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是一塊，鯨海是一塊，以及南邊瓊州海域也是一塊。天殛龍群落作為一個使徒，分布得非常廣闊。

    ……

    濱城，遼半島最大的城市。也是最大的廢墟區域。

    在這個吞吐量五億噸巨大港口中，一層層銹跡斑斑的集裝箱群，還顯示著百年前的輝煌，但是隨著植物的侵蝕，別說這些集裝箱，就連鋼鐵拱橋的碼頭自動卸貨器也都瀕臨倒塌，腐蝕鋼索只剩一兩根鋼絲懸掛著金屬吊鉤。（碼頭自動裝卸龍門吊。）

    在統伐區的艦船靠岸時，岸邊的生物似乎是有感船上那極具有壓迫的生命輻射到來。

    堆積集裝箱垃圾堆中，突然噼里啪啦地倒塌一大片。在這倒塌聲中，是一群群巨蟒一樣的生物竄出來翻滾逃竄，一些原本偽裝成植物的東西收起了綠色偽裝葉片，也刺溜一下墮入了地下。雜亂的聲音回蕩在原本安靜的碼頭。

    在船上拿著望遠鏡的衛鏗群體目視著這一切，吐了一口氣說道：“這是對我的歡迎儀式嗎？”

    系統界面這個時候彈出來口胡道：“它們是在說，‘你不要過來呀！’”

    ……

    五個小時后，衛鏗列隊登陸，但是避開了混雜的港口區域。待在人類群落區域久了，就越來越有些“潔癖”了。

    那些集裝箱區域，本來就亂得很，里面有著大量可燃、有毒物質，再加上生物聚集在一起。在生命輻射的感知中，就如同，一個堆滿花花綠綠草紙、煙頭，枯葉、蟲子堆砌的旱廁。

    這是人類逐步收復廢墟區，愈來愈會敏感的事項。

    如此的“厭惡”，是生命感知對生物有害物能敏銳甄別的進步。心靈語言對“碳基輻射”的識別，逐漸形成類似于嗅覺、味覺、視覺的新感知。

    衛鏗現在就是一線的“掏糞工”。

    統伐區目前技術一直是在追求，如何有效地“燒掉”這些臟污。

    第08章 破功的五色聯盟

    統伐區的前進開拓，抵達了渤海圈子的消息，并沒有大張旗鼓地宣傳，卻也讓一些保持關注的人注意到了。

    統伐區在每個月更新周邊非人類群落動態的時候，為了佐證消息來源真實性，對東海岸的探索規劃都是對外透明的。堂堂正正地向前走，不必在意小人的窺探。

    ……

    太行山軍事區域。與三年前相比，這片代表著人類大破滅時期森嚴的軍事禁地，現在光環黯淡了許多。

    五色聯盟，就是這個時刻關注統伐區北方行動的勢力。

    三年前，龍心失控的災難中（第一次死波實戰在巨峽下游運用的時間點）。那個培養天殛龍個體的山體中，現在已經是禁區了。

    當年那股自于深海的基因在進行擴散，變成了大量軟體寄生蟲，與陸地生物結合，讓整個區域變得極度危險。

    哪怕行走過程中掉落的一團黑色的液體，都可能是鉆透心臟的寄生蟲。

    而山體原本用來管控災難、實施封鎖的閘門，則是十天內就被腐蝕穿了。最終這些區域灌入了大量的石灰粉后，才封死了破壞。

    ……

    如果就這樣結束，五色聯盟可以隱瞞下來“事情起因”。這場災難就會被定義成意外。

    但在“龍心失控”后一個月后，統伐區與五色聯盟進行交流，將素凌霜送回來時，這個秘密瞞不住了。

    關于這件事，統伐區原本是可以為五色聯盟保密的，但是五色聯盟內鷹派反復地宣稱：“統伐區扣押了證據、殺害了相關證人?！泵鎸θ绱丝凼号枳?，統伐區不得已亮出了所有真相。

