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他當爹了(快穿) 第11節
第10章 浪子回頭(十) 邵大寶長大著嘴巴,他想要反駁,但一時卻不知道從哪里反駁起。 也不知在那里呆愣了多久,他才終于磕磕絆絆的說道:“從前、從前也沒有人告訴我這些……” 仿若沒有人告訴他要有擔當,他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忘記自己肩上的擔子一般,明明接受了全家的供養,卻只想著個人的享受,而忘了自己也要承擔起整個家庭的未來。 “沒有人告訴你?你在學堂里,難道先生沒有教授你忠孝之道嗎?”邵瑜反問道。 邵大寶再度木住,他一個學渣,何曾想過這些問題。 “好,就當你沒有學過?!鄙坭ふf道。 邵大寶剛想松一口氣。 邵瑜卻繼續道:“我直接給你選擇?!?/br> “要么,你去服徭役,徭役結束你還有家;要么,你現在就離開,我就當你死了,還能省點人頭稅?!鄙坭ふf道。 邵大寶臉上立時顯出糾結來,但很快就說道:“我是你唯一的兒子,你不會這樣對我?!?/br> 邵瑜嘴角卻勾起一抹殘忍的笑來,說道:“你是我唯一的兒子,現在不還是斷了一根手指嗎?” 邵大寶頓時一臉被雷劈了一樣的表情,低頭望著自己的斷指,他立馬意識到,邵瑜想讓他做出改變是真,但若是逼急了趕他出家門也是真。 如今正是最寒冷的季節,他若是離開家,能去哪里?去破廟里和乞丐搶被窩嗎?他又搶得過嗎? 邵大寶沒有任何朋友,如今就連最愛他的王氏也待他十分苛刻,邵大寶頓時滿臉絕望。 “爹,我改,我都改,就饒了我這一次?!鄙鄞髮毷钩隽藨T用伎倆。 但邵瑜卻只是看著他,說道:“我什么時候饒過你?” 邵大寶一愣,頓時覺得這一幕似乎格外熟悉,他也不知道像這樣求過邵瑜多少次,但邵瑜卻沒有一次讓他如愿。 “算了,你還是出門吧?!鄙坭ふf著就要趕他出家門。 邵大寶倉促之下,沒有別的辦法,只能說道:“我去,我一定去!” 邵瑜這才放過他,甚至晚上還難得的給他多盛了半碗飯。 “多吃點,吃飽了好上路?!鄙坭ばχf道。 邵大寶已經很久沒吃過一頓飽飯了,但此時聽邵瑜這么說,他卻半點都開心不起來,反而越發戰戰兢兢起來。 他格外想念自己以前那個老好人一樣的親爹,如今的邵瑜在他眼中處處都透出危險,就好像只要哪里做錯了,迎接他的立馬就是邵瑜的狂風暴雨。 邵大寶倒也沒往邵瑜換了芯子上去想,只當全是因為自己賭掉了家當,因而邵瑜才會這樣性情大變。 晚上這頓飯吃得他食不知味,他躺在床上,越想越覺得前路渺茫,他也不是沒想過偷了錢跑路,只是邵家的錢如今一貧如洗,沒有錢給他偷。 就這樣一晚上糾結,等到了天亮,邵大寶也沒想出個好主意來,反倒是臉上掛了兩個碩大的黑眼圈。 邵大寶即便再不情愿,等到官府差人過來拿人的時候,他還是被邵瑜推了出去。 每次徭役都有許多人逃跑,因而官府也沒辦法,只能讓衙差挨家挨戶強行拿人。 “邵老頭,你怎么舍得你這個寶貝兒子去做這些苦活?”有年紀大的好事之徒在一旁問道。 邵瑜聞言,看了神情有些畏畏縮縮的邵大寶一眼,說道:“我兒子孝順,怕我受累,所以他主動要去?!?/br> 邵大寶聽了這話,忍不住詫異的看了邵瑜一眼,這一眼,他卻看清了邵瑜臉上的自豪。 