:“……” 露出個想白她一眼但又懶得跟她較勁的表情。 許融不解:“二公子,怎么了?” 蕭信道:“別人有孕,和我有什么關系?!?/br> 許融想了想,沒想出有什么問題,解釋:“二公子,沒說跟你有關系,是正好對你有利?!?/br> “你只知道利嗎?” “……”許融茫然問,“不然呢?” 蕭信靜了片刻,道:“沒什么?!?/br> 他說完走開了。 許融落了個莫名其妙,蕭信很久沒跟她犯過別扭了,有時候,她甚至能感覺到他反過來對她的包容,忽然又來這么一下,她摸不著頭緒。 “他怎么了?”她問一直旁觀的白芙。 白芙無奈地看了下她:“二奶奶,大奶奶有孕了,你應該想一想你和二公子呀,兩邊成婚時間都差不多的?!?/br> 結果她家姑娘這一頓cao作——怎么講,也不是不替二公子考慮,就是考慮的方向完全歪了,小夫妻倆對面而坐,又是這樣的話題,居然能被她聊成這樣。 不要說二公子了,白芙覺得她都服了,兼且有點同情二公子。 白芙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站她這邊的,難得一次不站,許融覺得也許她確實有點問題——但這個問題肯定不是白芙說的那樣。 她就搖頭:“不是,你不懂?!?/br> 懂不懂的,白芙也不確定,她畢竟還是個姑娘家,當不了情感軍師,但她有她關注并著急的點:“二奶奶,二公子也考完試了,該請他搬過來住了吧?” 從蕭信備考以后,十天半個月的也不會進臥房一次,這樣怎么有孕。 所以這也不能怪許融。 她成功地又把自己的心扳偏了回來。 許融掐指一算——算不出來上次他過來應景是什么時候了,那就確實挺久,她從善如流地點點頭:“嗯?!?/br> 白芙高興起來了:“我去請?!?/br> 說不定他還在鬧脾氣。 不一定請得過來。 許融胡思亂想著,她有心想說她去就好了,但才蕭信是被她惹毛了,要是正面給她個臉色看,她不一定撐得下來。 許融摸了摸臉,奇怪,以前沒有這么薄。 一道身影從她面前走過。 許融抬頭,愣了下。 白芙跟在后面,喜滋滋地停下催她:“天色不早了,二奶奶,快進去歇息吧?!?/br> 不是—— 這就請到了? 他也太好請了吧。 許融沒來由地有點想笑,起身道:“知道了?!?/br> 她被白芙催進臥房以后,發現蕭信沒有立即進暖閣去,他手里還拿著本書,就坐在桌子旁邊看。 許融過去把燈給他挑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