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毒皇后重生了 第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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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萱蘇卸了妝容,取下臉上的紅印子,引鏡自照時,發現臉上泛了一層淡淡的緋色,回頭看躺在榻上的王爺,臉上的緋色更深了。她定定神,漱口后爬上床,漸漸入睡。 醒來天已大明,因著不用進宮請安,也不用回門,所以盛嬤嬤和春心沒有過來叫醒。項茂行聽床上沒有動靜,知道陶萱蘇睡得香沉,即便自己醒了,也沒有起身,躺在床上如雕塑般,靜靜地等著她醒過來。 陶萱蘇笑著起床,精神奕奕,覺得生活充滿了盼頭。她想到好幾個法子,定要勾得王爺踏出房門。 第30章 計謀 陶萱蘇命沉沙和阿嶸在房間外扎了個秋千,綠蔭環繞,百花綻放。 “王爺,我們去蕩秋千吧?!?/br> “不去?!表椕凶哉遄燥?,怡然自樂。 陶萱蘇暗罵“酒鬼”,自個坐在秋千上,春心慢悠悠地推著她,“春心,推得再高些,再高些?!彼男β曂褶D如鶯歌,在院子里格外清脆。 項茂行在房間飲酒,不需要人伺候。盛嬤嬤就陪在陶萱蘇身邊,折了柳枝、海棠、薔薇等折成一個花冠,給王妃戴上,更顯得她青春貌美,人比花艷。 盛嬤嬤嘴上不說,一舉一動其實都在配合陶萱蘇。她喜歡聽見陶萱蘇快樂的笑聲,王爺瞎了之后王府沉悶得像死宅,如今總算又添了生機勃勃的氣息,連初夏的蟬鳴聲都格外悅耳。 陶萱蘇兩手拉著繩子,人在空中飄蕩,夏風拂過面龐,秀發迎風而起。她心情舒暢,忍不住歌唱起新婚之夜唱的那首曲子:“蹴罷秋千,起來慵整纖纖手。露濃花瘦,薄汗輕衣透。見客入來,襪刬金釵溜。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br> 春心鼓掌道:“小姐唱得真好聽?!?/br> 陶萱蘇回眸巧笑:“春心,我教你,你也唱?!?/br> 主仆二人一教一學地唱了起來,歌聲笑聲起此彼伏,引得花搖柳擺、蝶飛燕舞。 項茂行穩坐室內,靜聽房外聲音,不煩不厭,面上如素日一般寧靜。突然沒有半點征兆,笑鬧聲音乍停,恍如所有的人憑空消失,王府只剩他一人。 項茂行心中疑惑,陶萱蘇又在搞什么?這定又是她的詭計。 項茂行姑且不理,慢騰騰地喝了兩杯酒,仍不聞外頭有人聲傳來,安靜地奇怪,教人心下不安。 他終于按捺不住好奇之心,慢慢走到門口,腳卻未踏出房門,喚道:“盛嬤嬤?!?/br> “王爺!來蕩秋千嘛!”卻是陶萱蘇喜悅的聲音從門側躥了過來,驚得項茂行身子往后仰了仰。 陶萱蘇笑嘻嘻地伸手拉住項茂行往外走,道:“王爺當心。妾身蕩了半天,可開心了。王爺過來,妾身推著王爺蕩秋千?!?/br> 果然又是一計! 原來陶萱蘇先蕩秋千,故意笑得鬧得驚天動地,惹得項茂行心癢癢。過了一陣子,又命所有丫鬟小廝屏氣凝神,勿要發出一點動靜,她自己偷偷跑到門旁邊,等著看王爺會不會走出來。 憋住笑意,靜悄悄地在門側等了半日,果見王爺走到門口,那雙倔強的雙腳卻仍不肯踏出來。陶萱蘇二話不說,拉了項茂行的手臂就往外走。 