    而事后五色聯盟內部，一些心懷疑惑的機械師們，拆分了那些“強力機械飛龍”，也發現了已經變異，甚至突破心臟的血rou組織。故鐵證如山。

    五色聯盟的普通人，逐漸清楚了這個“龍心”事件的大概?！@不是天災，而是試圖在機械獸的核心生物艙中融入使徒的技術失誤導致的失控。

    ……

    這件事對五色聯盟的打擊非常大。士兵們在完成指派任務時，表現出了抗拒。

    在沒有統伐區的時間線上，五色聯盟這個勢力的“設定”屬于非常正直。對比建鄴那城邦的商業氣息十足，五色聯盟有著鮮明“前朝遺風”。

    一個勢力表現得正直，決不能歸功于統治者是正直的，而是社會中有正直的人，統治方能用正直口號來凝聚人心。

    五色聯盟的“為了黃河！”這句口號，至少在數年前，仍然有人為其前仆后繼。

    但是！這并不是因為“為了黃河”這句口號是心控的代碼，而是這里末世掙扎的人對舊時代的不甘。

    五色聯盟一直是在宣傳統伐區的陰暗面，例如：排斥人類機械獸伙伴，亦或是從南邊來，破壞了北邊城邦的發展環境。但是事實最終戳破的是他們自己畫皮

    北方黃河流域城邦內已經有人，開始和沂水方面進行了聯系。

    統伐區的理念，以及人類文明治理思路，碳谷對前沿物理學的突破。順著五色聯盟自己破功露出的口子，灌入了五色聯盟青年們的心中。

    ……

    素凌霜駕駛自己機械獸，朝著南部行走。在一路上，她看到了一些不在五色聯盟報備下的自發建設活動。

    例如在開封岸邊有一座磚房，這里新出現了一個磚廠。

    現如今，在她眼簾中的，是黃河岸邊搭建了了一個簡易的碼頭設施。

    當代的河流碼頭如果沒有維護，很快就被植物根系破壞。而此時碼頭上的白色堆積則是說明，有外部力量抵達這個據點，那些白色的“堆積”是海邊運來的工業鹽，專門用于遏制生物侵蝕的。

    這個碼頭是本地城邦內青年建造的。顯然是“龍心事件”后，城邦內不滿的體現?！F在五色聯盟內，儼然充斥著一股和軍事部門唱反調的力量。

    現如今五色聯盟對自己標榜，在他們眼中都是虛偽的。

    當然，素凌霜知道這沒法解決。

    在龍心事件后，被影響的區域出現了大量的基因污染者。

    如此嚴重后果，五色聯盟的科學冒進沒有受到懲罰，甚至連停職都沒有?！獰o人負責。

    然而受到損傷的城邦普通人，卻被‘確保城邦生物安全’，被冷酷拋棄了。~美其名曰最有效、最快，唯一的方法。

    再然后，沂水部門來了。開始調集來物資扶弱。

    統伐區方面在接受了這些基因污染者后，沂水在兩年內通報了這些調整的效果，并對五色聯盟嘲弄道：“冒險不擔風險，風險來了推到了外面，這真的‘效率’‘指揮得當’呢?！?/br>
    站在五色聯盟這邊的素凌霜，有心反駁，但是最終難以說出口。

    要知道三年前，她自己也是躺在了統伐區的醫院中。當領會到了生命垂危，也許會放棄的可能后，她無法說這“一定的犧牲”是必要的。

    注：當時，她在病床上是感知到了衛鏗到來的，也確定自己被認出來的。無論如何都她想不出，統伐區的同面人有任何理由來救自己，但最后，統伐區還是救了。

    用那位“曾淑妭”，統伐區女性軍官的話來說：‘現代文明的底線，救了她?！?/br>
    ……

    “現代文明，大破滅前的人類社會?！彼亓杷榫w低落道，“這是末日后，每個人人都想向往的東西?！?/br>
    “但是，我們這邊有選擇的給予，那邊（統伐區）則是不論條件給予，這也就是現在，原本我們這邊的人，開始朝他們那邊跑的原因?！?/br>
    素凌霜，作為五色聯盟在巡查區調查非報備組織的調查員。抵達了長江據點后，見到了這里的負責人。

