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堇竹早已滿臉是淚,她看看霍天北,又看看顧云箏,最終咬一咬牙,快步追上顧云箏。她覺得她似乎有哪里不對,覺得她輕飄飄的似乎失去了重量,她要去陪著她、照顧她。 堇竹一臂扶住顧云箏,一臂環住她身形。手滑過她背部,觸手濕漉漉的,粘稠溫熱。 她用力呼吸,聞到了血腥味,“夫人!” 她語聲未落,顧云箏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臂,用力搖頭,隨即則是不可控制地別轉臉,一口鮮血噴出,身形一軟,從堇竹臂彎間滑下地上。 “夫人!”堇竹帶著哭腔,用力架住顧云箏,又焦慮地看向霍天北,“侯爺!”她還不能適應這一番驚變,不能像別人一樣即刻更換稱謂。 霍天北瞳孔驟然猛縮,心弦繃得緊緊的,他大步趕過去,將顧云箏抱在懷里。 堇竹倉促間扯掉了顧云箏的斗篷,查看她傷在了哪里。 是后心附近中了劍。她幫蕭讓擋下了致命一擊,她卻受了重傷。鮮血早已浸透她大片衣衫。 霍天北抱著顧云箏,走向前面居室。 “四哥!”有人高聲喚霍天北。 霍天北邊走邊循聲望去。 一名少年一手拎著一個人走來,見霍天北望過去,他將兩人面上蒙的黑紗扯下。 兩個人正是顧云箏之前欲射殺的兩個試圖逃離的人。 一個人是藍佩儀,另一個…… 霍天北腳步微微一頓。另一個與他的阿嬈有著一模一樣的容顏。 頃刻間,他明白過來,這女子應該就是越國八公主,顧云箏另一重身份的meimei。該死的程燕襲沒跟他說,姐妹兩個是雙生姐妹。 他斂起心緒,對少年頷首,“多謝,幫我照料這兩人?!彪S即喚來手下,“尋回蕭讓、賀沖。擒拿蔣晨東,處死。蔣晨東一眾幕僚、手下與其同罪!” “是!” 霍天北加快步伐走向前院,吩咐堇竹:“原來的書房已改為藥房,將藥箱取來?!?/br> “是?!陛乐耧w快跑向書房。 他一面走,一面低頭看著顧云箏,聲音低啞地喚她:“阿嬈?!?/br> 顧云箏睫毛顫了幾顫,緩緩睜開眼,“天北?!?/br> “我在,我在?!?/br> “你,不要殺蕭讓、賀沖。蕭讓是我的表哥?!彼M力地輕聲對他說,“也,不要殺蔣晨東,他、他是陸先生在……民間的兒子。別殺他,殺了他,先生會恨你一輩子。聽我這一次……好不好?” “我記下了?!彼∷鴾I光的雙眼,“要我答應也行,你得給我活下去。否則,這些人都會為你陪葬!”危機面前,他能用的方式,還是威脅她。 顧云箏緩緩勾了唇角,勉力抬起手來,想撫摸他的面容,卻已做不到。手頹然落下,她說:“天北,我,是云家的阿嬈。太夫人是對的。你信我,相信我……” “我信,我相信?!彼昧c頭。 “對不起?!彼郎I眼婆娑地看著他。 “若對我有歉意,就給我活著。你既是欠我,就要用余生償還?!?/br> 她的眼瞼緩緩闔上。如果還可以,她會的。 ** 這一日,陸騫心緒幾度大起大落。 聽說皇上下旨冊封霍天北為攝政王的時候,他直覺那圣旨定是偽造的——還親筆所寫?不論是昏君、暴君、明君,都不可能委任異姓人攝政。定是那位寵妃做的好事,定是她偽造了圣旨。 可若真有假,那么多人如何能看不出?他百思不得其解。 得知蕭讓、蔣晨東的死士、顧云箏、霍天北先后趕到艷雪居的時候,他笑了,料到定有一場好戲上演,料到霍天北與顧云箏將有爭端,甚至會發展到決裂的地步。 霍天北的軟肋,他想過很長一段時間,結論是顧云箏。那孩子對顧云箏的情意怕是早已超出所有人的預料。只要想法子將顧云箏毀掉,也就毀掉了霍天北這個人。 多好,顧云箏與蕭讓之間有牽扯,多好,他與蔣晨東能利用這一點。顧云箏不允許蕭讓出事,他們若能將蔣晨東除掉嫁禍在霍天北頭上,夫妻兩個必然走至決裂的地步。心中再無一絲溫情的人,便是得勢,也不會長久。 便是此事不能成,也無妨,顧云箏與燕襲之間的是非也是他可以利用的。堂堂越國三皇子,卻甘愿在霍府為仆,為了什么?即便與顧云箏的身世有關,宣揚出去,她也很難自圓其說——兄妹亂·倫的事情也不是沒有,這種事要看人怎么說,看人怎么想。他在民間的歲月很長遠了,交下達官顯宦是近來的事,以往結交的都是天下學士、學子。而那些書生,若能利用得當,比千軍萬馬的力量還大。 便是霍天北再不舍,遲早也要走到舍棄顧云箏的地步。舍棄顧云箏之后,引發的怕是大周與越國的爭端——那個燕襲可不簡單,能紆尊降貴至此地步的人,非常人能及,來日定能成為霍天北的勁敵。到時候,蔣晨東漁翁得利即可。 他晚間心情不錯,去了常去的一家小酒館。酒館在醉仙樓附近,酒不是最好的,可幾樣下酒小菜卻做的極為地道。醉仙樓的山珍美味固然好,可他獨愛這一口。 正吃的津津有味的時候,蔣晨東過來了,顧自落座,笑道:“猜著您就在這兒?!庇謱⒁粔鹑A酒放在桌上,“喝這個?!?/br> 陸騫就笑著頷首,“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