他這些天日日看邵瑜夸贊邵小草,倒是頭一次看到邵瑜因為自己露出這樣的表情,不知為何,他心下竟然升騰一股子十分陌生的情緒。 窮人家的生活并不容易,徭役太苦太累,許多付不起錢的人家,因為這個服徭役的名額,一家子父子之間都會鬧得不可開交。 甚至很多知道徭役可能一去不回,為了家庭的未來,很多老人家明明是風燭殘年的年紀,卻還是家中參與徭役的主力軍。 此時邵瑜提起是邵大寶主動擔當,徭役隊伍里有不少老人家忍不住心生羨慕。 邵瑜望了一眼徭役的隊伍,大多數都是四十歲以上的中老年人,如邵大寶這樣的年輕小伙子并不多。 臨出發前,邵瑜沒有拉住邵大寶叮囑,反而拉住拿人的官差:“差爺,等到了河堤上,你們都不要客氣,有什么重活累活,全交給我兒子,府官仁德,修筑河堤是造福百姓的大好事,這小子就盼著好好出一番力呢!” 這次徭役是府官下的命令,征收這么多人,便是為了修筑運河河堤。 徭役雖然是件勞民傷財的事情,但這一次的情況卻不太一樣,邵家所在的這座青州府,境內有一條運河流經,若是遇上多雨天氣,運河便會河水泛濫,容易引發大災。 邵瑜能夠看出來,如今的這位府官是真的想做一些實事,因而才會趁著冬歇之際征收民力去修筑河堤。 這位衙差聞言,先是一愣,但緊接著神色便和緩下來,他這一路上征調徭役不知受到多少阻力,難得遇到邵瑜這樣通情達理的,不免便記在心上。 “老丈放心,令郎既然有此心,那我定會好好安排?!毖貌钆闹馗蛏坭けWC。 邵大寶只覺得眼前一黑。 第11章 浪子回頭(十一) 邵大寶只恨不得立馬開溜,但衙差抓住他的力氣卻出奇的大,此時正雙眼發亮的看著他,就像是在看一個模范。 衙差已經帶了一只長長的隊伍,但隊伍里此時全是滿臉不情愿的人,遇到邵大寶這樣的,自然覺得精神一震。 “好小伙,可不要辜負了你父親的一片期許!”衙差說完,完全不顧邵大寶的掙扎,直接將他送入那條長長的徭役隊伍里。 邵大寶即便再不情不愿,但左右都有人跟著他,他便是想逃跑,但有那么多雙眼睛盯著,也沒有任何辦法,只能跟著隊伍繼續前行。 即將遠離的時候,邵大寶回頭看一眼,但直到青州府府城的大門消失在視線里,他也沒有等來任何轉機。 “小伙子,你第一次服徭役吧?”忽然有個老頭湊到他身旁問道。 邵大寶呆呆的點頭。 先前邵家那一幕,老頭早就看了個全程,因而對于邵大寶印象不錯,說道:“第一次離家這么遠,會想家是很正常的?!?/br> 邵大寶卻不是老頭想的這般不舍家人,他只是不想去受苦,便說道:“我什么都不會?!?/br> “你放心,我們都會教你的,你是個孝順孩子,一定能學得很快?!?/br> 孝順孩子誰都喜歡,他們不知道邵大寶的過去,只看見邵大寶主動替老父服役,因而在他們心里,邵大寶儼然已經成了一個孝子。 邵大寶剛要脫口而出對邵瑜的控訴,立時就因為這一句孝順被卡在了喉嚨里,只能含糊的應了一聲。 修筑河堤的地方雖然在青州府境內,但青州府幅員遼闊,因而抵達正在修筑的那一段運河河堤,也足足走了一整日時間。 青州府境內多山多水,這般一路跋山涉水走了一天,并不輕松。 邵大寶甚至覺得,今天這一天走的路,比他前半輩子走的路都要多。 起初他還想這好好記一下路,打算等扛不住服徭役的時候,便直接逃跑。 可是這一整天走下來,邵大寶早就累得斷了腿,滿心被疲憊占據,哪里還記得這些復雜的山路。 “小伙子,你在家里看樣子也沒吃過苦?”鄭老頭有些疑惑的問道。 