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好巧 第45節
“怎么,得知他在此關過,你很難過?”他語調平常的說著,移步在洞中逛了逛。 孟婉慌忙擦去xiele自己心事的那兩行淚,穩了穩心神,強扯出一個窘迫的笑臉兒來辯解:“不是,屬下又與廢太子沒什么交情,有什么可難過的。不過是剛剛被洞里陰風一吹,忽覺肩上疼痛,這才一時沒忍住……” “讓王爺見笑了?!?/br> 繞著洞內照了一圈兒后,那只火折子重回孟婉眼前,將她的臉再次映亮?;鸸饩驮谒麄兌酥虚g,孟婉自然也看得清李元禎那詭秘莫測的笑意。 “本王還以為,你已不記得自己是傷員了?!?/br> 這話隱隱透出的怪責之意,孟婉自是聽得出來。李元禎給她找了太醫醫治,又將自己的寢殿讓出來給她養傷,如此恩寵,她卻不肯領情,還強行跑出來。 也難怪他會不高興。 既知李元禎生氣,自是要說些好聽的話來哄哄。孟婉抬手小心翼翼的將火折子從李元禎手中接回來,賠著笑臉道:“王爺您別燙著,還是屬下持著為您照亮?!?/br> 見李元禎很配合的放手,孟婉便接著獻殷勤道:“其實王爺,屬下一直因在船上成了您的累贅感到愧疚,故而急著過來探查,也是想幫您分憂解難?!?/br> 李元禎微微歪了下腦袋,凝眉看著她,似掀起一絲興味,“那說說看,你都發現了什么?” 孟婉便俯下身來,令火光照亮洞口附近的地面。這一片地是泥地,雖有許多因今日搜查而新增的腳印,但之前被重物壓過的邊角痕跡還是極其明顯。 她一手持火,一手沿著那痕跡比劃了下,“王爺您看,此處明顯是擺放過一只大箱子,想來定是將廢太子偷運出王宮之時留下的。廢太子當時被迷暈裝入其中,使箱子重量增加,故而痕跡較深?!?/br> “你如何斷定他是被迷暈的?” 在李元禎看來,即便是李珩清醒著,也必不會向駐守在此的周兵求救。因為落在蠻人或是俁人手中,他尚算是有利用價值的籌碼,可一但回到大周,等待他的便只有極刑。 孟婉自也明白這點,不然那晚太子表哥看到他與李元禎在池中時,便會設法弄出動靜求救,可他并沒有。顯然是對那位高踞廟堂的父皇,不抱任何希望了。 不過孟婉轉身從勉強充作床榻的一堆破布中抽出一塊白布,呈給李元禎聞了聞。 “是迷藥?!?/br> “沒錯,廢太子是被人迷暈后轉移的,若他清醒著,定會在過關卡之時設法求救?!泵贤裾J真的說著。 此時,李元禎才似乎有點兒明白她的意思。其實原本李珩是自愿被轉移還是不自愿被轉移,并不重要,可她偏要努力證明他是昏迷之下被轉移的,看來是想到了李珩被救回大周之后會被如何處置的事情。 畢竟一個主動配合敵軍作要挾籌碼的廢太子,某種意義上來講,已算徹底叛國。 這種細節她都要顧慮到?李元禎有些不可思議的側頭看著孟婉,她依舊在一點一點分析,通過先前在周兵那詢問來的信息,分析運送這樣一只箱子的車馬出宮路線。 李元禎卻沒有再仔細聽下去,只盯著她澄澈認真的雙眼,猜測她與李珩到底有著怎樣的過往。 最后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有爭風吃醋的嫌疑,猛然驚醒,覺得委實太過荒謬! 他承認,這個膽大包天混進軍營里的小丫頭,的確讓他覺得有些新鮮。尤其是知道那一晚,自己曾與她有過片刻的親昵后,更加的對她心情復雜,說不清是愧疚還是憐惜。 后來在冰室時,為了使她活下去,他不停的用那種方式遞送溫度給她,若說當時沒有情動,倒是自欺欺人了。 可若說那就是心悅,他卻不認。 因為這么多年來,他心底深處,始終是裝著一個身影的。 真正的心悅,該是不需那些復雜接觸,只柔柔立在眼前,莞爾之間,便如一道清皎月亮,映亮心底的某個角落。一眼便覺萬年,久而不忘。 是啊,一直以來他是這么覺得的??墒钱斔杏X到眼前這丫頭與廢太子有瓜葛時,為何會那么的不悅? 皺眉深看了一眼孟婉,李元禎便將復雜的心緒收回,小心藏起,頗為不耐煩的拂袖出洞,丟下一句:“行了,你那些自以為獨道的見解早就有人稟過了,且已順著幾個方向去查了?!?