項茂行身上一用力,陶萱蘇便拉不動他,冷冷道:“本王不去?!蔽以趺催@么容易上她的當?明知道這是她裝腳瘸之后的又一詭計,我還走出來詢問,真是愚蠢!從前在沙場運籌帷幄的本事都去哪了?竟然連番栽在一個女子手里。 “王爺!”陶萱蘇撒嬌賣嗲。 項茂行扒開陶萱蘇的手,徑自回屋,只留給她一個決絕的背影。 烈火煉真金,成事須用功。陶萱蘇愈挫愈勇,決定再戰,吩咐人搬來水晶葡萄、李子等水果和酒曲,就在房外釀果酒。 王爺喜歡喝酒,那就在這釀酒,香味四溢,總能勾得他踏出房門吧。 數日后,葡萄酒、李子酒、青梅酒三種果酒的香味縈繞在項茂行所住的無逸院。初夏時節,蟬鳴深樹,酒香飄蕩,令人沉醉。這回王爺總該愿意踏出房門了吧。 陶萱蘇本想召集王府上下,給每人倒了一杯酒,告慰辛勞??赊D念一想,王爺不喜歡人多。罷了,還是原班人馬演戲吧。 她給春心、盛嬤嬤、四個伺候她的丫鬟、兩個伺候王爺的小廝分別倒了一杯酒,有說有笑地喝起果酒。 因為知道王爺就在房間里,丫鬟小廝起初還屏氣凝神,恭恭敬敬地領酒喝酒,怕吵到王爺,被王爺責罰。久而久之,見王妃著實放得開,又要玩行酒令,大家便漸漸松了警惕之心,喝酒喝得不亦樂乎,一個比一個會嚎會叫。 陶萱蘇表面在歡笑鬧騰,其實一雙眼時不時就覷看房門口,等著看項茂行什么時候才肯移動尊貴的身體,過來一起喝酒。誰料酒喝了一半,也不見項茂行走出來。 這個王爺,還真是不好搞定! 已經上過兩回當,現在就是有十頭牛來拉,項茂行也不會走到房門口來看一眼。 既然這樣,陶萱蘇只好步步緊逼。她倒了三杯不同的果酒,笑瞇瞇地端到項茂行面前,將他原本在喝的酒挪到旁邊,先給他倒了一杯醇香的青梅酒,道:“妾身釀的酒不香嗎?王爺竟然無動于衷,始終不肯出去。妾身只好端酒進來給王爺嘗嘗,請王爺提一提寶貴的意見?!?/br> 項茂行心里頭得意,像打了勝仗似的。我不出去,你忍不住了就先進來,這便是“小不忍則亂大謀”。 “才釀這么幾天,酒怎么會好喝?”項茂行碰也沒碰酒杯,直接批評道,“李子酒、青梅酒,浸泡兩三個月方可入口,如能浸泡數年,酒味更佳。葡萄酒則不用去皮去子,不用加酒曲,偏偏你去皮去子,加了酒曲,反而失了葡萄酒應有的味道。簡直是班門弄斧?!?/br> 難怪三味酒都不太好喝,原來這里頭有這么多講究,都怪自己太急功近利。陶萱蘇反客為主,責怪道:“原來王爺是行家,王爺明知道妾身釀酒出了錯誤,還不早點指出來,就是想看妾身的笑話?!?/br> 項茂行將那杯青梅酒一飲而盡,道:“出錯了才會牢牢記住?!?/br> 陶萱蘇撇撇嘴,不是說“班門弄斧”嘛,怎么還喝了?嘴長在你臉上,怎么說你都有理。 既然計劃失敗,果酒又不好喝,那只能鳴金收兵。陶萱蘇端起三壺果酒,正欲出去。項茂行卻將她攔下,道:“不要浪費,放下吧?!?/br> “不好喝,還是拿去倒了吧,免得壞了王爺的胃口?!币呀浐认氯サ木退懔?,壺里的便倒了,桶里的就貯藏起來,數月后再喝。 “放下?!表椕休p叩桌面,語氣不容置疑。 陶萱蘇沖他聳了聳鼻子,只好將果酒放下,道:“王爺慢喝?!背羝?,我等凡人不可理解。 蕩秋千、釀果酒的計劃都沒有奏效,陶萱蘇再使一計,踢毽子。 沉沙從外頭買了一個五彩雞毛毽子,陶萱蘇照舊先問了王爺要不要出來玩,可以訓練聽力。項茂行也照舊冷冷地回了一句:“不去?!?