畢竟人的體力騙不了人,真正在家干活的人,即便走一天會覺得累,但卻不會累到如今邵大寶這個地步。 邵大寶點點頭,他只覺得自己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兩條腿像是灌了鉛一樣,半點都提不動,每走一步,都感覺自己在遭受什么極其厲害的酷刑。 隊伍從早晨便出發,一整天就吃了個窩窩頭,邵大寶早就饑腸轆轆。 又累又餓,邵大寶竟然覺得先前在家中被邵瑜折騰的日子,像是福窩一般遙不可及。 鄭老頭皺著眉,但還是出于對小輩習慣性的愛護之心,拉扯著他繼續往前走。 也不知為何,被老頭滿是老繭的手拉扯著往前走,邵大寶心中竟然升起一股子可靠之感,他看著老頭的身影,一時間就想到了父親。 不是現在這個冷面無情的父親,而是從前那個什么事都幫他扛的父親。 第一次送他去學堂時,他也是如今這般滿心緊張,父親的手上滿是老繭,一步一步,拉著他進了學堂。 而如今,父恨子,子恨父。 而這一切的根源,就是賭,賭到傾家蕩產,賭到輸掉meimei。 邵大寶回憶起來,忍不住摸了摸手上的斷指,他似乎不敢相信那個賭紅了眼的人是自己,若是他不賭,即便現在讀書一無所成,但家里也能交得起徭役的罰銀,而不是讓他像現在這樣受苦。 “你還年輕,哪怕以前沒做干過重活,但緩一緩就能緩過來?!编嵗项^的嘆息聲,打斷了邵大寶的胡思亂想。 邵大寶想要回一句客套話,但因為很少與人打交道,一時卻不知道說什么。 鄭老頭的話語中滿是悵惘:“年輕真好,像我這樣上了年紀的人,還不知道什么時候一覺就直接睡死了過去?!?/br> 人生七十古來稀。 老頭今年六十多歲了,他只覺得自己的日子似乎也要到頭了,徭役繁重,估計服役的哪一天晚上,他一口氣沒緩過來,就直接死了過去。 邵大寶聽得心下一顫,雖與鄭老頭只是短暫接觸,但他卻依舊對這老頭有了不少好感。 鄭老頭又道:“還是你爹福氣好,雖然年紀也大,但是有你這個孝順兒子,我就不行了,家里的孩子不成器,不愿意來這里?!?/br> 邵大寶聽得心底一突,他并非自己主動到這個地方來的,而鄭老頭,確實因為家里的孩子。 他想到了從前父親是怎么服徭役的,是不是也像鄭老頭這樣,因為家里孩子不愿意,所以只能拖著蒼老的身軀來這里? 那時候的父親,是不是也像鄭老頭這樣羨慕著別人? 邵大寶不敢繼續想下去。 直到天色暗了下來,隊伍終于抵達了目的地。 邵大寶左右望去,這里是一處營地,有幾排簡陋的房屋,但他卻沒有見到運河的影子。 似是知道他心中的顧慮,鄭老頭笑了笑,說道:“運河離這里還有一里地呢?!?/br> 邵大寶聽了一頓,很是詫異的問老頭:“你從前來過這里?” 老頭笑著點頭,說道:“這條運河堤壩隔幾年就要修一次,總是修不好的?!?/br> “修不好?那為何這幾年也沒聽說過洪災之事?”邵大寶疑惑。 “修不好,受災的都是附近的村落城鎮,府城里山高路遠,往日里聽到得少也很正常?!编嵗项^說話間已經領了晚飯,讓到一旁去。 邵大寶接過差役遞過來的晚飯,兩個小小的窩窩頭,以及一碗清的可以撈魚的稀飯。 “只有這么點吃的嗎?”邵大寶有些不滿的問道。 他今天走了一整天,饑腸轆轆,若只有這一點吃的,估計連個半飽都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