/br> 仔細分析一通后,倏忽被人這么一嗆,孟婉不由有些氣餒。慢步跟出洞外,她抬頭見李元禎停下了,便沮喪的賠罪:“是屬下愚鈍,在王爺面前班門弄斧了?!?/br> 喏喏的聲音從身后飄來,李元禎暗暗嘆了一聲,也覺自己先前語氣重了。便忍不住側頭,安撫道:“罷了,以你的閱歷能看出這些來,已是進步不小,日后繼續努力吧?!?/br> “是?!泵贤翊诡^本分的應著。 第59章 賀壽 全員扮作女子? 既然廢太子李珩被俁人偷偷運出王宮, 準備交到蠻人手上,李元禎便下令禁止一切船只離港。并于暗中命人滿城排查,只是原由并不如實對外說, 畢竟大周的前太子被蠻人擄為人質,不是什么臉上添光之事。 三日后,果然暗衛有消息傳來,那只箱子輾轉一圈兒后, 據說會于今晚送入牧監令的府中。 “那可有查到現下箱子在何處?”李元禎斜委在椅中, 瞇覷著眼,默默轉動手上的翠玉扳指。 “回王爺,未能查出?!卑敌l遺憾的搖搖頭,道:“招認此事的不過是一個小嘍啰,當時只聽來這些, 并不知箱子當下被藏于何處?!?/br> 李元禎垂了垂眼睫, 既然如此,牧監令便是當下唯一的突破口了。隨后又問了問關于牧監令的一些事情, 得知此人住在靠海邊的城效之處。 的確, 這樣蠻人行事起來就更加的方便。 俁人多是以靠海吃海為生, 不讓他們出海便等同斷了他們的生計和口糧,俁人如今既已納入大周子民,便苛待不得,是以當時的禁出海令李元禎也只定了三日。 三日后,也就是過了今日, 他便只能通過嚴查來把控出海船只??杉词贡P查的再嚴, 也難免會有漏網之機。 蠻人帶著廢太子一時出不了海,的確只能先將他藏起來。今日是牧監令的壽辰,他們大可借賀壽之機將箱子裱飾一番, 堂而皇之的送進牧監令的府內。而牧監令府靠海,明日伺機偷運出海時也很是方便。 “王爺,可要屬下今晚帶人去將牧監令府邸查封?” 李元禎抬了抬手否定了這一提議,道:“帶上幾個輕功好的,晚上隨本王以私服前去?!?/br> 私服前去? 躲在門外正偷聽的孟婉,不禁生出一些不妙的猜測??磥砝钤澾€是不會將太子表哥過明路,打算暗中將他尋回。 經過三日的將養,孟婉日常行走已不成問題,剛剛正是帶了些“心意”過來,打算套問下搜查可有新的進展,誰知就湊巧聽到了這幾句關鍵的。 因著她的肩膀還沒好利索,如今走哪兒都是由那個女婢貼身照料,此時女婢端著點心立在她身后,見她俯耳在門上鬼鬼祟祟,便輕拍她一下作為警示。 好歹她也是王爺派過來的! 誰知這下輕拍卻拍到了不該拍的地方,孟婉捂著傷口眉眼痛苦的擰作一團……忍著沒出聲,轉回身時她在唇邊豎了一根手指:“噓~” 接著便拉女婢往一旁的廊下去。 “你怎可偷聽王爺與人說話?” “我……我沒偷聽!我那是是不小心聽到的?!?/br> 見她還在狡辯,女婢氣呼呼的抬腳就要進去告狀!卻被孟婉又拉住。 “你要做什么?剛剛的話我聽見了,可你也聽見了吧?那你總該知曉這事有多機密!若你此時跑進去告狀,王爺不只會怪罪我,指不定還會連你也……” 后面的話過于殘酷,她沒直說,只橫了掌鋒在自己脖頸上比劃了下,之后做了個鬼臉兒。 那女婢立時被她嚇住了,打消了去告狀的念頭。平白受此牽連,她有些生氣的看著孟婉,可看著看著,她的目光便似躍過孟婉去,投向了孟婉的身后。 孟婉隱隱意識到了什么,緩緩轉過身去,果然見李元禎就負手立在自己身后! 驚嚇之余,她忘記了行禮,就這么微張著嘴呆愣愣的望著李元禎。隨后她見李元禎側首使了個眼色,身后暗衛得令便快步上前,一掌劈在那女婢的后頸上! 隨著女婢身子軟軟的倒在地上,手中木托盞也落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這一切只發生在眨眼之間,待孟婉反應過來時,那女婢已被暗衛拖遠了。 面對冷眼逼視著自己的李元禎,孟婉不自覺就后退了半步,心里慌的不知該說什么樣的話來求饒。 “你怕什么?”