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得確實太周到了，尤其是在這種分身乏術的時候，真的如同救命稻草。林鶯根本沒有拒絕的理由，只能囑咐了爺爺幾句，然后又拜托還在值夜班的護士幫她看著一下，等秦衍回來。

    春節假早就結束，城市又開始活躍起來，又恰逢前夜下了一夜的雪，路上行車都小心翼翼的，十字路口一個紅燈根本走不掉幾輛車。

    不過這種擁堵，除去大城市的原因，還有一部分是秦衍的原因。

    紅燈轉綠，前面的車開始移動，而他卻總是因為走神，沒能第一時間跟上，惹得身后的車頻頻鳴笛表示不滿。

    就連林鶯這種只是理解基本交通規則，連駕照都沒打算考的人都看出不對，她有些擔心地看著男人的側臉：“秦衍，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還好，為什么這么問？”秦衍話音未落，便看前面那輛車尾燈已經開出五米開外，明白了她的意思，總之先跟上前面的車。

    他怎么好意思說是因為好不容易兩個人再一次獨處，他一直在偷偷看她所以才走神的呢。

    還好這里已經距離林鶯家不遠，秦衍及時變更車道，拐進老舊的住宅區，看她在車停穩后拉開車門，還是沒忍住又說了一句：“不會有事的，別擔心，鶯鶯?！?/br>
    林鶯下車動作一頓，轉過身點點頭：“謝謝你，秦衍?！?/br>
    她眼眶里其實已經浮起了一層薄淚，但已經習慣用笑容打消旁人的擔心，還是本能地揚起嘴角，讓秦衍直到她已經上樓去了好幾分鐘，都沒從那種心疼中緩過勁來。

    林鶯知道奶奶已經睡下，她輕手輕腳地上樓開門，第一件事便是先進臥室探探奶奶額頭的溫度。

    好像還是有點低燒，好在床頭還有今天秦衍走時留下的藥。

    她把東西拎到客廳，準備先把說明書研究一下，卻在這個時候接到了司博的電話。

    “司博？”

    “有件事，我想問問你的看法?！?/br>
    電話那頭，少年難得從開口就是嚴肅。林鶯也立刻嚴肅了態度，有些忐忑地問：“你說?！?/br>
    畢竟已經經歷太多，林鶯在那一刻更擔心的是司博遇到了什么她能力之外的麻煩，所以當司博說出公費留學的時候，她不光打心底地松了口氣，更是由衷地為他感到高興。

    “我覺得非常非常好啊?！?/br>
    她這句話幾乎是帶有一些喟嘆的味道，就好像一直期盼的好事情終于發生——她一直覺得司博不應該就這樣，以他的實力絕對可以去更高更遠的地方馳騁翱翔。

    “你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司博，真的！”

    聽見這頭林鶯與自己父母差不多的反應，少年的心情卻如同石沉大海，再難起波瀾。

    “你真這么覺得？”

    他想聽的是什么呢，大概是不舍，是挽留，哪怕只是一秒的遲疑，瞬間的念頭。

    但就連那一瞬都沒有，少女脆生生地嗯了一聲，便又開始鼓勵他：“司博，你要出去了，肯定是留學生里的佼佼者，以后不管回不回國，肯定都大有作為！你不要怕，如果你擔心你爸媽，我可以逢年過節都回覓城來幫你看看他們……”

    她是真的怕他抓不住這次機會，一直滔滔不絕地說了好多，直到臥室里傳來老人的呼喚聲才想起奶奶還病著。

    “啊抱歉司博，奶奶今天有點發燒了，我剛一時激動給忘了，我先過去看她一下，明天再跟你聯系好嗎？”

    “嗯，你去吧?！?/br>
    掛了電話后，少年迎來了近幾年來心情最差的時刻。

    他將眼鏡摘下隨手放在桌上，整塊背都丟進椅子里，頭往后仰，看著天花板燈的重影，手捏著鼻梁上的眼鏡印子。

    他腦海中不斷重復著剛才林鶯的話，興高采烈的語氣，每一句都沉淀著對他真心實意的祝福。

    一直被他藏在心里，小心翼翼的初戀，都沒有經歷過轟轟烈烈的綻放，就這樣悄無聲息的結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