/br> 情知會被拒絕,陶萱蘇心平氣和,既不糾纏追問,也不嘟嘴撒嬌,決定順其自然,不必像先前那樣毛毛躁躁火急火燎,腳步慢下來、心靜下來,也許過段時日,王爺就信任她,主動隨她出門呢。 陶萱蘇拿了毽子到院子中間,和春心并四個丫鬟圍成一個圈,你踢我接,看誰接得住,看誰踢的花樣好看。 沒多久,便香汗淋漓,五人吃了新鮮的西瓜,歇足后,又玩了起來,心情愉悅莫可名狀。 上輩子嫁給瑞王項茂德,從來沒有這么開心過,一直小心翼翼度日,還得和兩位側妃禮尚往來,活得甚是不自在。 這輩子嫁給恭王,雖有不足之處,但心情自在、無拘無礙,想大笑就大笑,想耍小脾氣就耍小脾氣,恭王看著冷淡,其實都在包容她。故而陶萱蘇活得有滋有味,正應了那句“若無閑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 “呼!”毽子一飛沖天,上了屋頂。 陶萱蘇捧腹笑道:“我力氣這么大嗎?居然可以把毽子踢到屋頂!” 春心笑得快站不穩,扶著葳蕤的梧桐樹,道:“小姐,您是不是偷偷去少林寺學過武功。那毽子咻地一下就飛上去了,飛那么高!” 盛嬤嬤命沉沙和阿嶸搬來梯|子,讓他們上去取。陶萱蘇攔住道:“是我踢上去的,該我去拿?!?/br> 盛嬤嬤拉住陶萱蘇,道:“王妃,危險。讓沉沙上去取吧,他是男子,身手矯健?!?/br> 陶萱蘇道:“不礙事的。我哥哥在京城時,教了我一點保護自己的武術,這回可派上用場了?!?/br> 不容拒絕,陶萱蘇對盛嬤嬤堅定地笑了笑,沿著梯|子爬上屋頂。 盛嬤嬤如熱鍋上的螞蟻,深恐王妃從屋頂上摔下來,命沉沙在后面跟著,又讓其他人都站在檐下,若是王妃真摔下來,便以身護著。 陶萱蘇膽子不小,走上屋頂,望見毽子落在靠窗的瓦片上,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撿起毽子。她掀起瓦片,瞧見王爺正站在窗邊,一動不動宛如雕塑。 陶萱蘇起了惡作劇之心,撿起旁邊一粒小石子,朝王爺扔去,道:“王爺?!?/br> 項茂行不躲不避,小石子落在他的肩上。雖然目不能視,他還是循聲抬頭,平靜道:“好端端的,爬上去做什么?快下來?!彼抡Z氣一兇,嚇得陶萱蘇摔了下來,所以緩和了聲音。 “屋頂涼快,妾身在這乘涼呢。晚霞似錦,屋頂看著更美?!碧蛰嫣K發覺自己失言,王爺看不見,提什么晚霞? 項茂行并未生氣,只是道:“你小心腳下?!?/br> “多謝王爺關心?!碧蛰嫣K甜甜笑道。 她提足往回走,不料有只蝙蝠驟然飛來。陶萱蘇忙矮下身子躲避,腳下卻是一滑,驚慌地“啊”了一聲,整個人直接倒下翻滾。 沉沙隔得遠,根本來不及抓不住王妃的身子。盛嬤嬤聽到王妃的尖叫聲,嚇得渾身一抖,踮起腳尖張望,喊道:“王妃?!?/br> 春心并其余幾個丫鬟小廝渾身繃緊,拿不準主意該站在哪才能接住即將滾下來的王妃。 此時,一道天青色身影從窗戶里飛了出來,恰恰抱住從屋頂滾落下來的陶萱蘇,兩人抱成一團,躺在地上。 陶萱蘇瞧清了救自己的人,訝道:“王……王爺,您出來了,您功夫真好……” “起來,別壓著我?!表椕型崎_陶萱蘇,“再上屋頂,打斷你的腿?!?/br> “妾身有驚無險,王爺可安好?”陶萱蘇站了起來,又去扶王爺,項茂行自己站了起來。 “若不能保全自身,本王絕不救你?!表椕休p飄飄地,來去如風,已經往房間走回,就仿佛剛剛什么都沒發生過。 盛嬤嬤、春心等人緊張兮兮地上來噓寒問暖。 