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來?！敝苻烧f，“再怎么說都走了個人。小花再厲害能跟你比？”

    陸向陽看了他一眼，轉過頭嘆了口氣。

    “我……改了下策略?！标懴蜿栒f，“小花的抹面已經很熟練了，但是她還不太會裱花，其實蛋糕出品前的大部分時間都在裱花和裝飾上，確實是那個比較費時間?！?/br>
    周奚點點頭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所以我把大部分裱花去掉了?！标懴蜿栆槐菊浀乜粗?，“我用鮮花代替了這部分的裝飾——剛好從青青姐那邊勻點庫存給我?！?/br>
    周奚思索了兩秒：“鮮花蛋糕？”

    “對?！标懴蜿栢帕寺?，“鮮花處理干凈后，根部包上錫紙后插入到塑料吸管里，然后再安到蛋糕上就可以了，插花有青青姐幫忙，節省了很多時間?！?/br>
    “也是個辦法，就是成本上去了?！敝苻韶Ｗ运懔艘幌?，“客戶之前訂的時候不都確認好樣式了么？你這么改的話……能同意嗎？”

    “就是因為成本上去了，我做了個體驗活動，跟大家說了這次圣誕節可以免費升級更換韓系鮮花蛋糕，反響還挺好的，大部分人都同意了——畢竟鮮花蛋糕的檔次和價格都擺著呢。這樣一來，客戶訂單都保住了，還順帶做了次圣誕活動?！?/br>
    周奚邊聽邊笑：“挺聰明?！?/br>
    陸向陽松了口氣又說：“等回去我都拿給你看……還挺漂亮的。青青姐插花超級厲害?！?/br>
    周奚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他不動聲色地點點頭說：“好?！?/br>
    “不過你回去之后要小心一點?！标懴蜿柾蝗幌肫鹗裁磻n心忡忡起來，“顧安……爆炸生氣，對你?！?/br>
    “因為我瞞著他?！敝苻蔁o奈地說，“顧安最煩人對他撒謊。他說什么了？”

    “他說……”陸向陽咽了下口水，慢吞吞地說，“讓我把你捆回去，要罵你五百遍，大概是這樣?？赡芘聡樦伊藳]往狠了說?！?/br>
    “哦?！敝苻陕犕暌馔獾睾芷届o，“這是氣過了，他要是氣頭上當面就給你切成五百塊?！?/br>
    陸向陽：“……”

    “要不你還是跟他聯系下？”陸向陽說著點開了手機，“雖然兇得要命但畢竟還是擔心你的，一直在問你的情況?！?/br>
    兩個人的手機都快堅持不住了，陸向陽手上只剩一個從吳森車上順過來的充電寶。這兩天為了盡量延長手機的續航，只跟青青顧安他們保持了基本聯絡。

    “等來電之后吧?！标懴蜿枡嗪饬艘幌掳咽謾C放了回去，“聽顧醫生說，徐姨就快能出院了，我們回去的時候正好可以慶祝一下——你眼睛這事徐姨也不知道，全是靠顧安瞞著的?！?/br>
    這時候從頭頂傳來滴滴幾聲機器的長鳴，照明燈依次亮起來，屋里忽然間敞亮無比，光線徑直地落下來，柔和地散在兩人之間。

    周奚隨之睜開了眼睛。

    “有電了？！”陸向陽在盯了天花板三秒后快活地叫出聲，“我靠，小爺的嘴是開過光嗎？”

    恢復供電意味著很多事情都能正常運轉了。

    比如手機有滿格的電和滿格的wifi，比如屋里走到哪里都有熱乎乎的電暖氣，也比如他們可以正式將“回家”這一項提上日程。

    陸向陽清理著壁爐里的灰燼頭也不抬地說：“我還是第一次在國外過圣誕呢，也不知道熱不熱鬧?！?/br>
    “嗯……如果出去玩，倒也有意思?！敝苻烧f，“一個人就挺無聊的?！?/br>
    “也是?！标懴蜿栱樋谡f，“森哥兒來的路上跟我說，他有時候自己一個人在公路上開久了，無聊到只能自己唱歌……”

    “……”周奚敏銳地抬了抬眼，“吳森？來哪兒？”

    說漏嘴了。

    陸向陽的火鉗一松，啪地掉下來一塊燒脆了的木頭，滾起了一層浮灰。

    周奚現在透過鏡片，甚至能看見這縷灰在燈光下慢慢散走的痕跡。

    “啊……”陸向陽尷尬地垂下手，“我在機場碰見他了，本來想飛紐約的，因為天氣原因迫降，你說巧不巧？”

    “所以，從機場到辛村，是你倆一起來的？”周奚說，“吳森開的車？”

    陸向陽點點頭嗯了一聲：“森哥在車上不讓我告訴你?！?/br>
    周奚沉吟了一聲。

    “我沒說那么多?！标懴蜿柊参克f，“森哥只是好心。他給我講了他男朋友的事兒，因為拉斯維加斯的槍擊案……挺遺憾的。他碰見了就想著幫我們一把?！?/br>
    陸向陽最近說話的時候總會盯著周奚看——十分大膽地直勾勾盯著，像大狗狗天真又直接的眼神，他每次這樣看過來的時候，周奚都承受了個措手不及。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很有殺傷力。

    陸向陽并不知道周奚的視力正在逐步恢復，大概是發自內心覺得他看不清，這兩天越發肆無忌憚。就在剛才給周奚擦完身子之后，陸老板的身下一直毫不避諱地處在生機勃勃的狀態。周奚忍了很久才壓住了不至于笑場。