李元禎風輕云淡的開口,仿佛先前一幕只是孟婉一人的幻想。 頓了頓,他才道:“放心吧,她無事。只是聽了不應聽的話,總該受點教訓,明日便會醒過來?!?/br> 這情況比孟婉先前以為的要好一些,剛剛她險些以為那女婢被滅口了。只是心中緊張依舊,她不知該回些什么樣的話,就這么直直的站著,望著李元禎。 李元禎抬起右手,朝她探來。那一刻她生怕這一掌會如先前暗衛用在女婢身上的一樣,劈落在她的后頸上!是以她下意識的就將雙手護在自己脖頸上,緊張的閉起了眼。 然而那掌并未劈在她的后頸,卻是輕輕的落在了她的肩頭上。動作雖輕,孟婉還是本能的一凜。 隔著衣料信手一摸,李元禎便知裹傷的棉布僅纏了薄薄一層,由此便可推斷出她這兩日恢復的情況很不錯。 于是他欣慰的將手收回,“看來你的傷快好了?!?/br> “托王爺的福?!泵H坏膽?,孟婉這才將手從自己脖頸上移開。兩眼卻是盯緊了李元禎的一舉一動,生怕又有什么招式。 然而李元禎卻沒有繼續陪她在此聊天的興味,轉身頓了下,低沉的聲音飄過來:“回去換身衣服,隨本王出宮?!闭f罷,人便回了寢殿。 涼風拂著臉頰,幾根不聽話的碎發在眼前擺動了數下,孟婉這才終于嘆出卡在喉頭的那一口氣來。 看來知道的太多,當真沒什么好處。 她匆匆趕回自己房間換了身暗色的衣裳,隨后便去到陸統領那報道。 因著王爺交待過不要招搖,輕車簡行,故而陸統領只點了十名暗衛,十人皆摘下面具,只著暗色常服,看上去與尋常雜役無異。 十人騎馬夾護,孟婉隨李元禎乘車,前頭是陸統領和吳將軍親自馭車。 一行人終于踩著日落之際,抵達了城外牧監令的府邸。 說是府邸,倒更似一座莊園,外圍是馬場,沿著小道往里去,遠遠可見一座頗為講究的院子。院門外站著兩個家丁,招呼著來客入內。 因著禮數周道,要將各位來客的賀禮逐一唱票并登錄在冊,每一組都要耽擱些時間,院門前竟還排起了一小支隊伍。 這場景委實有些令李元禎意外。原以為今晚之事會暗中悄悄進行,想不到這府里卻大肆張羅,宴請了這么多客人。 “王爺,咱們直接過去?”陸統領將簾子掀開一角請示。 “先看看?!崩钤澠届o的道。 馬車在一處不起眼的地方停下,前面的樹蔭剛好能遮蔽一些視線,若家丁不仔細往這瞧,便注意不到此處停著一輛馬車。李元禎撩開窗??戳艘粫?,便將簾子放下。 “今晚少說有數十來客,加上府中本有之人,院內想是處處熱鬧,原本的計劃是不行了?!?/br> 陸統領點頭認同,“王爺說的是,若再以輕功暗中探察的方式是難以施行了,不若咱們就以訪客的身份先混進去再說?屬下們只充作隨行家仆?!?/br> “那你可看到那些家仆被帶去了何處?” 被李元禎一提醒,陸銘才又轉頭去觀察,這回才發現那些隨著主子排隊的仆從,在將賀禮交接好后,便由牧監令府的下人引去馬場的另一處院子。那處要簡陋些許,想是平日里負責馬場事務的下人們所居之地。 “主子和仆從竟是分開招待的!”陸統領和吳將軍雙雙皺眉嘆道,二人一時皆是沒了主意。 “倒也不是全分開的?!币恢痹谲嚴锬瑹o言的孟婉突然出了聲。 原本她也不想在這種行動上多話,可畢竟事關太子表哥,若能將人先救出來,總好過真的被蠻人帶走。是以她便將自己的發現總結出來: “屬下先前觀察了許久,發現他們只將男仆從帶去另個院子,婢女卻準許隨主子同進?!?/br> 聞言,李元禎再次撩起窗簾看了看,發現果然如此。先前只因來賀壽的客人帶的多是利于搬搬抬抬的男仆,故而他忽略了這點。 放下簾子,他轉頭覷了孟婉一眼,目光中透著隱隱的嘉許之意。果然,若論觀察力,女子更加的心細如發。 兩位將軍也重新觀察過,認清這點后先是一喜,接著又陷入新一輪的為難。 “可這也沒用啊,咱們也沒帶婢女來??!總不能去臨近的村子現買幾個婢女回來?!眳菍④娿皭澋?。 陸統領也嘆氣:“就算是買幾個婢女來混進去,她們又護不了王爺周全,去也是白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