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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話的時候,章嫣已經走過來,聽聞之后,滿眼憂慮的看著顧云箏。 顧云箏迅速作出決定,對章嫣道:“嫣兒,你去霍府,問問賀沖能不能趕去再幫我一次。不論他是何說法,你說完就回家去?!庇挚聪蛟?,“你帶人與我一起去艷雪居?!?/br> 章嫣思忖片刻,眸光閃了幾閃,堅定地點頭,“我知道了,你放心前去?!?/br> 匆忙之下,顧云箏還是察覺到了章嫣似有什么不對,叮囑一句:“嫣兒,到此為止,別再為我們的事惹禍上身?!?/br> “我曉得?!闭骆檀掖肄D身,上了馬車。 袁江將自己的坐騎讓給顧云箏。 堇竹拿著斗篷趕上來,幫顧云箏披上,輕聲說道:“夫人,帶上我?!?/br> 顧云箏拍了拍她的肩頭,“好。保護好自己?!?/br> 一行人踏著落日余暉,趕往如今霍天北的北城別院,曾經的濟寧侯別院艷雪居。 ☆、誰為重(2) 艷雪居。 蕭讓靜靜站在后園,看著那成片的赤箭。 花期未至。 赤箭,又名彼岸、無義草,相傳這是黃泉路上開放的花朵。不吉。 可是阿嬈喜歡。 她說她就是喜歡這種花的孤獨決絕,她說一生沒有牽絆也很好。人是做不到的,那就看花,欣賞那份孤絕亦或自在。 他若是想睹物思人,很容易??墒遣恍枰?,她留給他的回憶太多,滿滿的,暖暖的,足夠伴隨他一生。 愿意眼睜睜看著、心里疼著回憶她的,也只有這所宅院,這片赤箭。 上次回來,他一遍一遍走在這所宅院之中,一面走一面回想與她在這里度過的每一刻光景。 那是他最近的親人,那是給他最美最暖光景的meimei。 訣別之時,明知是訣別,還是許下諾言,對她說若能再見,我娶你。 他知道,若是真能再見,她與他只能是因著諾言而成親,無關男女情意。 青梅竹馬的兩個人,什么情分都有,唯獨不能相互愛慕。 太了解彼此了,因為太了解,所以才明白,彼此做兄妹做伙伴最好,做夫妻只能走至反目地步。 她好強,倔強,還有些霸道。 他自認消受不來,降不住她。正如她也受不了他的處處留情、懶散。 到底,她還是隨著她的家族隨著她的親人走了,意料之中。再疼也明白,她走得甘愿。 他明白的,她要他與云笛活著,為云家復仇,也在盡力去做。 這兩年與云笛是怎么過的?竟然記不清了。她走之后,他常?;煜龝r間,模糊記憶。 他只是知道,自己逐漸的變得消極,總在想,也許盡一份力將這王朝葬送之后,或許可以常伴青燈古佛,過一段與世無爭的歲月。卻又明白,不行的,現狀不是他想的那么簡單。很多人都在幫他,幫云笛,幫慘死的忠良討還公道。 欠了太多人情債。 霍夫人、安止若、清君,一筆一筆的人情債,他要償還。這些日子,她們像是不知道自己的處境有多危險一樣,執拗的、默默的、強勢的幫著他和云笛。 而若沒有霍夫人,安止若、清君是不能夠毫無阻礙的為他出一份力的。 霍夫人的心思,他猜不透,只是在之前兩次相見時,她都會讓他想到阿嬈,在他回到南疆時她給他的信件中,更會讓他想到阿嬈。字里行間的措辭、語氣,都與阿嬈一般無二。 讓他有時會懷疑,她是阿嬈的魂魄附體了,甚至一心希望這懷疑成真。無法控制的,每次看她的信件總是心情愉悅,回信時亦然。他做不到冷靜,偶爾會執拗的把她當做阿嬈,當做他最心疼的meimei,愿意用這樣的方式與她敘談身邊諸事。 冷靜下來,自然明白她有她的生活,而且曉得她那夫君是怎樣的人物。 即便是為著在京城的這些女子,他也該回來。他在很多人心里,已經死了——他可以死,但不該是上次那樣的死法,而應該是死在一個最起碼他曾欽佩或忌憚的人手里。 昏君要他死,他不甘。 若能幫一些人脫離困境,若是死在霍天北手里,他可以甘愿。 這條命,在云家覆滅之后,拋去復仇這樁事,早已一錢不值。他不看重。 是的,欠了那么多債,怎么還??? 阿嬈問過他,霍夫人問過他。 還也簡單,一條命而已,找個說得過去的死法就成了。 從來都是這么想的。 誰叫他與阿嬈一樣,在心頭最重的,不是兒女情長,不是一世榮華,是親人。 他的親人是姑姑、姑父、阿嬈。而他們已不在了。 重振云氏門楣是云笛的事,那孩子真的已經長大了,懂事了,而今更是修煉得像只狐貍,也只在他面前還老實一些。這樣最好,怎樣都能好好兒走下去,活下去。 至于他,死法體面一些就足夠。 是,他多情。這多情有時候也意味著無情。 一了百了,人死大過天,誰也不會向他討還什么情債了。 院中的肅殺之氣越來越重了。 他知道,在這艷雪居,在曾經是他與阿嬈的別院中,有人想要對他嚴刑逼供,有人想要取他性命。只是,前者得力的人手早已撤離,后者的人手卻是死士中的精良。