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惡語
袁嘉律連續幾天沒有去學校,洪淋知道她的情況,不好多說什么,還是忍不住越界叮囑她要好好照顧自己,等處理好事情之后再回來上學。 她白天除了出門去買吃的,基本躲在房間里不出去,可有些事不是她想躲就能躲得掉的。 她的手機里莫名收到了許多陌生的短信,大多數惡毒地詛咒她怎么不去死,威脅她,把她從頭到腳罵了個遍,獨獨可憐起她的家里人。 人總是認為不用為自己在網絡上的言論買單,對自己眼睛見到的‘事實’,秉持著所謂“正義”的使命,成為對別人惡語相向的借口。 卻忘了惡語傷人六月寒,那樣做只是在原先就發膿的傷口上撒鹽。 不管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只要見著她,立馬抬起手指對著她就罵,似乎是早就準備好等著她,一些不入流又難聽到極致的話通通傳進她耳朵里。 她聽得最多的就是“害人精”“喪門星”“克星”“命硬”之類,罵來罵去也就這幾句,翻不出新花意來。 袁嘉律總是忍著,就好像別人嘴里罵的那個人不是她,她不是不想同他們爭論,只是因為,她早已經失去能讓她無所顧忌又任性的后盾。 那些人從起初的小聲罵著到最后的得寸進尺,嚴重的還會抓著東西就往她身上砸。 她從來不知道,一向和善的人平日里看到一只可憐兮兮的流浪狗都忍不住動了惻隱之心而去投喂食物,怎么會對她這么惡毒。 她沒有回去那個稱不上家的地方,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走著走著不知怎么就到了謝衡小區門口,她上次因為他受了傷來過一次,沒想到來過一次就記住了他的住址。 他是不是看到了新聞上的那些報道,是不是也會跟他們一樣,覺得她是個禍害? 她沒有進去,或者說是不敢進去找他,就連現在,她還是會想著他。 她站在門口,正午的太陽毒辣,照在頭頂熱到冒汗,卻沒能照進她冰冷的軀體里。 原來不是所有人難過的時候都會下雨的。 “孩子,你怎么哭了?” 袁嘉律摸了摸臉,才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她抬手擦了擦眼睛,下意識低著頭,不敢去看對方的臉,生怕對方看了新聞認出她來,轉過身就走。 誰知手腕忽然被人握住,那人手上有厚厚的繭,卻很溫暖,她在袋子里拿出剛從外面買的手撕雞塞到袁嘉律手里,聲音和藹,“是不是肚子餓了?還沒吃飯吧,這個拿去吃?!?/br> 袁嘉律鼻子發酸,忽然淚眼朦朧,眼淚不受控制砸在那人的手背上,喉嚨一哽,“嗯?!?/br> 那人一慌,抬手替她擦眼淚,“別哭啊,孩子,怎么了?” 她抬頭,看見面前一張陌生又慈祥的臉,是一位頭發發白,年紀在七十歲左右的老奶奶。 袁嘉律在發生那些事情后,第一次收到來自別人的善意,而且還是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 她搖了搖頭,誠懇道:“謝謝您?!?/br> “沒事的,有什么難處總會過得去,不用害怕?!?/br> “嗯?!?/br> 袁嘉律回到家天已經黑了,她站在門口,身體本能的反應令她忍不住瑟縮了下,她自己也想不到某一天,她會害怕起了這里,害怕起了她的親生父母。 房子沒有開燈,她小心翼翼走進去,生怕吵到里面的人,給自己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哐當一聲,酒瓶子被腳踢到倒在了地上,她頭皮發麻,渾身汗毛豎起,果不其然,許佳欣像是早就在等著她,等到動靜立馬跑了出來。 袁嘉律被許佳欣拽住身后的衣服,來不及躲進房間里,許佳欣力氣大,生生把她拽在了地上,她只覺得頭皮一緊,撕扯的痛令她眼前一陣陣發黑,就好像快要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