忽有劉管家來報,二公主項琬琰來了。 第31章 琬琰 皇上皇后生有一女一子,便是二公主項琬琰和三皇子項茂行。陶萱蘇嫁進恭王府已有十來天,今天頭一回見到項琬琰,果然高貴明艷,如夜明珠般璀璨奪目。 她身穿繁復華麗的絳色襦裙,頭戴綠松石、琥珀、珍珠、紅寶石等點綴的頭冠,手上一對明晃晃的珊瑚嵌珠鐲,仿佛從遙遠天際的晚霞中走來,似殘陽似血玉,占盡整個夏日的艷麗,燕妒鶯慚,桃羞杏讓,旁人不敢與之媲美;眉眼間的傲然和脫俗,足足地彰顯了她作為一位皇家嫡出公主的高貴氣質。 項琬琰不屑地瞥了一眼發亂衣臟的陶萱蘇,嘴角微動,似有不滿之意。 陶萱蘇從驚慌中反應過來,緊張地縮了縮腳,悄悄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塵,鄭重行禮道:“弟媳陶萱蘇見過二公主?!?/br> 項琬琰沒有理會,扶著丫鬟的手朝項茂行走去,姐弟倆一同進了房間。 陶萱蘇只好自個起身,二公主絲毫不給她臉面,她倒不知道該不該進房?進房吧,二公主壓根沒把她放在眼里,進去只會礙著他們姐弟倆說體己話;不進房吧,作為弟媳,不進去伺候招呼,實在有失禮數。 二公主也真是的,來恭王府也不提前通知一聲。我剛剛踢了毽子,一身的汗,又從屋頂摔下來,頭發亂了衣裳臟了,哪還能見客? 盛嬤嬤心細,瞧出陶萱蘇的窘迫,含笑道:“王妃,二公主既然來了,必定要待一些時間。不如您先去溪花堂梳洗一番,再來相見?!?/br> 陶萱蘇采納了盛嬤嬤的建議,三步并作兩步走去溪花堂。 這邊廂,項琬琰一進屋就道:“茂行,你一向不出房門,今天怎么出去了?莫不是為了陶萱蘇?” “不是。悶了,出去透口氣?!表椕凶哌M里屋,倒酒自飲。 項琬琰見項茂行行動滯緩,不復少年氣概,面色又透著悲戚之感,不禁微微濕了眼眶,心疼道:“你還是這樣,以石為友,與酒作伴?!?/br> 項茂行摸著桌上的石頭,自嘲道:“不然呢?二姐覺得我還能怎樣?一個瞎子,該出去縱馬奔騰、指點江山?” 若非人生突變,他也不會這般咄咄逼人、憤世嫉俗。項琬琰能體諒弟弟的心情,長嘆一聲,方道:“你是母后唯一的指望……” “指望已經斷了,母后心里清楚。能解母后困境的,只有你?!表椕型χ焙蟊?,儼如神明,一本正經地分析局勢,“二姐,我是不中用了。你還是父皇最疼愛的女兒,只有你能幫母后一把?!?/br> “茂行,我知道你心里痛?!表楃郾牨牽粗H弟弟從意氣風發的少年郎變成今日失魂落魄的瞎子,她日夜痛心疾首,猶如滴血,“可我一個人實在獨木難支。如今后宮是貴妃娘娘只手遮天,母后和父皇離心離德,誰也不肯先低頭,誰也不愿見誰,誰也不愿原諒誰。我……實在也做不了什么?!?/br> 兩人都沉默了。眼下局面棘手,因為查不出兇手,母后將氣撒在父皇身上,認定是父皇不肯徹查的緣故,所以不肯低頭認錯;父皇因為母后無理取鬧,非要鬧得沸沸揚揚,覺得母后已經瘋了,所以不肯放她出來。其實只要母后肯給個臺階,父皇不會這般絕情,會放她出來的。 可是母后的心結是項茂行,他的瞎是無可挽回的,所以母后的心結是解不開的。她已經失去了本可依靠的兒子,又得不到夫君的安慰,母后傷透了心,咽不下這口氣。她想要父皇的安慰和保護,可父皇給的卻是長久的禁足,母后是個心高氣傲之人,絕不會主動低頭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