    “森哥現在人呢？”周奚定了定神問。

    “他好像是想等接上我們倆一起回機場，過來的時候租的車?！标懴蜿栒f，“現在就住在附近的汽車旅館?！?/br>
    “行?！敝苻上肓讼?，“那我們早點回去吧，我查下航班，能飛了就走?！?/br>
    陸向陽沖著他雞啄米似的用力點頭：“那我知會一下森哥，你還要回去看眼睛呢?！?/br>
    話才說完，陸向陽總覺得有哪里不太對。

    查下航班？

    他怔怔地轉回身去，一眼就看見周奚瞇著眼劃拉手機的專注表情。

    “奚奚奚哥？”陸向陽結結巴巴地看著他，“你……看得見？”

    周奚的手一頓，要掩蓋也來不及了。

    “……啊?！敝苻梢部粗?，“忘了?！?/br>
    “什么忘了？”陸向陽覺得自己再相信他就是大傻子，剛剛他的眼神和表情分明是專注在某一點上，他對周奚的眼神可太清楚了。

    看不清的時候他習慣地不停眨眼，可他現在沒有——就連視線從手機屏幕上到兩個人視線相交，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

    周奚沉默了一會兒。

    “我想等完全好了再告訴你的?！敝苻沙姓J說，“可能是因為貧血導致的視力下降，昨天開始恢復很多了……我看得見你?！?/br>
    陸向陽：“……”

    陸老板想了想這兩天如狼似虎般的眼神，又想了想自己身下興奮了很久的卡通熊同款，不知道臉上的表情該高興還是該難過，一時間悲喜交加，五味雜陳。

    他突然有些后悔壁爐的火滅得太早了，不然還能鉆進去回爐重造改過自新。

    “周奚?。?！”陸向陽忍無可忍地撲過去掐他脖子，“同歸于盡吧啊啊?。。?！”

    周奚笑著把他接在懷里。

    “我想圣誕節告訴你的?！敝苻扇痰蒙蠚獠唤酉職?，好整以暇順著他的毛，“被你提前知道了，那我豈不是要準備禮物？”

    “cao！賠錢！”陸向陽趴在他身上，炸了一腦袋冒煙的青筋，“要不是因為現在不能動你，我就替顧安把你切成五百塊?！?/br>
    “賠錢沒有?！敝苻煽壑H了一口，“cao，沒問題?！?/br>
    作者有話說：

    今天吃了麻辣牛rou粉！

    嘶——泡在里面的煎蛋好好吃——

    牛rou和酸豆角也好好吃——

    ps：奚哥！你說話越來越?。ㄐ牢康刂钢更c點）

    第103章 我們第一好

    周奚臨走前給房東留了些費用，吳森把他們捎到機場就自己走了。

    就像他完全不知道周奚發生過這些事情似的——不提起，也不過問。

    “嘖?！标懴蜿柛袊@了一聲，“森哥的性格太酷了?！?/br>
    顧安從知道周奚眼睛好轉之后態度心情都好了許多，登機前的電話里提前說好了到柳城機場去接他們倆。

    “你倆趕緊滾回來請客，看看給花花小美人累得?！鳖櫚苍陔娫捓锶氯轮?，“去機場前我還要去幫忙送幾單蛋糕，虧得我跟順哥幫忙跑腿?！?/br>
    也對——圣誕節來了。

    電話背后還有青青和順哥此起彼伏的呼喊聲。

    “靠！老陸瘋了嗎接這么多單子！”順哥喊得震天響，“他是不是算好了我一定會幫他送？狗日的?！?/br>
    周奚聽見這句的時候眉心一跳。

    陸向陽十萬火急地把電話掐了。

    “不氣不氣，順哥這人說話沒多想的?！标懴蜿枏娦薪忉尩?，“跟狗沒關系?！?/br>
    周奚：“……”

    “想要什么圣誕禮物？”兩個人一前一后走著，周奚跟在后面問他。

    陸向陽擺了擺手：“要什么禮物，我們平安回家就好了?！?/br>
    周奚看著陸向陽的背影，忽然間有種熱淚要沖出眼眶的錯覺，他眨了眨眼睛把情緒收了回去。

    從去泰國旅游的一問三不知和滿地瞎跑，到現在有條不紊地過海關填資料，陸向陽顯然成長得很快。周奚甚至發現他已經記下來一些關鍵的單詞和標識。

    這個人獨自出發來美國找自己的那一路蹚得有多辛苦，他可想而知。

    周奚急忙往前追了兩步。

    “嗯?！彼谇斑M的人潮里輕輕攏住了陸向陽的手心，“回家?！?/br>
    指尖溫暖而堅定地交錯，便不再松開了。

    這一次的飛行很平靜，云海安寧地鋪在身下，纏纏綿綿堆成了雪白的歡喜，天涯海角在他們的腳下迂回流浪，擦肩而已。

    他們勇往直前，扶搖萬里，天地不過一場約定。

    “周奚?！标懴蜿枌χ巴廨p輕說了一句，“云好看?！?/br>
    “嗯?！敝苻商а劭戳讼履侨四嬷獾膫饶?，“都好看?！?/br>
    他們共同奔赴的方向，有熱烈的晚霞，有明媚的四季，有溫暖平凡的煙火，有燈啟萬家，夜幕如星。

    顧安來接他們倆的時候正好趕上了圣誕節出行的高峰，路況擁堵，比他們倆落地的時間還稍微晚了些。

    室外風大，兩個人就站在接機大廳里等。

    “對了，這個還給你?！标懴蜿柡鋈幌肫鹗裁此频陌咽直碚聛?，他認真地對周奚說，“這位周先生，請伸出你的左手?！?/br>
    周奚笑了笑，順從地把左手抬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