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吃了西葫蘆雞蛋餡的水餃！還喝了紫菜蛋花湯！

    心滿意足。

    ps：奚哥？你要忙啥？？

    第70章 陶罐小火鍋

    兩個人才洗完澡又滾了一身汗。

    長沙發后是寬敞明亮的落地窗。曼谷的夜晚街火通明，鮮艷的燈火點亮了大街小巷，在玻璃前暈開了模糊的斑斕光圈。

    遠處聳立的鐘樓被鐘杵用力而莊嚴地撞響，每一下都準確無誤地擊中在圓弧豐盈的鐘壁上，它們相互奮力迎擊著，結結實實撞得音色飽滿。悅耳的聲音在擺動搖晃之下震顫著傳來，隨著夜風搖搖晃晃。

    浴室的水龍頭沒有擰緊，有水正滴滴答答地流著，鏡子上起著朦朦朧朧的一層霧。

    一時興起的夜晚最合時宜。

    周奚摟著人汗涔涔的背，把他壓回了懷里。

    “滿意了？”周奚的指尖沿著他光潔的脊梁骨一節一節往下摸，緩慢地安撫著他劇烈起伏的身體，“在上面如何？”

    陸向陽沒多少說話的力氣，他把下巴擱在周奚的肩膀上平復著呼吸，緩了兩口氣這才低聲道：“還好?！?/br>
    前后各一句，混淆視聽。

    “嗯？”周奚去撥他汗濕的頭發，“還好什么？”

    偏偏遇上個刨根問底的。

    “我在想，還好是你?！标懴蜿査坪跸肫鹗裁撮]上眼，“還好我們在一起?！?/br>
    答非所問，但周奚也不跟他辯了，只是悶聲笑了笑。

    “怎么突然繞這上面了?！?/br>
    “周奚?！标懴蜿枏难劬锉犻_一條縫，他正好對著朝向外面張燈結彩的落地窗，滿城閃爍著金碧輝煌，有絢爛但陌生的奪目，“你知道我在水里的那會兒，看見什么了嗎？”

    陸向陽很少叫他全名。要么是什么大事的關頭，要么是在認真。

    周奚現在覺得二者皆有。

    “你說?！敝苻赏Ｏ潞蟊车膭幼?，“我在聽?！?/br>
    “我看見我家了?！标懴蜿栒f，“很久很久以前，槐城的那個?！?/br>
    他下意識強調了一下。

    “還挺神奇的，長得一模一樣。我多少年沒記起來過了?！彼＞氲厮闪怂杉绨?，“那會兒我是快死了吧？靈魂像出竅了一樣。你說人是不是到最后，都跟樹一樣，葉落歸根，魂歸故里？”

    “別胡說?！?/br>
    “我忽然就覺得挺可笑的?！标懴蜿栒f，“怎么會有我這種有家不歸的人呢，我竟然，快死了才會想起來那個家?！?/br>
    周奚摸到遙控，把空調的風速摁小了一格。

    “我沒有什么念想?！敝苻深D了頓說，“你能想起來，也不是壞事?！?/br>
    “那你會想要家嗎？”陸向陽卷了件浴袍從他身上翻下來，兩個人并著肩一起窩在沙發的軟毯上，“想要有父母兄弟，之類的?！?/br>
    “不算太重要?！敝苻傻难劬︼w快地眨了一下，“已經離我太遠了?！?/br>
    陸向陽篤定地看著他：“那就是想要?！?/br>
    周奚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他維持著端坐的姿勢望著雪白的墻面，看了好一會兒。

    “有你了?！彼岩暰€收回來，云淡風輕地說了句。

    陸向陽看了他一眼。

    周奚的脖子很好看。他微微仰起頭的時候能看見流暢起伏的頸線，蒼白瑩潤，像山水畫里清秀的鶴。

    看久了只想親上去。

    “奚哥?！标懴蜿枏呐赃厹愡^去，“你這有顆痣?！?/br>
    “嗯？”

    “這里?！标懴蜿柹焓置剿i下中間的位置，“脖子的正中，特對稱?！?/br>
    像星星一樣藏在發尾里。

    “我看不見?！敝苻擅嗣约旱暮箢i，“明顯么？”

    “不明顯，頭發剛好蓋住了。親你的時候才發現的?！标懴蜿栍鋹偟卣酒鹕砩鞈醒?，“就跟你說超級對稱，符合你的審美?！?/br>
    連一顆痣都要長在對稱軸上的男人。

    兩個人都沒忍住，各自笑了一聲。

    “換洗下，去吃好吃的？”周奚說，“我找了家不錯的陶罐小火鍋，走著去就行，評分很高?！?/br>
    “走?！标懤习鍖χR子抓了把自己的頭發，“嘖……太長了總晾不干，回棉城就去剪。話說回來——徐姨怎么了？”

    周奚說的陶罐小火鍋，其實是一家無名的路邊攤。

    美食推薦上也沒有具體的定位，只寫了大街商鋪位置的交接點，他們沿路找過來的。

    不算遠。能看見熱火朝天的食客在攤上大快朵頤。按攻略上說的，這家攤主通常是深夜出攤，一直營業到凌晨三點。

    “每年的常規體檢。從我很小的時候，她就每一年都會去了?！敝苻牲c完菜坐了下來，“徐老師的生活習慣，一直很健康?！?/br>
    “有備無患嘛?！标懴蜿柨吹昙医o他們拿過來一個冰桶，心跟著清爽了起來，“那怎么這次忽然想換醫院了？”