    對于這里的負責人，素凌霜很熟。嗯，都是這個年代出生的年輕人，大部分都照過面。雙方打了一聲招呼，交換了一些小物件后離開了。

    在返回城邦后，素凌霜沒有將黃河口岸的這個臨時據點給上報。

    素凌霜不想得罪本方的年輕人。

    這幾個月，五色聯邦內有那么兩個“二愣子”認真巡查，但查出來，上報后，結果都不了了之。

    ……

    在天黑之前，素凌霜返回了自己駐扎地。

    將機械獸放回生物爐補給房后，她看著城市中閃爍的電燈。

    城市的電力系統在這兩年得到了更新，說是本方團隊研發的，但是大家都清楚，這是從南邊的生化發電塔改進而來的。

    沂水組織已經在北方多個城邦進行了活動，誰也不知道，他們已經發展到了什么樣的程度。

    大家都在猜測，統伐區什么時候與五色聯邦正面交戰。

    那些鷹派們仍然對核武有著崇高的信心。

    但是——今天五色聯盟動輒言及核武器的浮躁，背后是其他方面信心全面崩塌后的不安。

    第09章 異類相厭

    在東海前沿，建鄴還是派出了自己的海上力量。也就是那一艘載著天殛龍生物群體的改造艦隊。

    這艘生物航母從崇明嶼出?？谶M入大洋的階段，全程在兩艘最新改造的022級戰略導彈艇的監控下。這艘生物航母沒有現代驅逐艦構成的防護艦群，也沒有近防炮系統，兩艘導彈艇、十發反艦導彈足夠它吃一壺了。

    022能夠裝7發彈頭。之所以沒有全部裝載滿，預留了兩個導彈筒，是裝滿了滅火裝置，確保有足夠的余量保障安全。

    在閩琉海峽內側的，五艘022，在浪花上飛馳，朝著北線逼近。

    而在岸邊的，沂水方面組織的?？章摵戏谰€，也鎖定建鄴航母上起飛漂浮的強生命輻射源。信息網絡中，一個個可打擊方案，如同手邊隨時可以拿著各色零食袋。

    沂水各個部門根據這兩年建鄴方面來的技術人員給的情報，知曉建鄴這個生物航母內部是什么東西。

    建鄴搞出來的這個惡心東西具有強大的碳基放射性，哪怕是墜毀，也都是有強污染性質的。

    統伐區沿海安全總部：為了民眾的生命財產安全，要嚴格監控異源。

    保護居民安全的職責，建鄴一百年前的聯防部門也曾為此負責。

    隨著時過境遷，這個組織頭頭是已經在建鄴上層的一個權力席位了。至于對“任何小事都要當做大事來負責”的態度，在失去了監督后，于不斷的自我標榜中迷失航向。

    在八十年前，最后一次來自下方對異源威脅的舉報后，建鄴的聯防部門說了這樣一句話：“到處都是異源，你們怎么就這么大驚小怪嗎？”他們覺得自己不該被麻煩。

    然后再也就沒有對基層基因污染負過責。再然后，連申訴都是屬于‘刁民’了。

    漸漸地，在建鄴也就沒有刁民了，大家都是擁護建鄴領導的淳樸群眾了。

    ……

    然而時隔百年，統伐區再度拿起了這樣的態度后。對建鄴來說，刁民再度出現了。

    建鄴的機械飛龍揚十五米翼展，正在巡游東濱時。每到一地都遭遇了，強有力的人道生命輻射裝置的對空掃射。這數百里的空域上，七八十組的地面射線塔樓在干擾建鄴的“正常飛行”。

    這種掃射，在建鄴的駕駛者們看來“極不禮貌”。

    這就好像，開著寶馬車在路面上時，沿途每隔一百米，都有人故意拿著鏡面反射的陽光刺入駕駛員眼睛一樣。

    ……

    在建鄴天殛龍殖裝空軍的駕駛室內，這些與秋孟非同屆的駕駛員們，現在對統伐區的惡感直線上升。

    在天殛龍的專屬通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