    “不太清楚，就說想換一家檢查?！敝苻烧f，“人上點歲數，有心事都喜歡兜著，不明說。顧安說了，現在醫院的檔案數據都沒有聯網互通，還調不到記錄?！?/br>
    泰國的制冰挺講究的，并不是常規的方塊狀，而是一個個中空的圓柱條。陸向陽之前看過這種制冰技術的介紹，通過空心的造型，來增加冰塊跟飲料的接觸面積，使飲料可以涼得更快。

    “徐姨真的對你很好?！标懴蜿柡闷娴啬弥鶌A在桶里攪了攪，“她換過新手機，里面連你特別小的那時候的照片都存著……呃?！?/br>
    好像說漏嘴了。

    周奚敏銳地抬起眼：“什么特別??？”

    “歲歲歲歲數特別??！你上幼兒園的時候！”陸向陽夾起來的冰塊手忙腳亂地掉在桌子中間，還奇妙地立住了。他瘋狂地解釋道，“我只看了一眼！”

    “說說看?！敝苻傻难劬Σ[了瞇，“穿的什么衣服？”

    “……”陸向陽咽了下口水，“一個小毛衣，黑色的?！?/br>
    周奚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他說：“褲子呢？”

    陸向陽不由自主看了眼桌子上豎起來的那根中空的小冰條：“……”

    周奚：“……”

    露天的小餐桌，無遮無攔，涼颼颼的。

    算了，讓往事隨風逝去。

    周老板點的菜不少，但是最先端上來的是一個生好火的泥炭爐，上面架著一個陶罐，里面浮著幾片新鮮的葉片，正慢慢煮著一口清湯。

    “紫蘇，羅勒，薄荷……”陸向陽對著清澈的鍋底如數家珍，“這也太妙了?！?/br>
    泰國傳統的小火鍋決然不同于任何一種常見的酸辣口味，這家小攤吊的是口感輕盈而富有黃金色澤的清爽雞湯，搭配各類東南亞獨有的香料，食物進入簡單的燙煮后，依舊能保持最驚艷的原始的風味。

    “試試看?！?/br>
    周奚動了動筷子，他往鍋里夾進去一片雞rou。

    他們要的是菜單上品種最全的一個火鍋拼盤，算起來還不到一百塊人民幣。但食材豐盛得令人咋舌，海里的從鮮蝦到魷魚，陸地上的從雞rou到牛rou，應有盡有，rou片上還打著一個生雞蛋，沾著蛋液的加成，煮起來rou質越發細膩爽滑。

    老板還附贈了一大盤青菜。

    “好！好！吃！”陸向陽吃了第一口就收不住了，他眼明手快地從翻滾的鍋里撈起一只鮮紅的蝦來，“奚哥先來！”

    這種快樂很簡單，只需要一邊看著炭火慢慢焙熱陶罐，看著里面的食材咕嘟嘟地冒泡，火鍋的香氣就飄滿了街巷。

    除了火鍋這個重頭戲，周奚還點了些木瓜沙拉，香茅草烤豬頸rou，免得在等開鍋的時候無處下筷。

    連啤酒也一起上了。

    “我們小時候就吃的這種路邊攤?！标懴蜿柍燥垚壅f話的毛病大概是改不了了，“爹不看娘不管的，一幫人拖著去吃烤串，特別痛快。就是那會兒沒什么錢，喝不了酒?！?/br>
    周奚放下筷子，給他滿了一杯拿過去：“跟錢沒關系，小孩子未成年不能喝酒?！?/br>
    這獨一無二的正人君子腦回路。

    陸向陽在心里默默地感嘆了一下。

    “奚哥，你小時候，是徐姨自己給你做飯么？”陸向陽接了酒放在碗邊說，“你最喜歡吃什么??？”

    周奚也給自己倒了一杯。他想了想說：“徐老師啊，她的煎蛋最好吃?！?/br>
    “煎蛋？”

    “嗯，太陽蛋?！敝苻赡檬衷诒P子上比劃了一下說，“就像剛剛那個生雞蛋，那種形狀的?！?/br>
    跟陸向陽單獨吃飯好像沒辦法不說話。吃火鍋的熱情洋溢和喜悅顯而易見，有一部分來自于聊天。

    之前網絡上有個熱門話題，說“你做過什么比一個人吃火鍋更孤單的事情”。

    陸向陽想不出來，他覺得這已經夠難受了。

    “好多年沒吃過了?！敝苻烧f，“我自己試過，煎不出來那個味道?！?/br>
    “等我給你試試?！标懴蜿柾炖锶艘豢谂ou片，“我小時候吃的是jiejie做的飯。她要是不做飯，我就沒地兒吃了。親戚鄰居看見我們家跟見鬼似的?！?/br>
    “那我還比你好一點?！敝苻尚α诵?，“徐老師忙起來，我就被領去顧安家吃飯?！?/br>
    陸向陽問：“好吃嗎？”

    周奚下意識地低了個調：“嗯……能吃飽?！?/br>
    “哈哈哈哈我懂了?！标懴蜿栃Φ檬掷锏钠【贫蓟纬鰜砹它c，“苦了你了?！?/br>
    “來?！敝苻捎萌种赴丫票嗥饋?，彎著眼對陸向陽抬起手，“我們干杯?！?/br>
    “干杯——！”陸向陽豪爽地碰了上去。

    生活好像能這么一直簡單地美好下去。

    接下來的幾日周奚帶著他玩了個底朝天，陸向陽長這么大第一次有了放年假旅游的體會。如果不是顧安的一通電話，陸向陽只覺得生活快樂得跟做夢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